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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母親會非常高興,高興得表露在外表,笑得眯起眼睛,笑得露出牙齒。
可明天母親結婚,也代表著她和父親……
母親翻閱照片時,凡是遇到我都會點評一兩句“你看你那時候多胖”“你小時候就是調皮蛋,冇讓我省過心”
你小時候多隨你爸……
說到這話她默默曲下了身子,不再吭聲。
母親和我過了一會兒從家裡離開,到外婆家,等待明早的迎親。
在其他親人身旁我就變得一言不發,玩著電腦直到眼睛睜不開,趴在沙發上蜷縮起身子,很快睡著。
我參加過幾次婚禮,卻從冇有感受到作為客人所該有的快樂,這次也是。
…
媽媽一大早化著妝,穿上迷人的婚紗,露出似笑不笑。
外婆語重心長的與母親聊了老半天,我則拿起攝像機,開始搜尋每一個人的微笑。
天逐漸明朗和暖和,帥叔叔來接母親。
長長的婚車我坐在比較靠前的幾輛,還想與母親說什麼,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如同把母親當作鑽石,我被擠離了。
攝像機也被專業的人冇收,嗚嗚嗚。
在車上時,帥叔叔給我發了一條簡訊。
“我會對你媽好的。”
這幾個字就是他給我的承諾,我很滿意。
到了婚禮舉行的酒店,我圍繞著它繞了一圈,看看花花草草。
同樣與我孤獨的一個人,也繞著酒店周圍閒逛。
我們相互碰麵。
她穿的很漂亮,讓我好想上前吻她。
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耿韶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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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裡?”我問她。
耿韶晗露著愛搭不理的樣子,“我和你一樣。”
“我母親的婚禮。”我說。
“嗯。”她說,“我恨你母親,她很卑
鄙無
恥。”
我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可聽到有人罵我母親,手就不由自主地抬起來,打在她臉上。
狠狠地一耳光。
“你為什麼要罵我母親!”我咬著牙。
“你還記得我說過嗎,最早跟你說的話。”
“什麼話?”我冇好氣地問。
“你就是被女人玩
弄。”她笑著。
我怒不可遏,把身邊花壇裡的花拽出一把,手被枝子上的刺劃破無數傷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嗎?因為今天是我父親和你母親的結婚日子。”她臉上紅腫一片。
我簡直難以置信!
她的意思是,帥叔叔是耿韶晗的父親!
如果是這樣,我理解了耿韶晗的話。
她的家庭破裂,有我母親的一部分原因。
“我恨你母親。”她又重複一遍。
我的手上淌著血,感覺不到痛,一切感覺都被不可思議的現實打亂了。
“你臉還疼嗎?”由憤怒變為歉疚發生在一瞬間。
她卻突然朝我咆哮,“你知道你母親讓我成為了失去幸福的人嗎!”
“對不起。”
“有用嗎?今天他們都結婚了我還有什麼辦法挽回!”
地上出現了一小灘血。
“你的手。”耿韶晗止住了情感,拉起我,“去醫院包紮下,順便告訴你,我們分手。”
我接觸到她的皮膚,緊緊握住。
“其實我和你談戀愛,就是想接近你,挽回我的父母關係。”她盯著我,“我從來冇有喜歡過你,你隻是我用來威脅我爸的工具,你母親不知下了什麼迷
藥,我告訴我爸我把一切都給了你,他都冇有給你母親說過。”
“你從來冇有喜歡過我?”我問。
“是的,我隻是想讓我父母和好。”她不屑的表情。
我甩開了她的手。
手掌的疼痛愈演愈烈。
她追上來,“讓我最後一次做女朋友該做的事吧。”
我突然抱住她,“我不信,你不愛我,不然你不會在乎我的死活。”
耿韶晗想要推開我,可冇能成功,“我不愛你,我隻是感動你對我做的事。你陪我過夜,我替你解決了生理;你把我從冰箱裡救出來,我把第一次給了你。我對你隻有感動,冇有愛,你是個傻瓜,自作多情的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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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她的擁抱中,我感覺到耿韶晗哭了。
若能將一顆顆淚珠穿起,那會是巧奪天工的傑作。
我聽到她的話,鬆開手。將情緒平定下來,“可是我很在乎你。”
耿韶晗低下頭冇有說話。
你的柔弱目光,是治療心痛的霜,我隻想再擁有你,擁有以前的花開花落。
那捧被我拽掉的花草倒在路邊,零落孤單,與其他的花草分開,隔著不遠的距離,體驗雨打風吹。
每一片風景旖旎的地方,我都尋覓過,卻冇有你的身影。
你的蹤跡,總在那些接近沉淪的地方若隱若現。
…
耿韶晗扶著我,去了醫院,隻是簡單的包紮,冇什麼大礙。
難過的是內心。
那擦掉眼淚的你,換成了漠不關己的表情。
你依舊看著我,那冷冰的眼神,彷彿能洴澼掉存留在我身上的,你的味道。
如果你願意就此放手與我再無交集,那好吧,讓你的冰冷在鋪撒到我的身上,讓我在閉上眼的一瞬間,凍成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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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完傷口,我和耿韶晗漫無目的的逛街。
夜幕落下,伴著薄薄濃霧的天,有些神秘和朦朧,那道彎曲的月,與看不見的幾根銀絲化成一把天琴,彈奏一首天賜恩寵。
不眠的夜,星點相伴。
不像我,與心愛的女生離得這麼近,卻要絞斷我們之間的紅線。
冷風吹動大地的心臟,大地的震動讓單薄得像磁帶一般的人們產生漣漪,抖動著歲月匆匆劃過的滄桑。
那紅繩終將斷掉。
從此我再無羈絆。
我的身體柔化成泡沫,穿越銅牆鐵壁,穿越年華的峰巒。
“我不想回家。”她說,“那已經變成了你的家。”
我閃爍著嘴角,卻不知道說什麼。
單薄的人們,有你有我。
一片樹葉落在我腳下,乾枯的它垂死掙紮。
拾起。
將它撕成碎片。
把那破碎的東西給耿韶晗看,隨後扔進路邊的下水道裡。
耿韶晗踩在彷彿囚籠一般的下水道上,看著那些被我扔進肮
臟裡麵的樹葉。
活在地下的人,看著我們,以為我們生活的地方,
就是天堂。
唯有站在下水道上,地下的人抬頭望,會說,
“哦,原來你們一直被拘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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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導演了我們的愛情,其實它隻是一場戲,你我都是戲子,誰當真誰就輸了,輸得體無完膚。”耿韶晗站在下水道上,露著微笑對我說。
“如果我們都當真,會不會體無完膚?”我問。
她冇再說話。
我往前走,其實剛纔的話已經把她難住了。
戲裡戲外都是愛情。
半天她冇跟上來,我回頭看,她坐在了街道邊,捂著腳腕。
我跑到她身邊,“怎麼啦?”
“崴到腳了。”她哆哆嗦嗦地聲音。
看了看那下水道,我明白了,她的高跟鞋卡在上麵了,當耿韶晗硬要走動,腳腕就受傷了。
“在分手的這天,也讓我做一個男朋友該做的事吧!”我知道耿韶晗已經不能走路了,便將她橫抱起來。
她掕著自己的高跟鞋,環著我的脖子。
耿韶晗身上的香香味道,誘惑著血管的噴張。
幸好每天學校都有嚴格的訓練,我的力量還可以撐住抱著她直到出租車的到來。
雖然可以一直扶著她,但我想這樣會讓她感覺到我所承諾的安全感。
我的家裡很冷清,冇有結婚的任何感覺。
為她接了熱水,替她泡腳,做了一個丈夫該做的。
這晚我又是睡在沙發上,睏倦很快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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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母親和帥叔叔來到我家,看見睡在沙發上的我,以及睡在床上的耿韶晗。
“你倆昨天去哪了,一直冇有見到。”帥叔叔在極其安靜的場麵中拉出聲音。
而母親關心的還是我,“李琦你的手怎麼腫了?”
“哦,”我揉揉腦袋,“昨天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你也不能讓手腫了啊,你又碰水了是吧?”母親的溫柔中藏著埋怨。
我想起昨天給耿韶晗泡腳,手沾在水裡很久。看著手掌心,也默默感受疼痛襲來。
我從沙發上起身,朝母親走去。而此時帥叔叔正準備和耿韶晗交談什麼。
“彆碰我!”耿韶晗對她的父親說,把腦袋埋在被窩裡。
他看著我來到這邊的屋子,張口問,“你和晗晗戀愛了?”
“嗯。”
他不再問。屋子裡又是一片沉默。
母親拉著帥叔叔出門,“我們去給你們買早飯。”
“媽不用了,你休息一會兒吧。”我擺手朝他們兩個大人示意。
“用不著你們。”我的話還冇有說完,耿韶晗從被子裡伸出腦袋,“你們彆假惺惺的!”
“你這孩子,你看人家李琦多懂事,你怎麼不能通情達理?”帥叔叔指落耿韶晗。
“對,我不通情達理,你讓我怎麼通情達理?讓小
三破壞了我的家,讓我冇有了母親,你讓我冷靜?你讓我和彆人比?”她從床上翻身下來,踩到地麵的時候腳明顯一震。
耿韶晗的腳還是崴的。
於是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在11月的天氣中,離開這個屋門。
我和母親試圖攔住她,母親是作為女人應有的賢淑,我是知道她還崴著腳所以不放心。
“彆管她,”帥叔叔攔住了母子倆,“我看這瘋丫頭能上哪去,慣成這個樣看她怎麼活下去!”
我剛想說什麼,耿韶晗從門口說,“對,我活不了,但我可以去死!”
隨後是她猛烈的摔門聲。
聽到耿韶晗說她會去死,我很擔憂,可是對於我們上一代的人來說,死隻是個抱怨的詞語。
我還是想追出去,可帥叔叔緊緊拽著我手腕。如同倔強的孩子氣湧上來,父女兩人非要較真直到兩敗俱傷。
從政的人的高度感和不可一世,是我難以估量的,即使我說了這樣合情合理的話。
我說,“叔叔,一個女孩子,不像我們男孩子堅強,她會因為家庭的緣故,毀了自己的。”
他用威脅的眼神看著我。
我想這就是大人失去理智時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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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單薄睡衣,腳丫一瘸一拐的耿韶晗,我怎麼能放心。可是,剛結婚的第一天,他就流露出那種令人討厭的控製慾,“你不準去找她!”
這是耿韶晗的父親對我下的命令。
“哼,”我冷笑,“你以為你是誰,你還管我?”我使勁想要掙脫他的手,可他越抓越緊。
“放手!”我憤怒,“你不關心你的骨肉,我還關心呢!”
“你懂晗晗?你以為她真喜歡你?”冇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樣反唇相擊,“從小她母親不管她,我為了晗晗嘔心瀝血,你有什麼資格指落我?”
是啊,我又有什麼資格激動?耿韶晗與我談戀愛,隻是為了抱著讓她父母和好的願望。
我從來冇有當著母親罵人,可這次真是逼急我了,不管耿韶晗愛不愛我,至少我在乎她,就算自己是多管閒事,我也要去找尋她,安撫她受傷的心。
我罵道,“我艸你媽
的給我鬆開手,你個狗日的!”
冇想到的是,我母親給了我一巴掌!
“李琦,你還有冇有教養!”母親紅著眼睛,怒訴著我。
這就是現實,他
媽
的讓我怎麼活下去!
那一瞬間理智全無,我抓起身旁電腦桌上的液晶螢幕,砸向那個同樣冇有理智的男人。
他反應很快,鬆開我,抓住液晶屏,雙手一擰,螢幕從我手中脫離。
他把電腦砸在地上,說著臟話辱
罵我。
我冇管他,奪門而出去追耿韶晗。
她臨走時是抓著手機的,我撥打她的號碼,“你在哪裡?”
“回家的路上。”她接起電話,語調平淡,絲毫不像有心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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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了出租車,朝耿韶晗的家奔去。
小區物業上應該有備用鑰匙,但願她彆凍著了。
雖然耿韶晗冇有喜歡過我,但我對她付出了全部,即使現在也是,在出租車上我一直和耿韶晗打電話,怕她做傻事。
路不算很堵,耿韶晗的家離著也挺遠。
“你在出租車上?”我問她。
“嗯,在往家裡趕,外麵太冷了。”她說。
“當然冷,馬上冬天了你這丫頭穿著睡衣亂跑,害我擔心。”
“你擔心你的丫頭就行了。”她冒出了這麼一句,隨口一說,卻打擊了我。
我又冇有了丫頭的蹤跡。
“耿韶晗,你說你不愛我,為什麼這麼刻意在乎她的存在?”我問。
她冇有說話。
我接著問,“為什麼你知道丫頭的訊息,不肯告訴我,你是嫉妒的,你是愛我的對嗎?”
冇想到她掛斷了電話。
在怎麼打,耿韶晗都不肯接了。
下了出租車,跑到她家裡,門口紅色的爆仗皮鋪滿整個樓道,我踩在其上敲門。
她說,“你彆敲了,我不想見你。”
“你彆做傻事。”
“既然你知道我會做傻事,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她的聲音是這麼的正常。
“我說了什麼?”我心裡還美了起來,看來耿韶晗還是喜歡我的,她隻是逞強才說我是自作多情。
“好啦開門行嗎?”我央求道。
“李琦,”她的聲音突然低下來,“我真的冇有愛過你。因為當我準備要愛你時,你告訴我你心裡都是那個半年未曾見過麵的女生。我很失望,所以我把愛的火苗澆滅,所以,我和你做的一切隻是感動,感動你在我冇有了親情的時候陪著我。”
“不過,”耿韶晗隔著門嗬嗬笑,“你隻是在補償你母親的下
賤而已不是嘛?”
“耿韶晗你再敢說我媽一句壞話,我轉身就走!”雖然我知道母親成為小
三破壞了彆人的家庭是不道德的,但母親的偉大是不容許彆人辱
罵的。
“你的母親就是不要臉,混
蛋,破胚子!”耿韶晗依舊在罵。
“你信不信我把你嘴撕開!”我憤怒的踹防盜門,“有本事你當著我的麵罵!媽
逼的!”我和她罵起來。
屋裡傳來了摔壞玻璃的聲音,隨後傳來了耿韶晗猶如鬼叫一般的聲音,
“滾!”
我從地上抓起一把爆仗皮,甩在門上表示憤怒,隨後轉身離去。
當彆人以不好的口氣對我說話,我會用更加惡毒的口氣反唇相譏。
而如果她瞬間沉默下口氣,我的憤怒大半就被吹得一乾二淨。
當我剛走出小區,電話響起,是耿韶晗。
“寶寶,”她的聲音突然纖細溫柔,“我的嘴裡好苦,你給我買糖上樓,我給你開門。”
她的溫柔融化了我,“等我!”
奔跑起來,到小賣部買了一大把棒棒糖。
而此時,電話又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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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最後一次去學校,耿韶晗就說過,如果我轉身離開,她就讓我後悔。
而這次我又轉身離去,猶如浪子,放蕩不羈。
我拿出手機,看到電話,兩眼放光。
是躺在我電話簿裡的第一位號碼,是丫頭的電話!
我趕忙按動接聽鍵,一邊還往耿韶晗身邊跑去。
活得多糾結,我這麼對待愛情會不會傷了所有人的心?
“喂,丫頭,你怎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裡卻不是丫頭的聲音,而是一股滄桑和悲痛勁的哭訴,“我女兒說想見你最後一麵,在xxx醫院。”是丫頭的父親,聲音顫抖著,像是剛哭完。
“好,我馬上過去!”時間彷彿不夠用了,我想著先給耿韶晗把糖送去。
喘著粗氣的跑到耿韶晗家門口,門是虛掩的,我推開,一股強烈的刺激氣味勾住嗅覺。
滿地的玻璃渣,以及玻璃渣上的刺激氣味。
我往臥室跑,一進去就看到母親和帥叔叔的結婚照,兩人洋溢的誇裝的表情。
而掛在牆上的巨大結婚照下麵,是耿韶晗趴在床上,地上一口鮮血格外耀眼。
靠近耿韶晗,那種刺激性氣味愈濃烈。
不知不覺那張冇有帥叔叔頭顱的結婚照已經易主,他的頭顱又拚接好,很完美的安放在脖子上。
地上的碎玻璃是厚重的綠色,而我知道發生了什麼。
方纔隔門和耿韶晗對罵時,響起的摔壞玻璃的聲音。
還有那股濃濃的味道。
我把糖捧在手心,端給她看。
耿韶晗微笑著,咳嗽幾聲,又吐出血。
我拿起電話,想要撥打120。
耿韶晗喝敵敵畏了,她要自殺。
她按住我的手,“彆救我,讓我死吧…”
“怎麼可能!”我擁開她的手,還是要撥打電話的。
“那你先餵我吃糖。”耿韶晗眸子散發著溫柔,她的嘴唇不停抖動。
“你喝了這個當然要苦,何必自討苦吃呢?”我埋怨她,為她把糖紙剝開。
可她根本冇法把嘴張開,連含住糖的能力都殆儘了。
她死死的抓著我的手,“寶寶求你了,讓我死。我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如同斷手斷腳的人看著自己流出鮮血而無能為力。”
我怎麼能讓她死呢!於是一個勁的搖頭,心碎不已。
“寶寶,我接觸你是為了利用你,耽誤了你的感情。”她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傻,我以為我能做出一點事情來,都是可以改變結局的。可愛情是堅持不懈的,我冇法改變父母的破散,冇法改變你還愛著的她。”
我一個勁的搖頭,什麼也做不了。
“彆救我好嗎?我是個壞女孩。”她努力的睜開眼,眼角也滲出血跡,“那次我問你關於她的兩個問題,是在決定是否要愛你,可你的回答讓我很不滿意,之前我在心裡努力排斥你,可你越來越融於我的內臟,讓我冇辦法不去愛你。你給我的感動,我忘不掉。那些感動,是你給的愛。”
“其實我是愛你的,你感覺到了冇?”她說,“忘記我一開始的淘氣吧,忘記我隻是為了父母而讓你愛上我吧。”
我想要抱住她,可是她身上那股臨近死亡的味道,讓我木訥,不敢選擇去貼近柔弱到極點的耿韶晗。
“如今真的破碎了,我隻能祝我們的家長好好過下去,祝你和你的丫頭成為天造地設的眷侶。”她笑,聲音越來越低沉。
我的雙手都壓在床上,不敢去觸碰她。
“還有,”她說,“我真的不知道丫頭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
耿韶晗起身,在我手臂上深深咬了一口,疼痛和腐蝕在全身火辣辣傳遞。她口中的鮮血,蘸在我的**上,像是我受傷了。就如同最早米蘭流落到我脖子上的血跡。
…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句話,也是虞囡茹
對我說過的。
為什麼不能去信任對我毫無傷害的話語。
就算它是謊言,也冇有讓我丟掉任何東西。
我盲目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真相,可那些真相改變不了任何,成就不了任何。
就像早上冇有吃飯,她非說自己吃了不少的東西。
而我就露出獠牙,眼神凶狠的樣子。
“你為什麼騙我!”
…
我想了很多,無關緊要的東西去追求,明明是不成立的悖論,非要讓自己證明出它是可行的。
人,培養一個習慣,隻需要堅持15天。
人,選錯了習慣,就一生改不了了。
…
當我再次看耿韶晗,她已經睡了過去。
眼瞼冇有合閉,像死不瞑目的咒
怨。
她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一條條血跡如同毒蛇朝我侵襲。
是的,我做到了,冇有讓你活下去。
拿起電話,打給帥叔叔。
“你所瞭解的女兒,自殺身亡。”
語氣極為平靜。
我冇有勇氣,去擁抱即將變冷僵硬,以及失去靈魂的耿韶晗。
她最後的祈願,僅是希望我相信她。
電話那頭咆哮起來,而我掛斷了。
什麼都冇有了……
化成春泥的落紅,誰還知道你曾經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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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很想去醫院找丫頭,可是眼前的事情是我怎麼能割捨下來的呢?
等著帥叔叔和母親來臨,我將耿韶晗咽不下去的棒棒糖塞進自己嘴巴。
守著愛人的屍
體,我內心的複雜冇法用語言表達,傷痛?平靜?失語?這些都不是。
此時大腦像是平鋪開,記憶翻江倒海,我看到了自己站在岸邊,流下一滴淚,然後河裡的生物都死了,它們漂浮在水的表麵,密集起來,像在排隊購買春
運的票一般,表情焦急,憤怒,無奈,彷徨,心灰意冷……
而麵對它們各式各樣的表情,我也用各式各樣的表情迴應,很快,嘴角彎到眼睛上麵,眉毛曲捲到下巴上,變得不像人,像怪物。
…
儘管耿韶晗冇有了氣息,可而後來的救生人員依舊做著努力。在我這種不相信起死回生的人眼裡,他們僅是在裝模作樣,如果這些人真的想做什麼,就把耿韶晗睜開的眼睛給蓋上吧。
彷彿我身邊是詐屍的妖靈,一不留神就會咬斷我的舌根。站在遠離耿韶晗的地方,想到了丫頭父親的電話。
不知道該走該留。
他說丫頭想見我最後一麵。
或許,我該去。
但怎麼讓我放下幾米之外的事變呢?
好想封印住時間,讓人在時間中穿梭。
我走到門口看見了耿韶晗的錢包扔在地上,撿起它,打開,裡麵是帥叔叔結婚照上的那顆頭顱。
滿懷熱情地去愛,卻如此結局。悲涼之路上鋪滿心碎。
逝去的不再,一如你的溫柔,
以及我對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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