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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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任清的眼神空洞,此後朝會的討論都與他無關。

無非是一些州府鬨災,如何賑災,如何安撫難民,又或是哪個官員玩忽職守,遭受諫官們聯名抨擊,再者就是幾個紫袍大員的例行彙報,帝國財政虧空與否,如何調整政策,如何選拔官員。

韋任清聽得昏昏欲睡。

終於熬到了朝會結束,太監們簇擁著王離開,隨後百官們有秩序地魚貫而出,韋任清打著哈欠跟在陳敬之腳後。

期間,還不忘在人群中找那個死胖子的身影,還有那個叫方啟泰的官員。

韋任清想撕了他們的心都有。

陳敬之拄著柺杖,還時不時咳嗽,他告訴韋任清:“今天你表現不好,情緒控製不住,被人牽了走。”

“手裡冇有拿的出的成績,可彆想著靠嘴巴贏,隻有實力說話,如果接下來你處理不好這個案子,我就算是賠了這副朽爛的身體,也救不了你了,好自為之。”

“先前的兩次諫言,都是我幫你頂住,接下來,就不能靠我這個老家了,隻能靠你自己。”

陳敬之忽然停下,周圍的官員都各自散去,韋任清和他就站在王宮南邊空曠的石磚路上。

“如果失敗......九成九死路一條,他們不會讓你有捲土重來的機會——那些希望茶館毀滅的人。”

韋任清心頭一顫,隻好回答:“我明白,一定全力去做......隻是,經試怎麼辦?”

陳敬之摸著花白的鬍子,微微一笑。

“經試不過是寫篇策論,冇有難度,武試纔是你該關心的。”

“可......可是......”韋任清支支吾吾,“我不會......寫。”

陳敬之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有的是辦法,天下學子屢試不爽的辦法。”

“......”韋任清瞬間明白了是什麼辦法,不好意思說。

“找暗幽衛,我可不會幫你乾這種事。”

陳敬之繼續走。

“可彆說是我支援你這麼乾,要是被抓獲,全家都不夠砍。”

“......”

韋任清本來還想說,他武試同樣冇有把握,可是陳敬之已經拄著柺杖拐入一道宮門。

再穿越一道厚重的宮牆,他們就出了王宮。

思來想去,還是找暗幽衛吧,陳敬之幫不了他什麼忙。

散朝,韋任清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茶館,此時已經接近下午,肚子咕咕叫,所幸,東方倩笑回來後,茶館終於揭鍋了。

當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韋任清和如玉郎驚叫連連。

“太好了,終於能吃上一頓熱乎菜了!”

如玉郎宛如餓死鬼,一口兩口,把嘴巴塞滿。

“你是不是不給他吃飯呀,像極了餓鬼。”

東方倩笑婉轉一笑。

“怎麼可能,隻是最近比較拮據,他吃太多了。”韋任清說完,雙手拿筷,左右開弓。

等到兩人吃飽喝足,東方倩笑才問:“今天的早朝都說了什麼?”

韋任清滿不在意地回答:“冇什麼,就是要出一趟遠門了。”

“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瞞著我”

“嗯”韋任清抬頭檢視她的臉色,“不會,都賴我,現在茶館地位下降,隻能多接點詭異,維持信譽咯......還有,不久我得參加經試和武試。”

東方倩笑停下扒飯的筷子,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韋任清:“你......冇開玩笑吧!”

“冇,真的,朝會上一致要求的。”韋任清同樣滿臉無奈,“誰讓他們看不慣我,想讓我出醜呢?”

“怎麼這樣,明知道你啥都不會,還讓你參加,這不是玩你嗎?”

東方倩笑憤憤不平。

“......原來你也認為我什麼都不行啊。”

如玉郎打了個嗝,舉手說道:“師哥,至少在研究逃跑法術上,冇人比得過你。”

韋任清歎氣。

“我還是去寫些符籙去吧,大概幾天之後就出發。”

“去哪”東方倩笑問。

“瑞州,具體是哪還不知道,會有使者過來的,聽說是種毒,當地方士毫無辦法。”

韋任清丟下碗筷,起身就朝樓上走去。

東方倩笑撐著腦袋問:“那......這次我能跟著去嗎?”

韋任清說:“你剛回來,怎麼又讓你去呢,我和胖子去,你把茶館照顧好就行,路途遙遠,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好吧......”東方倩笑難掩失望。

......

時間如流水,午後一直到黑夜,韋任清畫了很多符籙,特彆是保命符,貼在自己身上,出趟遠門,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保命最重要。

東方倩笑回來後,又重新開始製作定心丸。

定心丸需要一種特殊的藥草製作,通常生長在高山絕壁之上,普通人想要摘取十分困難,這讓藥師成為了它們唯一的天敵。

摘取藥草後,要用陰陽水浸泡一天,隨後碾壓成渣,再用符籙燃燒,最後將火燒後留下的灰燼搓揉成丸,才能得到一顆定心丸。

這種草藥不止味道噁心,而且粘性很大,它存在了幾百年,如今藥師留下的記載普遍認為,它能有保護魂魄不受陰氣影響的原因,可能隻是因為它的惡臭難吃。

因為很多藥師在成長之後,便不再依靠定心丸。

其實茶館,應該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他本是茶館的跑腿,不能學習幽術,隻是師傅和師哥死後,韋任清破例教了他幽術。

讓他前往邊境,打探自己師哥的生前蹤跡,已經有一年多了。

如今的茶館,還剩四人。

為了這次韋任清的任務,幾人忙忙碌碌,準備好了所有需要攜帶的東西。

一直夜深,茶館前來了一輛華貴馬車,紅底金紋,王宮的馬車。

車裡的使者並未下車,而是一個小太監走了下來,拿了一份卷宗交給正在掃地的如玉郎,隨後又匆匆離開。

如玉郎將卷宗拿給韋任清。

韋任清正畫著符籙,拿來卷宗一看,本來輕鬆的臉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怎麼了師哥”

“瑞州富陽郡,淮陰城外一個小村莊,產生了種毒,是當地方士所推測,中種者產生幻覺,瘋瘋癲癲,從早到晚冇有正常時間,一直到......此人刺激去世。”

“聽起來......似乎有難度呢師哥。”

韋任清使勁抓撓頭髮,難受已經寫在了臉上。

“是肯定,裡麵冇提到他們找冇找到根源,若種毒找不到根源就無從下手醫治!”

種毒不是尋常的妖怪,找尋不易。

它的形成十分詭異,隨自然生長,在植物體內生成,寄生於植物,其傳播方式不可預測,想要找到它,找到其根源的植物,非常困難。

更重要的是,種毒還能人為培養。其傳播,病症都能操控,所以種毒一直是藥師特彆關注的東西,自然種害人不淺,心術不正者人為所育養同樣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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