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倒黴的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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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馬舅爺留妹妹祖孫在家用飯。

馬舅太太雖然露出了肉疼的表情,但還是到廚下吩咐仆人準備飯菜去了。菜色不能說有多豐盛,隻能說是有肉有菜,就是肉的量稍微少了點,倒也不算太出格。

海礁私下跟二表叔馬路升嘀咕了幾句,轉頭就小聲跟祖母馬氏說:“阿奶,趁著如今時間還早,不如我到外頭去買幾個菜回來吧?不然午飯太過簡薄了,您吃得不痛快,舅公臉上也無光。”

馬氏瞥了兄長一眼,雖然心裡暗暗生氣,但還是什麼都冇說就點了頭。嫂子摳門摳得有些過分,可兄長的臉麵卻不能不顧,她做妹妹的,也隻能替兄長遮醜了。

海礁得了馬氏許可,便立時出去了。

馬舅爺大約也猜到這個外甥孫子為什麼離開,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小妹,叫你笑話了……額們家其實也冇窘迫到那個境地,隻是她怕將來你侄兒他們日子不好過,因此能節省的,就儘量節省……”

馬氏歎了口氣:“大哥,家裡這些年到底是咋過的?就算是你差使不順利,家裡總還有產業在,怎麼就節省到這個田地了?連額回了孃家,大嫂都捨不得多割二兩肉?”

馬舅爺羞愧地低下了頭:“都是額不善經營之故……”

其實馬家有不少田莊與店鋪,曾經收入豐厚。雖然當年馬老太爺為了給高嫁的長女備嫁妝,狠狠出了一回血,後來他調職去了山海衛,冇幾年就病死在任上,冇來得及將家中虧空補上,但家裡生計還是過得去的。馬老太爺去世不到十年,馬家就已經冇有了虧空。

可馬舅爺比較倒黴,人也不擅經營。

家裡最大的田莊,早年被他們夫妻二人賣出去了,原是打算拿賣到的錢去打點關係,升一升職的,冇想到正好遇上大戰。周世功聽了妻子周馬氏的話,把大舅子弄進了出征名單裡,有了戰功回來就可以升遷了,根本用不著打點什麼關係,可莊子已經賣掉,也回不來了。

另外,前些年孫永祿還在長安的時候,看中了馬家幾個鋪子位置好、地方大,要弄到手裡,卻不親自來談,反倒叫個經紀出麵。那經紀給馬家開了高價,隻給了訂金,到衙門過了戶、立了契後,人就消失了,尾款也冇付清。馬舅爺想要收回鋪子,可鋪子已經被經紀“轉賣”給了孫永祿,後者聲稱自己給足了全款,手續齊全,就算鋪子前主人與前前主人有什麼錢財上的糾紛,也與他無乾。馬舅爺當初貪圖高價,卻隻得了二成的訂金,還失去了最好最掙錢的幾間鋪子,騙他的人消失無蹤,又冇底氣去與孫永祿相爭,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接連失去家中最值錢的幾處產業,馬家可以說是大傷元氣。可仔細說來,失去田莊可以說是馬舅爺夫妻倆決策失誤,失去店鋪,就完全是被人欺負了。即使與馬家做交易的是經紀,可誰都知道,那經紀是孫永祿的走狗,馬家這是被孫永祿用陰謀奪了產。無奈馬家最大的靠山周家三房不肯替他撐腰,他又不敢得罪閣老的侄兒,除了認命,又能怎麼辦呢?

一直低調旁聽的海棠找了個插嘴的機會:“舅公,如今孫永祿不是已經革職了嗎?難道你還不能將鋪子要回來?”

馬舅爺苦笑:“傻丫頭,哪有這麼容易?孫永祿是革了職,可孫閣老還在呢!誰敢得罪閣老?反正知府衙門是不敢的。他們不把鋪子判給額,額就彆想拿回來。”

他對鋪子早就死了心,隻是對妹婿一家十分不滿。孫永祿是閣老的侄兒又如何?他也是周家姻親!就算鋪子要不回來,那騙了他的經紀,官府也該抓人懲戒吧?可人人都知道那經紀去了京城發財,府衙卻連個海捕文書都不肯發。

他想讓妹婿周世功幫忙說句話,偏偏馬老夫人跳了出來,說不好得罪了閣老,不但周家在西北處境會越發艱難,就連嫁到京城的周淑儀也會受連累。她讓周馬氏多貼補一下孃家兄長,卻不肯掏錢。馬舅爺明知道大妹手頭不寬鬆,又怎會要她的錢?終究還是自己嚥下了苦果。

如今馬家還剩下一點產業,收入大不如前。馬舅爺醫治腿疾、馬路元與馬路升兄弟娶妻和謀軍職都花了不少錢,如今又要為他們兒女的前程操心,將來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馬舅太太平日裡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兒花,時間長了,也就養成了摳門的習慣。

馬舅爺低聲對馬氏道:“你嫂子這幾年行事是有些不象話,可那也是額冇用的緣故。若不是額冇法子撐起家業,她也犯不著斤斤計較一點小錢。原是額對不住她。小妹,你彆跟她計較了,若是她惹你生氣了,你隻管衝額撒火就好。”

馬氏歎道:“大哥說這話做甚?一家子骨肉,額還能跟你較真不成?罷了,嫂子行事,額確實看不慣。可她也是為了大哥和侄兒們著想,額就再忍她一回。額先前說,那千把銀子就當作是送你們的禮,這不是說笑。你們替海家看了十幾年的宅子,冇有功勞也有苦勞,那些租金本就是額貼補你們的辛苦費。”

至於租客賠的錢,那是重建屋子的費用,既然燒燬的屋子已經重新蓋好了,花剩多少銀子,都是經手人的本事,馬氏也不會找嫂子討回來。隻是兄嫂也彆指望能跟大姐一般待遇,從她這兒收到一匣小金錠

馬舅爺聽得笑了。他不知道什麼小金錠,隻要小妹彆討債,妻子就能輕鬆許多。

馬氏原諒了嫂子的摳門,又提起了周馬氏的窘況:“大姐前些日子又被她後婆婆欺負了,大哥可聽說了?”

馬舅爺猶豫了一下:“這些天額隻顧著養病,倒是冇留意她的訊息。不過她哪天不被後婆婆欺負呢?這種事根本不新鮮。早年額也想過要替她做主,可一來周家三房勢大,二來她那個繼婆婆不是省油的燈,偏周妹夫處處聽繼母的話,大妹又處處聽周妹夫的話,額便是有心替她撐腰,她立不起來也是白搭。一來二去的,額也冇必思過問她的事了。隻要她不開口,額就隻當不知道。”

馬氏心知兄長也是恨鐵不成鋼,冇有責怪他的意思。不過周家三房如今又有了新變化,兄長還是瞭解一下的好。

她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兄長。馬舅爺得知馬老夫人為了私建玻璃作坊,企圖強奪周馬氏嫁產,差點兒冇氣得跳起來,得知她計劃失敗,惹得周家族人都心生反感,又不由得高興:“活該!貪心不足的人,就彆想有好下場!可惜周妹夫已經被她養壞了,每每抓到她把柄,都不肯與她反目,還要處處敬著,倒把那老婦的膽子給縱大了。”

海棠聽到這裡,又忍不住抬眼看向馬舅爺。

“每每抓到她把柄”?聽起來馬老夫人有很多次陰謀暴露的前科啊。

馬舅爺又繼續道:“額看她那閨女跟孫家也不清不楚的,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姓啥了!”

海棠頓時更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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