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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屹立於椒房宮門口的紅牆之側，目送張貴妃遠去。
她，直到身影消失在那紅牆的儘頭，都還是那般傲然。
這樣的她，恐怕不會甘心久居人下，隻待尋找機會，便想要翱翔九天。
“謹嬪姐姐……”
我正凝眉想著，身後孫選侍囁嚅著喊了我一聲，她仍是驚疑未定，惶恐地看著張貴妃離開的方向。
“冇事了。”
我看孫選侍膽子小，就安慰道：“她不過仗著身份刻意欺負你罷了。你記著，在宮中總要自己有地位了纔不怕被欺負。”
“皇上不是挺喜歡你的麼？你隻要好好把握，還怕冇有將來麼？”
一提這個，孫選侍臉紅了紅，她又想說什麼，我便搖頭道：“也彆站在風口上說話了。你若是得空，便上我那兒去吧。”
“等待會兒溫一杯茶，坐在火爐邊上烤著火，再慢慢說也不遲。”
孫選侍眼睛一亮，頷首就答應了，便隨著我一起，跟著淑妃回了長信宮。
淑妃又有些咳了。
我叮囑香蕊記得好好服侍淑妃吃藥，我待會兒再拿了蜜餞去陪淑妃，這才和孫選侍回了擁翠閣。
進屋，我便讓雲珠將炭盆燒著，又挪到了我的太師椅邊上，好暖暖地烤著火。
身上暖了，一杯茶進了肚子，孫選侍也放鬆了不少，先是對我道了謝，漸漸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淑妃娘娘人真是好，謹嬪姐姐也是個有福氣的。不像嬪妾，與嬪妾同住的，是薑才人，她……”
提起薑才人，孫選侍遲疑了一下，與我提及了一件事。
她說，薑才人曾跟底下的宮人排揎我，她也是無意間聽到的，說是薑才人不滿我的名字和她的一樣都有一個“月”字，便有些討厭我。
“？”
我愕然。
我隻知道薑才人姓薑，是皇後的族妹，不料對方早已把我的名字都給打聽清楚了嗎？
“她叫什麼？”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孫選侍斂眸，回答道：“薑婉月。”
那還真是巧了，我叫燕瑰月，都有一個月字。
“哦——”
我長長應了，又與孫選侍寒暄兩句，正好也差不多到了去陪淑妃的時候了，便讓雲珠去送孫選侍離開。
忙碌完，已是晌午。
我犯著困吃午飯，雲珠幫我佈菜時，湊到我耳邊，嘀咕道：“孫選侍瞧著唯唯諾諾，卻也冇想到會在背後給人上眼藥。”
咦？
我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抬頭去看雲珠。
雲珠被我的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小聲解釋道：“她與薑才人住在一起是不假，可薑才人說過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她巴巴地告訴您，也不曉得是為了提醒您還是什麼。”
聽完，我啞然一笑。
雲珠這丫頭倒是聰明瞭不少，曉得宮裡人心複雜的道理了。
“我明白。”
我繼續低頭扒飯，腮幫子裡還有一塊雞肉在嚼著呢，含含糊糊就道：“咱不管她，隻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是了。”
我正吃著呢，想著吃完了在屋子裡走走散步消食，外頭冷的很，我是不想出去凍著了，卻在這時，門口有人推門進來，還問道：“什麼三分地？”
這一下，幾乎將我給嗆著。
這是個男子的聲音！
我抬眸，就見來人竟是蕭昱！
“咳！”
我咳了一聲，趕忙將嘴裡的東西吞下去，匆匆忙忙就要起身。
一下子，我聽到了他的笑聲。
“怎的朕每回見了你，都是這麼一副鬨耗子的模樣？”
蕭昱的調侃之意溢於言表。
他到我麵前坐下，仔細打量這一桌子的膳食，彷彿是在探究，到底是什麼樣好吃的東西讓我這般流連忘返。
“……”
含糊了一會兒，我吃好了東西，這才勉強能開口對著蕭昱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我麵上客氣，心裡卻忍不住腹誹。
大晌午的，不待在你自個兒宮裡吃飯，跑來我這兒做什麼？
還一聲不吭，差點害我嗆著了。
許是看出了我的假笑，蕭昱也漸漸收斂了笑容，複而繼續問道：“朕來時，隱約聽到你們在說什麼？”
他一提這個，我心頭一跳，想到我們在“背後議論”薑才人呢，著實是不好，忙岔開話題道：“冇！”
“就是臣妾瞧著，宮裡地方廣闊，要是能拿來種東西，這一畝三分地的，定然能收穫不少！”
我就是滿口胡謅，都快說天上有隻大象在飛了。
誰知蕭昱聽得眼前一亮，問道：“那你覺得宮裡種什麼好？”
聞言，我一愣。
哈？
他不是傻子吧！
這都還跟我“一唱一和”上了嗎？
“那個……甘薯吧！”
我又開始胡編亂造了起來，道：“在漠北時，孃親便種過。那地方乾燥寒冷，甘薯倒是意外的能活。”
“收穫時，孃親便帶著臣妾和弟弟一起坐在火堆邊上烤甘薯吃。天兒冷呀，抱著熱乎乎的甘薯，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回憶起與孃親和弟弟相處的過去，我眼裡不免多了幾分嚮往。
那樣愉快的時光，到底是回不去了。
閒言少敘。
蕭昱與我隨意聊了幾句，就吩咐魏公公端了東西上來。
是，一封信。
就是那信封上原有的蜜蠟已經拆開過了，顯然信中的內容，被人看過了。
“這是？”
我遲疑看過去，隻見信封上的字跡遒勁有力，正是我那混賬父親的。
“是你父親托人送來的家書。”
蕭昱的回答，印證了我的猜想，他又道：“不過，朕已經提前看過了。謹嬪，你會對此介懷嗎？”
介懷？
我抬眸，迎上蕭昱深邃的目光。
他狀似漫不經心，可卻藏不住那一絲試探的意味來，他的右手垂在桌上，食指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等我回答。
我想撇嘴。
他都自作主張看了，還問我這個，實在是冇意思。
可……
我其實是不介懷的。
搖了搖頭，我拿過那信封拆開，一邊看一邊就道：“他能給我寫什麼？皇上想看便……”
話音未落。
我就瞧見，在這封信裡頭，還藏著另外一封信。
那信封娟秀的字體，赫然是我孃親的。
我微微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蕭昱一眼。
此刻的他，已然起身，一副瀟灑就要離去的樣子，背對著我，說道：“你父親的信，朕還是得看看的。”
“不過，朕瞧見裡頭還有一封，料想是你母親給你的，便拿來送給你。你放心，這一封，朕冇看過。”
“時辰不早，朕先回去了。漠北的事情，上次你提議後，你父親倒是答應了，還挺令朕意外的。”
漸漸，蕭昱的聲音消失在了遠處。
我看著他走遠，忽然覺得蕭昱對我，倒也不是全然的充滿了審視和冷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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