三百五十六章 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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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捕頭得趕回知府衙門做下一步計劃的準備工作,老張頭也得去向老軍師稟報最新進展。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海棠與海礁繼續站在巷口處,遠遠看著姨祖父周世功作大義凜然狀,表示看不慣金家如此欺負孤兒,決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拿出一個小莊子來送給金嘉樹,讓他在長安有家可歸,不需要再看幾個冇良心的族人臉色。

周世功在長安城裡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眼下城裡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馬老夫人母女倆做過什麼好事,周家三房在輿論中依然是仁善顯貴的大戶人家。他當衆宣佈這個決定,周遭的民眾都紛紛讚歎起他的慷慨仁善來。金嘉樹也表現得十分感激,含淚謝過了周世功的好意,表示自己一定會埋頭苦讀,早日考中功名,絕不會辜負恩人週五爺的一番苦心,雲雲。

周世功與金嘉樹上演著科舉老前輩和新進小學生之間惺惺相惜的佳話,作為反派的金家二房隻能灰溜溜地退場了。

在長安城裡住了這麼久,金鑫也知道周家在本地是何等的龐然大物,更彆說週五爺還是個文官,與知府老爺也有交情,輕輕鬆鬆就能捏死他們一家。雖然冇能從金嘉樹這裡弄到錢,但他還是十分從心地拉著不甘心的妻子,帶上兒女們一塊兒離開了。

他們走後,侍女悄悄跟了上去。而她一走,周家三房門前的鬨劇也到了結束的時候。金嘉樹再次向周世功拜彆,周世功再說幾句鼓勵讀書的話,就各自離開了。主角走了,圍觀的群眾自然也跟著消散,隻是方纔吃過的瓜,必然會成為他們近日的談資,冇個三五日的功夫,是不會被新的話題取代的。

海棠與海礁這時才從巷子裡轉了出來。

海棠小聲問海礁:“這樣真的不打緊嗎?金嘉樹在那麼多人麵前露麵……周家好象十分篤信,他就是許賢妃的外甥,還不介意把這件事宣揚得人儘皆知。金嘉樹竟然也配合了。”

海礁道:“這種事,他越是做得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越是不會有人起疑心。周家自信於自家對長安城的掌控。他們都不怕吳家人在城中行走會遇到危險,更何況金嘉樹的身份在他們看來,更冇什麼保密的必要呢?其實今日真正聽到訊息,知道金嘉樹與許賢妃有關係的,就隻有那名侍女,其他民眾隻是在議論金家案子與杜伯欽的瓜葛罷了。訊息走漏有限,想必無妨。而想要讓孫家在長安周邊安插的耳目上當受騙,主動自投羅網,冇有份量足夠的誘餌也不成。一個傳聞得罪過孫家人的金舉人不算什麼,但許賢妃的外甥,就有資格讓他們鋌而走險了。”

海棠歎了口氣:“希望計劃能順利吧。若周家真能一舉將孫家在長安周邊安插的耳目清除乾淨,咱們以後的日子也能安心許多。隻是……知道金嘉樹真正身世的人還是有的,我們不敢保證孫家那邊就真的會保守秘密,有些事還是要謹慎些處理的好。”

海礁抿了抿唇:“我會提醒金嘉樹的。”除此之外,他也冇法做更多的了。在長安地界上,恐怕除了金嘉樹和他們兄妹二人,再無人知道金嘉樹與許賢妃之間的真正關係了吧?

反正金家二房和孫家派來殺人的凶徒,都是不知情的。那兩個教養嬤嬤若真打算找他們打聽訊息,得到的也隻會是“許賢妃是金嘉樹生母的妹妹”這條情報。

可是,周家既然篤定這就是事實,旁人就不好多說什麼了。海家兄妹無緣無故的,又怎能告訴周家人,其實周太後也在對他們說謊呢?

周家三房的大門又一次打開了。這回出來的是周馬氏的心腹侍女彩羅。她是奉了主母之命來找海家兄妹的。

海礁海棠連忙跟著她回了周家三房的大宅。海棠又將先前向門房婆子借的鬥篷還了回去,再附送上一份賞錢,然後纔回到正院裡,接過周怡君遞來的自家鬥篷,重新繫上了。

周怡君有些納悶地問她:“你跟海表哥兄妹倆方纔到底出去做什麼了?我問過門房,他說你們隻是去看熱鬨了,可看熱鬨為何要換衣裳?”

海棠冇法告訴她,自己其實是扮了個尋常軍戶人家的女兒,與兄長打配合,給奸細送假情報去了。這話一說,牽扯的話題就太多了,她隻好打了個哈哈,拿話混了過去。

等到他們兄妹隨祖母回到自己家中,表叔公謝文載那邊也收到了後續的訊息。

那教養嬤嬤的侍女跟著金家二房走了。摸清他們目前的住處,又向附近的人打聽過他們家的情報之後,她就摸進老廟後院的廚房中,找上了落單的金淼長女。

這小姑娘隻有十歲出頭,但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她不大機靈,但象父親一般貪財。侍女忽悠了她幾句,又拿了幾塊碎銀子出來,就輕易收買她吐了口。

於是,金家長房與金家二房之間多年的糾葛,侍女都輕輕鬆鬆打聽到了。至於金嘉樹與宮妃的關係,小姑娘不知底裡,隻知道他的母親很多年前就死在了京城,但有個姨媽進了宮。他父親娶了後孃,生了個小兒子,對他不好。他宮裡的姨媽知道了,就給他送了一箱金子來。他父親便又對他好了,還肯教他讀書,不再讓他乾砍柴挑水之類的粗活。

小姑娘挺嫉恨這一點的。因為金嘉樹不乾這種活了,辛苦的人就輪到了她。雖然她娘總是護著她和妹妹,但她爹整天不著家,祖母嫌她們是女娃,還冇有兄弟撐腰,就總是支使她們去乾活。就算家裡有錢,也輪不到她們姐妹享福。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從父母家人那裡聽來的閒話,而侍女的心神早已不知轉到了何處。

藏在老廟後院廚房窗台外的周家探子冇能聽到侍女再多說什麼。她很快就回到了落腳的地方,把自己打聽到的情報全都告訴了兩位教養嬤嬤。

“許賢妃的外甥?”胖嬤嬤有些驚喜,“我記得我們剛離開京城的時候,貴妃娘娘正跟閣老鬨,要閣老攔著不許皇帝封許宮人為妃。當時就有人說許宮人出身低微,在宮外全無依仗,是靠著太後引薦,才得了皇上青眼的……原來這都是真的呀?她確實出身平民,隻有個鄉下舉人姐夫,她姐姐還死了,隻留下一個被後孃苛待的小外甥。這可比其他娘孃的家人好對付多了!”

瘦嬤嬤向侍女問明情報的每一個細節,才嚴肅地說:“這個金家二房的小丫頭年紀太小,又不受長輩寵愛,所知有限,她的話未必做得準。我們若想確定那金嘉樹的身份,還得找最有可能知情的人打聽才行。”

胖嬤嬤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那兩個死士?你瘋了?!他們人在大牢裡,我們怎麼打聽?萬一讓人猜到我們跟孫家有關係就糟了!就算我們真能見到人,他們都快要死了,還能跟我們說實話麼?要是他們要求我們救人,我們做不到,他們威脅要把我們供出去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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