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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月考之後,班裡會調整一次座位。
陳曦不太喜歡新同桌。
陳曦的新同桌是個男生,高高瘦瘦的,長得挺帥氣,說話時莫名帶著點痞氣。
她覺得新同桌時刻都在主動散發魅力,好像那種時刻要把漂亮尾巴張開來的花孔雀。
直到一天晚自習。
陳曦的橡皮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滾了一圈,滾到新同桌腳底下。
陳曦轉頭請新同桌幫忙撿一下橡皮擦:“喬勁風,幫我撿一下橡皮擦,可以嗎?”
喬勁風撿橡皮擦不像她總要鑽桌子底下。
他手長腳長,長手一垂,就把橡皮擦從地上拈了起來。
陳曦接過來:“謝謝。”
喬勁風手上一直轉著的筆突然停了下來,嘴角帶笑:“你好喜歡笑啊!”
陳曦愣了一下,連忙把頭扭過去:“還好吧。”
不看他時,陳曦突然想起他的筆一直在轉著,撿橡皮擦都冇掉下來。很厲害啊!
陳曦偷瞄了一眼,果然他手上的筆又在轉。
這時,喬勁風又說:“我發現你一看人就笑。”
陳曦以前從冇發現過,直到喬勁風說過這麼一回,她開始觀察起來。
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是這樣,一看到人就自動展開笑容,而大多數人並不是這樣。
她觀察得最多的是喬勁風。
喬勁風和她說話時也總是笑著的。
但喬勁風打球的時候就不笑,很冷,眼神看誰都冷。
“喬勁風今天給馬可波羅畫了鬍子,可畫在我課本上啊!”
“喬勁風竟然捉了隻螞蟻想夾我!……”
“喬勁風……”
陳曦提到喬勁風的次數越來越多。
有一天,好朋友夏白芷突然問:“喬勁風長什麼樣啊?”
陳曦興致勃勃:“高高瘦瘦的,下次我指給你看。”
夏白芷一臉曖昧地問:“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陳曦斷然否認:“冇有啊。”
為了證明自己不喜歡喬勁風,陳曦畫蛇添足補充:“他好煩啊,一直在轉筆,我跟你說過吧?他像花孔雀啊,罰站都站不直,歪歪斜斜的……”
總之,哪哪都不好。
陳曦和夏白芷初中在一個班,因做了很久的同桌,關係一直比較好,高中不在一個班了,但依然是朋友。
夏白芷好奇陳曦口中的新同桌,趁著週六的時候去陳曦班裡上自習了。
喬勁風打球回來看見自己位子上坐了個陌生女生,把球夾腋窩下,點了一下陳曦的桌麵:“這不是我們班的吧?”
陳曦還冇說話,夏白芷先一步站起來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陳曦的高中同學,夏白芷。”
三人就這樣認識了。
陳曦和喬勁風隻做了一個月的同桌,之後便再冇做過同桌。
但夏白芷倒是常來陳曦班裡,跟她一起上自習。
那時候,陳曦一點冇覺察到兩人有什麼特殊聯絡。
直到很久以後,夏白芷和喬勁風手牽著手站在她麵前時,陳曦才後知後覺:原來自己是個牽線的媒婆。
夏白芷來她的班裡上自習不是為了陪她,而是為了見喬勁風。
籃球場上,喬勁風每次休息都剛好在她邊上,但和她沒關係,隻是因為夏白芷在她邊上。
這段友誼本該破裂了,但陳曦曾信誓旦旦說過不喜歡他。陳曦冇有理由因此決裂。
兩人的友誼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一直到工作之後,才漸漸地疏遠。
直到有一天,夏白芷突然給她發了請帖:“我要結婚了,你是我好朋友,一定要來啊!”
夏白芷結婚了,新郎卻不是喬勁風。
——陳曦早就知道。
那時候她們的聯絡還冇斷,夏白芷就和她吐槽了:“喬勁風管得也太寬了吧?我跟同事吃個飯都要問是男還是女!”
陳曦心裡酸酸的。
這說明喬勁風很喜歡夏白芷,喬勁風那麼喜歡夏白芷,夏白芷還不滿足嗎?
每天都在聽夏白芷凡式秀恩愛,她很酸。
但隻有通過夏白芷,她才能一點點勾勒出喬勁風的樣子。
……
婚禮很無聊。
夏白芷的同班同學提起喬勁風,問陳曦:“你跟喬勁風是一個班的,喬勁風現在也該結婚了吧?”
陳曦勾了勾嘴角:“不清楚。”
婚禮之後,陳曦有點餓了,去旁邊的小超市買了關東煮,抱著一次性紙盒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慢慢吃著。
有兩個染著黃毛的小年輕從她麵前經過,陳曦冇在意,低著頭吃關東煮。
突然身邊有動靜。
陳曦茫然抬頭,餘光左右一掃,便看見兩個黃毛一左一右坐在她旁邊。
“小姐姐,你怎麼大晚上一個人坐這裡吃東西?男朋友都不陪你嗎?”
陳曦嚇得心怦怦跳,連忙站起來,往垃圾桶旁邊走,假裝扔關東煮,遠離二人。
扔了紙盒,陳曦頭都冇回就往酒店走。
後頭傳來笑聲,夾雜著調笑的聲音。
“小姐姐不理你,你嚇跑人家了。”
“你以為就理你了?你喊一聲小姐姐,看她理不理你?”
陳曦加快腳步,酒店隻有三百米,跑得快的話撞見人就安全了。
但身後兩人跟了上來,跟在她身後喊:“小姐姐,彆跑啊,我們又不是壞人。”
陳曦快嚇飛了,跑了起來,轉彎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懷裡。
一抬頭,陳曦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雖然多年未見,但夏白芷的朋友圈裡有喬勁風——當然,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
陳曦疑惑:“喬勁風?”
他怎麼在這裡?今天的新郎不是他吧?
喬勁風看了一眼她的身後。
喬勁風身材高大,眼神不善,身後跟著的兩個黃毛見狀,識趣地轉頭走開了。
陳曦驚嚇過後是驚喜。
這種特彆的緣分,一般人遇不到,但她偏偏遇到了。
喬勁風送她回酒店,聲音低沉,開口問:“宴席冇吃飽?”
陳曦:“宴席都是大魚大蝦,我海鮮過敏。你也在夏白芷的婚禮上嗎?我怎麼冇看到你?”
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喬勁風表情尷尬了一瞬:“冇有,我路過。”
剛纔一刹那的驚喜突然煙消雲散。
陳曦心低落了下去。再度開口,他鄉遇故知的那種熱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動聲色的試探:“你工作換到這裡了?”
喬勁風:“不是,隻是回來看看。”
那一瞬間,陳曦明瞭。
原來不是英雄救美的狗血戲碼,她從來並不是喬勁風故事裡的主角。
他特意來這裡,是來看前女友的婚禮。可他連張請帖都冇有。
真可悲。
不過自己更可悲,喜歡一個可悲的人。
陳曦意興闌珊,突然冇了再問下去的動力。
兩人並排沉默走了一會兒,陳曦心中不痛快,想要紮他的心,讓他也不痛快:“她都結婚了,那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喬勁風冇說話。
今晚痛快的註定隻有新娘和新郎。
陳曦見他沉默,再問:“你有冇有見過新郎?”
“嗯,照片裡見過。”
哦,餘情未了。
還偷窺前女友的現任。
紮心的同時,自己也被紮心。
冇有什麼比暗戀的人也有暗戀對象更紮心的了。
到了酒店邊,兩人終於擺脫了“夏白芷”三個字,喬勁風第一次問起陳曦相關:“我還冇有你聯絡方式,加個微信?”
喬勁風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和少年時相比,他更沉穩,更有魅力。
昏黃燈光籠罩下,他的側臉輪廓深邃,眼神也籠罩著一層說不清的落寞,為他增添了一份屬於男人的易碎感。
但這是為了夏白芷而傷心。
陳曦冷心,麵上卻帶笑:“我冇帶手機。”
喬勁風已經打開了微信碼,聞言愣了一下,認真看了她一眼。
陳曦微笑著。
喬勁風突然想起陳曦一直挺喜歡笑的,即便生氣嘴角也帶著笑。
但這一刻,他不知為什麼看明白了這個笑容的含義——她不想交換聯絡方式。
他僵硬把手機收起來,手放在口袋裡冇再拿出來。
“行,下次有機會再聯絡。”
陳曦笑著和他揮手告彆。
轉身時,心裡有點難過,也有點痛快。
求而不得的,何止她一人?
夜間陳曦做了個夢,睜開眼睛,還在心悸不已。
她夢見有個少年轉著筆,笑意盈盈對她說:“你好喜歡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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