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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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看?

我抬眸去看蕭昱,閉眼已是一副等死的樣子了,腦子亂糟糟的,索性隨心所欲,回答道:“往來互市,臣妾覺得可行。”

嗒。

剛說完,蕭昱手一沉,手指上的玉扳指就碰到了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看我,目光銳利,帶著審視。

我忍住想要哆嗦的嘴唇,繼續道:“大周物產豐富,漠北人很是嚮往,若是開通互市,並規範之,能減少許多摩擦。”

“同時,也能為大周邊境百姓增加不少收入。不過嘛……”

說到這裡,我偷偷打量蕭昱。

他臉上的肅穆少了三四分,我心頭略略安了安又道:“歲幣與生絹,這數目實在太多了些,可以一年隻給一萬。”

“當然,天底下冇有免費的午餐。臣妾想,大周盛產生絹,漠北盛產牛羊馬匹,也讓漠北每年進貢寶馬與牛羊便是。”

“如此,才能稱得上是互惠互利。”

說完,我橫了橫脖子。

事已至此,我已然儘力,要是我真的要命喪於此,那也是天命不佑,我隻能化為厲鬼,回去漠北守護我的孃親與弟弟。

眼前漆黑,鼻間充斥著屋內好聞的熏香,我聽著自己如雷的心跳聲,陡然門口一響,魏公公已經扯著嗓子,問道:“皇上,衣物已經備好。”

“奴才,現在拿進來?”

魏公公聲音來的突兀,我屏息凝神之際,不免被嚇了一跳。

很快,我就感覺耳畔有一絲輕笑一閃而過,一睜眼,又隻看見蕭昱冷冰冰的一張臉,他對著門口,道:“進來。”

說完,他拿起奏摺起身,朝著一旁的書房走去,似乎是放過我了。

如此,懸吊著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我也無暇顧及魏公公挑了什麼衣裳給我,飛快穿上,逃也似的離開了乾元殿。

回到長信宮,早已過了子時。

往常妃嬪侍寢,多半也是隻能逗留一個時辰,除非皇帝特許,一般都要回自己宮中安寢。

我回去時,見徐婕妤偏殿內燭火還亮著,心中不免嗤笑。

她恐怕還在氣頭上呢。

擁翠閣內。

我一回去,雲珠立即來迎我,她滿眼心疼,看著我就問道:“小主累不累?要沐浴嗎?奴婢備了水!”

我搖頭,視線挪向了倒在蒲團上的碧玉身上。

她已經被五花大綁了,嘴裡還塞著布條,臉上也有幾塊紅腫,整個人狼狽不堪,歪在地上起不來身。

“說說吧。”

我懶然走到碧玉跟前,問道:“這幾日,你都出去做什麼了?”

碧玉嗚咽扭動,在我拿開她嘴裡的布條以後,交待了一切。

原來,宮裡還有幾個大妃佈下的眼線。

大妃要她們潛藏宮中,趁機攪得後宮不得安寧,必要時再幫幫我,但也不想我日子過得太舒服。

“都有誰?”

我繼續追問。

碧玉臉色鐵青,拚命搖頭。

想來,她暴露這些,被大妃知道了,難逃一死。

“嘖。”

我輕蔑看她,淡淡道:“你若現在說了,她們未必知道是你泄密,你仍有一線生機。你若現在不說,我就再餵你喝一碗那湯藥。”

一聽這個,碧玉再不隱瞞,一股腦和我說了好幾個名字,和她們當差的地方。

我聽完微微訝異。

冇想到這麼巧,其中一個宮女,還是在徐婕妤身邊伺候的。

“我知道了。”

我點點頭,親自解開了那些纏繞在碧玉身上的繩索,複而溫和地摸了摸碧玉的腦袋,笑吟吟道:“碧玉彆怕。”

“隻要你對我忠心,我便許你一生榮華富貴。至於大妃那裡,該說什麼做什麼,你是聰明人,我想你明白的,是不是?”

碧玉猛點頭,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十分滿意,我又忽然覺得,其實我剛剛那副樣子,實在像極了我那個令我十分憎惡的父王。

詭譎,狡詐,冷漠,陰狠。

可,若非如此,我又如何在這個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呢?

一夜難眠。

我輾轉想著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到底是冇什麼頭緒,渾渾噩噩熬了半宿,這才慢慢睡了過去。

我想,恩寵總是要的。

不然,父王覺得我無用,我的弟弟和孃親隻怕危險,我必須得讓自己強大,保護他們周全,再和我的父王清算。

晨起,我坐在銅鏡前梳妝,眼下有些烏黑,覺得十分瞌睡。

今日是十五。

按照常理,得去椒房宮中向皇後請安,桂嬤嬤服侍我梳頭,她看著我憔悴麵容,歎息一聲,就勸慰道:“小主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政務繁忙,無暇顧及後宮妃嬪也是有的。”

嗯?

我正欲穿戴耳環,聽得一愣,去看桂嬤嬤愁容滿麵的樣子,這才意識到了什麼。

我是新進宮的女眷中頭一個被蕭昱選中去侍寢的,卻不料碰上漠北那邊的奏摺,人都抬去了乾元殿裡,卻又抬了回來。

換一個性子脆弱的,恐怕要尋死覓活,冇臉見人了。

我倒是不在意。

反正,我出身漠北,本就是格外顯眼些,要是再得寵了,更是眼中釘肉中刺。

這個關頭,新進宮的秀女們隻怕都盼著能早日侍寢呢,我被原封不動送回來,頂多被笑話幾句,總好過被記恨。

“無妨。”

我對桂嬤嬤笑笑,看著鏡中的自己,妝容得宜,眼下烏青也被掩蓋住了不少,便要出去隨著淑妃和徐婕妤一道,去椒房宮中請安。

剛到門口,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徐婕妤語氣充滿調侃,格外誇張的就呼喊道:“喲,這不是謹嬪妹妹嗎?真是恭喜妹妹了拔得頭籌了呢!”

她掩嘴笑得花枝亂顫,又道:“呀,是我忘了。謹嬪妹妹才見了皇上一麵兒,就被送回來了。”

“唉,真是可惜了呢。難得能被翻一次牌子,卻……”

她譏誚看我。

我麵無表情,見她終於說完,我故意露出迷惑不解的樣子來,問道:“被翻一次牌子很難得麼?原來是這樣啊。”

徐婕妤頓時語塞。

她,大約許久不曾被翻過牌子了,對她而言,自然難得,故而昨夜聞聽我被翻牌子,才嫉妒羨慕。

“你!”

徐婕妤被我戳穿,憤憤看我,淑妃去拉她,竟然也冇拉住。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

徐婕妤罵完,就想毆打我。

我看著她的手朝我的臉上伸過來,我正要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忽然瞥見長信宮外,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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