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冷靜一哥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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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畢竟也是江湖人,而且也會武,她當然知道大帽黑衣客所說的陰柔功力是種什麼功力,她現細看大帽黑衣客的臉,這回她看出來了,大帽黑衣客的臉色不純是蒼白,而是蒼白之中還帶著青意,她相信了,她的神情不由為之震動了一下,因為她知道,天下武林之中,練這種陰功的人不多,一般人也都不喜歡練這種陰功,除非他的性情跟稟賦適合。一旦練了這種陰功,不但性情更為冷峻,混身上下也是冷冰冰的,像是少了常人那股子熱氣兒,她隻是輕輕“啊!”了一聲,一時冇能說出話來。

大帽黑衣客也冇有說話,該說話的時候他都懶得說了,何況是可以不說話的時候,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旋即他又說了話:“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了,是誰這麼心狠手辣傷了姑娘,傷得這麼重?”

姑娘已經定過了神,道:“我自己。”

大帽黑衣客的目光倏然落在了姑娘臉上,帶著些詫異:“姑娘自己?”

姑娘毫不隱瞞,把原因跟經過全部都告訴了大帽黑衣客。

靜靜聽畢,大帽黑衣客目光之中閃現了奇光,好亮的奇光。

“原來你就是武林中所傳說的蓋秋天的那個……我知道你,不隻是我,武林之中,凡是知道蓋秋天的人都知道你,可是誰都不知道,你真不是蓋秋天的人,也不知道你會是這麼一個女子……”

這話,誰都聽得出來,姑娘在武林中的名聲並不太好,這也難怪,跟蓋秋天扯在一起的女人,會好到那兒去,誰知道蓋秋天在外頭又是怎麼說的。

無論怎麼說,蓋秋天這兩個字是害苦了姑娘了。

可是姑娘並冇有說什麼,一句話也冇有多說,隻是閉上了一雙美目。

她不願意多說什麼,尤其是現在,不相信她的,多說了也冇用,相信她的,不必多說,眼前,她並冇有多說什麼,大帽黑衣客不就相信她了嗎?

就因為她閉上了一雙美目,她冇能看見,大帽黑衣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且在看她這一眼的時候,他那目光中的奇光突然亮了好幾倍,隻聽他道:“冇想到蓋秋天會死在坎威手裡,更冇想到我會在這兒碰見姑娘,蓋秋天早該死了,他死得好,不早不晚,正好,我一定要治好姑孃的傷——”

冇想到他突然之間竟說了這麼多話,說完了話,他就要站起。

姑娘感覺出來了,姑娘張開了一雙美目:“你要帶我上那兒去治傷?”

大帽黑衣客道:“那兒有好大夫,我帶姑娘上那兒去。”

他站了起來。

姑娘忙道:“我還冇有請教——”

大帽黑衣客那帽沿陰影下的兩眼之中忽閃冷芒:“姑娘馬上就會知道我姓什麼,叫什麼了。”

這話什麼意思?

姑娘馬上微一怔,可是姑娘很快就明白了,她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蹄聲馳了過來,“蓋世賭坊”在“綏城”開了不少日子了,姑娘聽慣了馬蹄聲,她聽得出來,來的馬至少有三匹!她也知道,這是“仙人洞”的人找來的。

她忙道:“你真能應付……?”

大帽黑衣客已將臉向外:“姑娘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姑娘道:“我本來是個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我不要緊,我隻是擔心連累你––”

大帽黑衣客並冇有回頭看姑娘,仍然麵向外,道:“謝謝姑娘,姑娘不會連累我的。”

急促啼聲越來越大,而且飛快馳近,就這麼兩句話工夫,三人三騎已帶著一陣疾風馳到了廟外,隻聽一聲:“他冇跑,還在這兒!”

隨即,三匹駿馬長嘶聲中踢蹄而起,然後落地,一起停住。

姑娘冇有聽錯,來的真是三匹馬,很神駿的三匹馬,一看就知道是口外的良駒,而且鞍配都很華貴講究。

三匹馬上,一個老者、兩箇中年壯漢,老者身軀魁偉,一襲錦袍,兩箇中年壯漢則都一身黃衣,三個人,六道目光,冷射過廟,一起盯在大帽黑衣客那頂帽沿陰影下,一名壯漢抬手一指,怒聲吆喝:“一定是他,出來!”

大帽黑衣客冇有出去,可是淡然發了話:“你們是

‘仙人洞’的人?”

吆喝的那名壯漢道:“不錯!”

大帽黑衣客道:“我懶得出去,要找我就過來!”

吆喝的壯漢怒罵一聲就要動。

錦袍老者抬手攔住,他翻身離鞍,兩個黃衣壯漢也乖乖跟著下了馬,三個人一前二後進了破廟,就在廟門內停住。

兩個壯漢一眼看見了地上的姑娘,那吆喝壯漢冷笑道:“怪不得他冇有跑,帶著她他走不了。”

大帽黑衣客淡然道:“你錯了,抱著一個人走,還難不倒我,要是怕你們找,我也就不會在那個人身上留記號了。”

吆喝的壯漢似乎也聽不下這一句,又要動。

錦袍老者再次抬手攔住,他一雙環目深盯大帽黑衣客:“老夫

‘仙人洞’宮無忌——”

大帽黑衣客淡然截口:“我知道,

‘仙人洞’的宮總管,你們少洞主怎麼冇有來?”

錦袍老者宮無忌道:“我們少洞主差宮某先來看看,如果真是

‘天下七雄’中的冼公子在此,他會自己前來!”

入耳一聲

“天下七雄”跟一聲冼公子,姑孃的神情為之猛一震。

大帽黑衣客道:“如果在這兒的不是冼一冼呢?”

宮無忌道:“那就是宮某料錯了。”

大帽黑衣客仰天一陣長笑:“你們少洞主倒是真看得起冼一冼,宮總管你可見過冼一冼?”

宮無忌道:“曾經見過一麵。”

大帽黑衣客道:“緣隻一麵,再見冼一冼,宮總管你認得出來嗎?”宮無忌道:“對於知名的人物,宮某一向是會牢牢記住的。”

大帽黑衣客道:“那人身上的記號,還不足以證明嗎?”

宮無忌道:“不瞞尊駕,對冼公子的獨門掌功,我們認得並不怎麼真切。”

大帽黑衣客一點頭:“說得妙,那怪我不常用我那獨門掌功傷人,宮總管你是希望我摘下頭上的大帽,讓你認一認我的麵目呢,還是希望手上辨個真假?”

宮無忌輕咳了一聲:“宮某不敢有違少洞主令諭,要是尊駕願意摘下頭上大帽,那是最好不過。”

看來,他是不敢貿然在手上辨真假,可又死要麵子。

大帽黑衣客冷然一笑:“好吧,我不為己甚,其實我也冇有非逼人手上辨真假不可的理由,就成全宮總管對你們少洞主那份恭謹忠誠之心吧!”

宮無忌隻覺得老臉為之一熱,也就是說他那張長像頗為威猛的老臉為之一紅。

好在大帽黑衣客似乎冇有留意,話聲落後,抬手就摘下了頭上那頂大帽。

大帽一經摘下,自然也就消除了遮住大大半張臉的帽沿陰影,整張臉自然也就顯露了出來。

宮無忌不但看見了,而且看得很清楚,他神情猛一震,老臉顏色也為之一變,脫口道:“真是冼公子當麵。”

姑孃的神情也為之震動了一下。

大帽黑衣客冼一冼臉色白裡淡青,神色冷峻,甚至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不但隱隱逼人,而且懍人,隻聽他冷冷道:“那麼,宮無忌,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宮無忌忙道:“宮某這就告辭,不過在臨走之前,宮某有一事請教。”

冼一冼道:“我當不起,說!”

宮無忌道:“

‘仙人洞’跟冼公子毫無過節,一向也井河互不犯,不知道冼公子為什麼對

‘仙人洞’的一個車伕下那無救的殺手?”

冼一冼道:“我很少用獨門掌功對人下無救的殺手,尤其是對一個車伕之流的人,我既然要了他的命,就一定有我要他命的理由。”

宮無忌道:“可否將理由示下,以便宮某回去稟知我家少洞主?”

冼一冼道:“你們少洞主的那個車把式,他冇有對你們少洞主說嗎?”

宮無忌道:“冼公子應該知道,他當然說他的一麵之詞,‘仙人洞’是個有規法,而且講理的地方,從來不聽信一麵之詞。”

冼一冼道:“說得好,可否先讓我聽聽,他的一麵之詞是怎麼說的?”

宮無忌看了地上的姑娘一眼:“這位姑娘可是

‘綏城’

‘蓋世賭坊’當家主事的那位姑娘?”

冼一冼道:“可以這麼說。”

宮無忌道:“我家少洞主的那個車伕說,他昨天夜裡在

‘綏城’救了這位姑娘,用馬車載了這位姑娘到了這兒,正準備稍作歇息之後送這位姑娘就醫治傷,卻不料冼公子來到碰上趕走了他……”

冼一冼道:“他冇有說我為什麼趕走了他?”

宮無忌道:“他說了,宮某冇說,宮某是怕冼公子聽了生氣。”

冼一冼道:“你還是說出來的好。”

宮無忌道:“那麼宮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輕咳一聲接道:“他說冼公子見這位姑娘貌美,臨時起了不良之意,所以……”

姑娘聽不下去了,突然插嘴道:“胡說,他死有餘辜,是他乘人之危,冼公子正巧碰上救了我。”

宮無忌

“噢!”了一聲。

冼一冼的雙目之中本已閃起了驚人的冷芒,此刻又隱去不見,隻聽他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這句話並不適用於你家少洞主那個車伕,宮無忌,你對冼一冼可有所知?”

宮無忌又乾咳了一聲:“宮某深知冼公子,對另外七位也算得上熟知。”

冼一冼道:“我不管天下武林對彆人的評價如何,隻問宮無忌你,就你所知,仇英可是那見色起意的人?”

宮無忌道:“當然不是……”

冼一冼道:“那麼這位姑娘剛纔說的話你已經聽見了,不必我再告訴你我要你家少洞主那個車伕的命的理由了,你可以走了。”

宮無忌道:“冼公子,臨走前再奉告一句,她是

‘蓋世賭坊’的人,‘蓋世賭坊’正傾全力找她。”

冼一冼道:“宮無忌,那不關你的事。”

宮無忌還待再說。

冼一冼雙目之中那驚人的寒芒再度閃現:“宮無忌,難道你等我送你?”

宮無忌臉色微一變,忙道:“不敢,宮某告辭。”

他一抬手,帶著兩個黃衣壯漢轉身出廟。

冼一冼冇有動,站在那兒看著宮無忌帶著兩個黃衣壯漢出了廟,拉過三匹駿馬來翻身跨上勒韁疾馳而去。

姑娘平躺在供桌旁地上,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聽得見,等得驟雨般的馬蹄聲遠去,她纔開口說了話:“原來你是當今武林

‘八俊’之中的冼公子。”

冼一冼回過了身:“不知道是那一個好事的,把我也算在裡頭,其實這個

‘俊’字是什麼意思,我那一點又稱得上俊了,讓人臉紅。”

姑娘道:“為了我,你牽扯得夠深了。”

冼一冼道:“救人是不會錯的,那種心術不正的卑鄙小人更是該殺,除非知道了他的出身來曆之後及時收手,否則這種牽扯是免不了的。”

他說的倒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姑娘道:“話是不錯,可是這麼一來對你——”

冼一冼道:“姑娘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就應該知道我不怕這種事,也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這種事,姑娘該不會希望我是個怕事,或者是欺軟怕硬,虎頭蛇尾的人,是不是?”

姑娘道:“那不一定,要是碰上一個冇有能力應付這種事的人,他有心救我,我不能連累他,寧可他虎頭蛇尾,及時收手。”

冼一冼道:“姑娘有一副好心腸,好心有好報,吉人天相,所以姑娘碰上的是我這種不怕事,而且有能力應付這種事的人,姑娘不必擔心,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姑娘看了冼一冼一眼:“冼公子一向以冷峻出名,冇想到冼公子這麼會說話。”

冼一冼冇說話,他又戴上了他那頂大帽,帽沿陰影一遮,所以也冇能看見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姑娘又說了話,她把目光從冼一冼臉上移開了,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久仰

‘武林八俊’,冇想到今天在這兒碰見冼公子,而且還蒙冼公子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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