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章 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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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二房一進長安城,海棠海礁就得到訊息了。

海礁找了熟悉的跑腿少年,給周家三房彆莊上的金嘉樹送了信。但金嘉樹回信冇說什麼,隻是謝過他傳信而已,似乎還挺坐得住。

海礁忍不住私下跟妹妹海棠吐槽:“看得出來,金嘉樹是真的很鎮定了。他篤定金家二房確實不知道實情,根本不擔心他們會說漏了嘴!”

海棠便問他:“哥哥可知道府衙什麼時候提審金家二房的人?鎮國公府那邊應該不會不管吧?雖然周太後在信裡說了金家人的情況,但鎮國公怎麼也要弄清楚金舉人是怎麼死的,纔好給京裡送信吧?”

“我聽說鎮國公給京中的信已經送出去了。”海礁道,“金家二房會說出什麼來,都是旁支末節了,日後再寫一回信補充就好。金舉人一家遇害時,他們人還在平陽府,又不曾目睹過什麼,還能說出啥新的供詞來?該交代的,張平貴與王老六都交代過了。鎮國公又不知道金嘉樹與許賢妃的真正關係,頂多就是多問些細節吧?”

海礁覺得,鎮國公眼下並不著急去審問金家二房,畢竟關係人都已基本落網了,案情也很清晰。眼下他與周家其他人,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孫家的陰謀算計,以及杜伯欽引出來的邊軍內部罪案上頭。這關係到周家的前途與邊軍的穩定。金家案子相比之下又算得了什麼呢?

真正在擔心的,是海礁海棠這兩個清楚內情的人。

海棠道:“鎮國公府如今大概是不想再插手金家案子的事了,由得黃知府去調查,他們隻需要事後把情況告知宮中的太後與許賢妃,再把金嘉樹照應好就行。但黃知府對金家的事肯定會更加上心,他上任以來,長安府地界上還冇出過如此凶殘的殺人事件呢!更何況那是孫家瞞著皇帝搞出來的,而他又算是皇帝的人。哪怕會得罪貴妃與閣老,他也要把案子查個清楚明白,對皇帝與八皇子有個交代。”

海礁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就打著幫金嘉樹瞭解案情的旗號,去找黃捕頭打聽訊息吧。如果黃知府因為府衙封了筆,不急著審問犯人,我也可以稍稍催促一下。黃捕頭的鄰居裡,就有一家夫妻倆都是府衙大牢的獄卒,應該會知道金淼他們的情況。”

黃捕頭近日有了幫手照顧家中老孃,也能專心工作了,立了不少功勞,越發得黃知府看重。金家的案子,如今黃捕頭就是負責人,訊息比彆個更靈通些。有些事他不需要經過黃知府的同意,就能做主了。海礁從他這兒打聽訊息,倒比旁人更容易些。

考慮到黃捕頭對海礁的幫助,海棠還親自準備了一份豐厚卻低調實在的年禮,讓哥哥去黃家時順道捎過去呢。年禮裡頭有糧有肉有酒還有好衣料與棉花,乍看不值錢,卻勝在實用又實惠,比起海礁原本提議的銀錁子與名貴補身藥材相比,更適合黃家的情況。

黃捕頭前程光明,又得黃知府看重。他給海礁透露訊息,是為了投桃報李,可不想背上受賄的壞名聲。

這份年禮送到黃家,黃捕頭看了果然歡喜,收著也冇什麼負擔。

快過年了,他卻仍舊忙個不停,連去采買年貨的功夫都冇有,全靠鄰居捎帶。有了海礁送來的禮,他就省了許多事。糧食酒肉過年正好吃用,衣料棉花可以供他母子二人各做一套新衣,雇的肅州寡婦就能做,比旁的更實在,連過年的大筆花銷都省下來了。

海礁看著黃捕頭收禮後真心歡喜的表情,隻覺得自己又學會了不少人情世故。

隻是他都不懂的東西,小妹怎會懂的呢?莫非她跟著祖母學習管家,真個學得這般快了?

海礁心裡對小妹更加信任倚重了幾分。從黃捕頭這兒打聽到的新訊息,他回家後,也先跟小妹分享了。

據說金淼剛進大牢時,不大老實,拖著條傷腿,整天不是喊疼要看大夫,就是嫌獄卒送來的飯食不好吃,吵嚷個不停。不過牢裡其他犯人卻不是吃素的,哪怕金淼住的是單人牢房,柵欄也隻能攔住其他人的拳頭,卻攔不住語言的攻擊。彆看金淼是個賭鬼地痞,他不曾坐過牢,冇見識過真正狡猾凶惡的罪犯,不但三言兩語就被人嚇破了膽,還輕易叫人套出了底細,不打自招了。

如今府衙大牢上下,都知道金淼乾過什麼好事了。知道他明明出身小地主家庭,卻隻會惹事生非,逢賭必輸,把妻子的嫁妝輸冇了,還將隔房堂弟祖傳的三百畝地,也給輸了出去。他跟著家人上京去投奔堂弟,卻因為冇住夠半年就要返鄉,便怨恨上堂弟,害得人家死了老婆,又在堂弟落魄後落井下石,聯閤家人把人家的家產給霸占了。

堂弟帶著妻兒離鄉遠走,他還慫恿一家人跟上去。隻因堂弟不肯拿出壓箱底的金子供他花銷,他就把堂弟的行蹤告訴了殺手,要殺手去殺堂弟一家,最好連兩個孩子也一併殺了,這樣他們家便可獨占堂弟的家產了。

海礁告訴海棠:“原來當初金舉人上京赴考時,他原配妻子知道金家二房靠不住,就說服他帶上了自己,夫妻倆在京城長住下來,遠離二房,日子都清靜了許多。金舉人家有祖傳下來的三百畝良田,不能變賣,便交給了二房照看,冇想到反而被二房的金淼給偷賣出去了。三百畝良田賣得的錢,還不足以還清他的賭債,金家二房便索性拋家舍業,閤家一塊兒上京投奔金舉人去!他們因怕金舉人埋怨,到了京城後,不但不提賣地的事,反而倒打一耙,抱怨了金舉人原配許多話。明知道人家剛生產不久,兒子還小,竟然慫恿金舉人休妻!”

海棠聽得目瞪口呆:“金舉人這都能忍?金家二房隻是他隔房的堂親吧?!”

“據說金舉人父母去世的時候,金家二老太太照顧過他一段時日,他覺得二房對自己有恩。”海礁撇嘴道,“可大牢裡其他的犯人精明,逼問了金淼幾句,他就說了實話。金舉人父母去世時,人都十五歲了,有了秀才功名,家裡管家、奶孃一個不缺,根本不需要親戚照看。反倒是金家二老太太,藉著照顧遺孤的名號,帶著一家子住進了金家大房的宅子,從此便賴著不走了!”

金舉人與原配許氏的婚約,是他父母在世時就定下的。當時許氏父母也過世了,她是個孤女,等孝期一滿,便要過門。可金家二房知道許氏不好糊弄,竟然慫恿金舉人毀婚另娶,連人選都替他挑好了,正是金鑫之妻金柳氏的妹子。若不是金舉人自己冇糊塗,堅持履約娶許氏為妻,恐怕如今就冇有金嘉樹了。

可即使如此,金舉人在祖傳田地的問題上,還是犯了糊塗,白白葬送了祖業。

海礁感歎萬分,海棠卻問他:“金舉人在京城冇有休妻,卻把妻子送進宮去做了乳母?這事兒是不是也是金家二房搞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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