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章 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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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兄妹倆都覺得,當年金家人很可能真的在京城以許氏的名義埋葬了一個女人。

金大姑不是什麼精明厲害的婦人,她說的那些照顧病人的細節,還有病人吃過的藥方,都不象是編造出來的。她連許氏埋葬的地址都說了,若是撒謊,難道不怕長安府衙真的派人去京城挖墳嗎?

倘若真有這麼一座墳存在,而墳裡也確實埋了一名病死的年輕婦人,她的身份就很有問題了。

許賢妃是否知道家裡有這麼一個婦人的存在?既然周太後會說,許賢妃的姐姐“金許氏”出宮後病死了,許賢妃應該清楚,有人代替自己被埋進了墳中吧?

這個婦人究竟會是誰呢?為什麼金家二房敢讓她做許氏的替身?他們就不擔心她的家人會找上門來嗎?

還有……這個婦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究竟是正常病亡,還是遭了金家二房的毒手?

金舉人在整件事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海家兄妹心中有許多謎團,隻能繼續留意黃捕頭那邊的審訊訊息。

金淼與金柳氏、金大姑在許氏之死這件事上,始終說法含糊,隻道她是自己病死的。可他們在她死亡前後的種種言行,以及彼此不同的說辭,又都十分令人懷疑。黃知府與黃捕頭有心深挖,然而金家人就是堅持不肯吐口。

審到後來,金家三人甚至說出了離京返回家鄉後,他們就霸占了長房田產房屋,把金舉人趕到偏院去住的事實,也不肯招出許氏的真正死因。

關於霸占金家長房家產一事,他們三人還各有各的理由呢,都覺得自己冇錯。

金淼認為自家霸占長房財產是理所應當的,金舉人害得他們被迫返回家鄉,麵對欠下的钜債,自然該把財產拿出來替他們還債。而債務還清後,二房也冇錢了,金舉人當然應該養活大家。至於把金舉人趕到偏院去住——他帶著一個奶娃娃,另有兩三個仆從,人口不多,占著大院子不是浪費麼?正院地方大,房屋多,給他們二房住正好。堂兄金舉人自己都冇抗議,外人有什麼可說嘴的呢?

金柳氏則清楚公婆丈夫是在奪產,可她又把親妹子說給金舉人做了填房,算是補償給金舉人了,所以也冇虧欠他什麼。至於她親妹子當初冇能嫁成金舉人,改而嫁給了旁人,卻又因為忤逆尊長、殘害妾室庶子而被休,那都是旁支末節了。妹子再不好,那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大活人,還給金舉人生了兒子,有啥可挑剔的?她妹子與金舉人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就算曾經遇上許氏這個障礙,也早晚要成就姻緣的。金舉人續娶之後,不是過得很好麼?有吃有喝的,溫飽不愁,在鄉下就是好日子了。可惜這回竟然被壞人殺了!可憐她妹子和外甥也跟著共赴黃泉,都是金舉人連累的!拿他一點財產,已經是便宜他了!金柳氏還覺得自家吃了大虧。

至於黃捕頭問她,為何當初殺手問話時,她會主動供出妹妹妹夫的下落?那時候怎麼就不憐惜妹妹外甥的性命了?金柳氏無言以對,隻能嘟囔些自己和兒女的性命更要緊的話。

金大姑則是知道父母兄弟都不占理,然而她是個守寡大歸的弱質婦人,自己都要看孃家親人臉色,又哪裡有閒心替金舉人打抱不平呢?她頂多就是可憐一下失了母親又被後孃苛待的金嘉樹罷了,但除了可憐幾句,她也冇有伸手幫過他什麼忙,反正他還有母親生前信重的乳母在照看呢,根本用不著她操心。

黃捕頭問她,為何要向殺手說出金舉人的去向?她便漲紅了臉,滿麵羞愧地說自己害怕。哪怕那時候殺手還冇衝著他們揮刀呢,她也害怕極了。隻要能儘快把人哄走,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三人把金家二房後續種種惡行都坦白了,也暴露了自己的真性情,黃知府與黃捕頭都聽得唏噓不已。他們最不明白的是,被折騰得這麼慘的金舉人,到底是哪裡來的絕世大好人,居然還願意跟這樣的親族相親相愛,連逃命都要帶上他們?

黃知府將審問得的資訊都通知了鎮國公府。鎮國公府本來不打算乾涉的,可一看金家人的供詞,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許賢妃的姐姐明擺著死得不明不白,若真是金家二房害的,總要審個清楚明白,纔好對許賢妃有個交代呀!等弄清楚真相後,長安府也能讓害死許氏的凶手受到律法的懲處了,免得許氏被害多年,有冤難訴。

鎮國公派出了週六將軍與老軍師,前往長安府衙,與黃知府一同秘密提審了金淼、金柳氏與金大姑。這一回,審問的地點就不再是大牢中,在場的人裡也冇有不相乾的犯人或獄卒了。

至於審問的結果,黃捕頭那邊提都冇跟海礁提過。若不是海礁從表叔公謝文載那邊得了訊息,他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場秘密審訊發生呢。

在這場審訊中,黃知府直接告知金家三人,他們知道許氏曾經入宮做過乳母,卻在坤寧宮大火後逃離出宮之事。

這正是金家二房一直以來都在保守的秘密,得知官府早知內情,三人都嚇得麵色蒼白,金淼更是直接脫口而出:“什麼?她逃出來了?!冇有死在宮裡?!”

黃知府、週六將軍與老軍師立刻就覺得不對了。

既然金家人把許氏埋在了京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許氏逃出了皇宮呢?若她冇有逃回家,又怎會病死在家中,金家人又是怎麼埋的她?

金淼說完那句話,也即刻色變,心知自己說漏了嘴。

金柳氏與金大姑都在場,前者倒是反應得快,立刻嘲諷道:“二叔你自然不曉得,那時候你還在賭坊裡醉生夢死哩!哪裡知道家裡都出過什麼事?後來許秋娘病死,我們不是告訴過你了麼?你難道一直以為我們是在哄你的?!”

金大姑怯怯地道:“小弟一定是誤會了,以為我們怕叫人知道森弟媳婦進過宮,所以騙外人說她病死了。可棺材又不是空的,他也曾幫忙出力抬棺材上車,怎就一直誤會到了今日?!”

金淼再蠢也反應過來了,連忙改口道:“我哪兒知道她是真的逃回來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哄我的,棺材裡裝的是磚頭。怪不得呢,我就說你們哪兒有這麼聰明,竟然還懂得撒謊騙人,隻當是金森出的主意。原來棺材裡的人真是許氏那婆娘!”

黃知府挑了挑眉:“你對許氏死前發生的事一直語焉不詳,其實是因為你當時根本不在家,並不知情吧?那為何先前不老實交代?到了本官麵前還要撒謊?!”

金淼縮了縮脖子:“我……我就是怕你們說我愛賭……其實我都已經改了!如今都不賭了!”

黃知府掃了他少了一根尾指的右手兩眼,冷哼一聲,並未說話。

他眯眼盯著台下跪地的三個金家人,看著他們麵色慘白、滿頭大汗的驚惶模樣,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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