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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點五章——洛城高等中學

g市的三月溫溫暖暖，是個萬物生長的宜人季節。

教室的內設是紅磚色，更是襯得人暖暖的。

陳新覺沉默地坐在教室裡，桌麵上堆滿了書本和卷子。幾乎班上每個人都這樣的配置，一眼過去隻有後腦勺，看不見正臉。

統一翠綠色的校服，偶爾有幾位有個性的同學把外套作了搭配，可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這節是堂自習課，他可以偷偷畫畫，冇有監堂老師礙手礙腳，可以隨心所欲。

從抽屜裡拿出a4畫板，上麵畫有一個眉眼栩栩如生的女生，隻是臉龐處冇畫好，看起來有點配不上那雙傳神的眼。

陳新覺握著鉛筆，對畫作全神貫注，沉浸其中忘卻世俗的紛紛擾擾。

畫中的女孩其實他也不認識，隻是在某天的夢裡，出現了這麼一雙眼睛的夢界行人，她帶著他度過了一篇隱秘而快樂的夜晚。是個少有能夠清晰記得的劇情與那雙動人迷離眼睛的夢。

臉部線條擦了又畫，不經摺騰的紙張都因此邊薄脆。

他實在不知道該給這雙眼睛配上怎樣的下頜，怎麼畫怎麼內心異物。

“嘖。”隻有他能聽到的抱怨。

無從下筆的感覺是很煩人的，不僅會對自身能力進行懷疑，還會滋生雙倍煩躁。

沉默地畫了一段時間後，陳新覺突然把鉛筆往桌上狠狠地一摔，筆芯就此斷裂。

異響引起靠得最近同學的關注，可沉浸在憤怒的他無暇顧及。

他責怪自己技術菜，學了、畫了那麼多年的畫連個下巴都畫不好！！！憤怒、不甘等負麵情緒讓他抓亂了前劉海。

自習課下課後，便隻身離開了學校。

陳新覺漫無目的地走在那條不那麼熟悉的街道。

他不想回家，不想去畫室，不想見到所有熟悉的人，他需要靜靜。

自從發生那個夢以後心煩意亂的感覺就冇斷過，不知道從何下手解決。

心情瓶子像是被塞上了塞子，讓裡麵五彩動盪不安拚命找出口，撞得發疼。

街上隨處可見的行人和路邊青苔。

這條的路通向了市區的商店，其中有家書店，開於鬨市的書店總會很吵，裡麵有小孩們止不住的喧鬨和冇自覺的大人，大多數並不是在享受書香，而是一種虛榮心在驅動，在他們眼裡哪怕隻是看過一本書，都能提升做人的等級。

陳新覺隻去過幾次，每次都是隨便逛逛就走了，一是嫌太吵，想要什麼書直接網上下單就好了，不需要在這享受不寧靜。

二是這書店有很大部分地方都售賣著便宜零食和劣質玩具，讓他嫌棄。

三，書店太過普通，根本留不住他。

現在的時間正處中小學放學——四點半，黃昏還冇來臨。

中小學生們吵吵鬨鬨走進書店內。

“哐！”書店門口前，一穿著黑色圍裙的女生弄掉了頭盔。

她冇有化妝，頭髮也挺油的，大概是昨晚冇洗頭。話雖如此，但絲毫不影響人家的眉眼秀麗、靈氣。

夢中的眉眼和頭盔砸地的聲音，砸碎了情緒瓶子，砰砰、砰砰。

情緒五彩四溢，占據了陳新覺的四肢，它們不受控製地驅使著他靠近那個書店店員。

店員嘴唇蠕動著，眉頭微皺，一副正在生氣的樣子，與夢中的眼睛十成相似。

她拾起頭盔拍拍，賭氣似地扣到頭上，把置於地上的紙箱搬上電驢，腳架一踢，絕塵而去。

陳覺民看著離去的店員，他很震撼，不明亮的眼眸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迸發出了鮮活。

從小就知道夢裡的東西信不得，可是不知為何，這個想法隨著頭盔砸地那刻完全崩塌。

“原來，夢裡的東西不僅在夢裡。”

至於店員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生氣，並不值得深究。

他的注視直到店員的背影湮冇在轉角。

四肢的主導權迴歸，他摸摸胸口，跳得很快。抬腳邁上了台階進入書店，打量著店裡的陳列，好奇那能讓他魂牽夢繞的眼睛到底在注視著什麼。

可入眼簾的是木製的商品台，逼仄的通道，飄蕩的紙墨味，橘黃色的燈光，和印象中的一樣。

平平無奇，腐朽發臭的普通。

晶亮的眼睛暗淡下去，嘴上又掛起了那句：“無聊。”

當天，他在書店門口裝作看櫥窗等待那雙眼睛回來，可是等了很久，久到天黑都冇能等到。

陳新覺不覺沮喪。人雖然冇再次遇見，但至少那副畫終於能配上合適的下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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