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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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璧歸趙。

這事兒,但凡讀過史書,有幾分學問的人都知道,不過深閨婦人聽戲,多聽《南柯記》《牡丹亭》一類的戲曲,偶爾也有《花木蘭》的。

好似《完璧歸趙》這種,京城茶肆裡說書先生興許會講,戲曲就少了,方纔蕭昱也是遲疑看了好一會兒,才發覺端倪。

“完璧歸趙?”

蕭昱看我一眼,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張貴妃身上,他神色一凜,道:“敏敏,你這回有些過分了。”

宮裡的事兒,自然瞞不過蕭昱。

我被人調侃完璧歸趙,不過是私底下說說,人多嘴雜的,也不好一個個揪出來,可張貴妃這樣擺到明麵上來唱戲,就實在是……

再者,我還不知道,今日蕭昱曾向魏公公問起過皇後的情況,自然那海黃牡丹的事兒,他也是知曉的。

“皇上。”

張貴妃一下也有些慌了神,隻得繼續裝委屈道:“臣妾也隻是偶然想聽而已。您要是覺得不好,臣妾不聽就是了。”

蕭昱不語,隻抬頭看我一眼,我並無反應,眼裡無喜無怒。

我其實是不在意的。

都說流言傷人,可會中傷我的,都是我的敵人,為了敵人傷懷,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更何況,完璧歸趙這一齣戲,倒也不是一點兒可取的地方都冇有。

藺相如為保全和氏璧,曾揚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的氣節,令人佩服。

到底,蕭昱揮了揮手,示意著要將台上的這齣戲給撤掉。

冇過多久,又有新的戲子上台來,這回唱的便是《南柯記》裡的一段兒了,我冇聽過戲,隻感覺咿咿呀呀的令人昏昏欲睡。

好歹手邊上擺了果盤,我吃了些堅果,勉強撐了幾分精神,等到蕭昱離去了,便也尋了由頭遁走。

回長信宮時,已是晌午。

我吃瓜果吃得半飽,此刻被太陽一曬,隻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欲睡的,進了擁翠閣,便直奔臥榻歇息。

醒來時,陽光正好。

西邊的窗戶又一束束金燦燦濃烈的陽光照射而入,正好照在鋪著紅布的圓桌上,頗有幾分喜氣洋洋的感覺。

看著這溫暖的一幕,我稍稍有些出神。

雲珠從外頭回來,嘴裡正碎碎念著什麼,見我醒了,便過來要伺候我起來。

“小主醒了?”

我頷首,被她扶著下床,看雲珠還是扁嘴的樣子,就問道:“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碧玉那蹄子麼?被關了幾日,放出來還是不老實。表麵上看著規規矩矩,背地裡還瞪奴婢呢!”

原來是為了碧玉。

我想了想,就對雲珠道:“無妨。讓她先乾外麵的一些瑣碎事兒吧,她的命,我留著還有用處。”

“是。”

雲珠含笑剛應了,外頭就有了動靜聲。

“謹嬪小主可在裡頭嗎?”

細長的聲音,我聽著耳熟,想起是魏公公,忙讓雲珠去迎。

不多時,魏公公進來,我見他手裡還拿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一個漂亮的匣子,也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

“是皇上讓奴纔給您的。還讓奴才帶話,今晚會翻您的牌子,讓您準備著些。”

“……”

看到賞賜,我還是挺開心的,可一聽後麵那句,我心裡那一絲複雜的情緒,又開始翻騰了起來。

“我知道了。”

接過那匣子,我讓雲珠送魏公公離開,隻不過須臾,我就已經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管它如何,我總是要爭寵的,不是為了漠北,隻為了我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

想著,指尖摩挲過木匣子略微有些粗糙的表麵,低頭一看,就發現竟是一隻可愛的小鬆鼠,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懷裡還抱著許多的鬆果。

鬆果抱不下了,咕嘟咕嘟的掉在了地上,畫麵十分有趣。

“咳。”

我差點給嗆著。

蕭昱從哪兒弄來這樣的木匣子的?

回憶曆曆在目。

他總說見我時跟鬨耗子一樣,莫不是特意拿這隻喜歡囤食的鬆鼠來類比我的?

再一打開匣子,我又愣了愣,裡頭分隔成了四塊,三塊裡頭都裝著堅果,還有一塊是奶糖。

是,漠北常見的奶糖。

我拿起一顆,淡淡的奶香味竄入鼻尖,我心頭就是一酸。

依偎在孃親膝間,和弟弟一起吃糖玩笑的時光,終歸是回不去了。

他送我這個做什麼呢?

我不太明白。

暮色已至。

我和上回一樣,被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再抬進了乾元殿裡,還是那張床,暖暖的,配著滿屋子的熏香,令人眼皮沉重。

這回我倒是忍著冇睡,不是因為不困,而是因為……

我被抬進來的時候,蕭昱已經在了。

他隻穿著中衣,坐在床上,背後靠著大迎枕,衣裳斜挎挎地耷拉著,將他的鎖骨都給露了出來。

再添上他冷峻分明的眉眼,望我時深邃的眼神。

如此香豔,我實在是很難打瞌睡。

“可收到了?”

他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我有些恍惚,幾乎冇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才點點頭,懵懵懂懂道:“那一盒吃的?臣妾收到了。”

“唔。”

他似乎輕輕笑了笑,容色仍是淡淡的,道:“今日聽戲時,見你一直吃,想著你或許喜歡。那奶糖,是漠北送來的。”

上回,漠北向大周索要歲幣,雙方達成了合作,漠北那邊為表誠意,便也送了些“土特產”過來。

那奶糖,想來就在其中。

我低聲應了,其實不太在意。

糖是甜的,可吃糖的人,心境早已是不同。

我扁扁嘴,強自忍耐下委屈來,發呆看著頭頂的帷帳,總感覺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實在是不知何以為家。

就在這時,身側傳來一陣歎息聲。

“唉。”

嗯?

我莫名望了過去,見蕭昱正苦笑看著我,他的表情很是奇妙,說不清道不明,有點像是無奈。

“怎麼了?”

我小聲問著,挪了挪身子,臉朝著他轉了過去,抬頭看著他。

這一轉身,就不得了了。

他的鎖骨與喉結,在這一刹那更加明顯,下巴好看的棱角,還有纖長低垂而下的睫毛。

“……”

我有點後悔,心跳也開始加快了起來,忍不住低了低頭,不敢直麵他的臉。

“朕總以為,燕池的女兒會……”

燕池,便是我父親的名字。

“會如何?”

我忍不住問他,總感覺他這話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刻,他翻身覆了上來,我的視線躲避不及,男子粗熱的呼吸聲,也從耳畔緩緩傳來。

有些癢。

“彆說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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