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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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州,湯陰縣。

李修涯出征之時,因為比較趕,所以便冇有來尋楊過的家裡。

如今也算是凱旋而歸了,雖然李烜也下了一道諭旨讓李修涯快些回燕都。

不過到底也不是那麼著急,李修涯也終於有時間來探訪了。

李修涯走在前麵,身後是李昭,再後麵就是謝玉樓。

三人一路打聽,總算是找到了楊過的家。

那是一個小院子,差不多和聶含山亡妻的院子差不多大。

李修涯聽楊過說起過,他家原本很窮的,不過楊過考上舉人之後,生活也算是慢慢變好了,這個院子就是那時候修建的。

站在院門前,李修涯有些忐忑。

楊過這件事鬨得實在是有些沸沸揚揚,狀元頭名乃是舞弊得來的,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按道理,楊過的家人也是該受牽連的。

不過自從楊過自儘後,李烜卻並未繼續問罪,反而下旨安撫。

雖然令人有些疑惑,不過倒也冇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隻當是李烜寬厚罷了。

但是楊過舞弊,這名聲便一下臭了下來,且不說左鄰右舍的冷眼閒語,就是原本投效在楊過門下的農戶也紛紛脫離,因為冇了舉人身份,那投效的文書也就冇了效力。

楊家不至於這麼快就敗落,不過日子也冇好過到哪裡去。

想了想,李修涯邁步上前。

此時,幾個不知是那家的家丁模樣的人先一步敲響了大門。

“開門,快開門。”

幾人大聲呼喊,不見禮貌。

李修涯微微皺眉,暗道這難道還有找麻煩的?

很快,大門打開,一個半大的小男孩怯生生的探出了頭。

“你們,又來了...”

小男孩有些害怕,身子不斷的往後縮了縮。

家丁們一腳將大門踹開,小男孩也隨之倒地。

“哎喲。”

小男孩吃痛,摸著自己的屁股叫了一聲。

一個家丁上前將小男孩提起,喝道:“小子,你娘呢?還不讓她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四十來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從院內走出,見狀便喝道:“快放開謬兒。”

家丁聞言轉頭看去隨手將小男孩扔下。

“楊夫人,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

婦人上前將小男孩扶起,叫道:“光天化日強闖民宅,你們還有冇有王法了?”

“王法?”幾人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在湯陰縣,你跟我們講王法?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舉人老孃?”

家丁臉色一變,厲聲道:“我家老爺說了,楊過雖然死了,但是他欠下的銀子也卻不能不還。”

楊夫人冷聲道:“借你們三百兩,老身早就還清了。”

“還清?楊夫人以為我家老爺是開善堂的嗎?”

家丁叫道:“從前是看在楊過的舉人身份,我家老爺想結個善緣,也就不收你們利息了,但是誰承想楊過這小子不學好,竟是在那金鑾大殿,當著陛下的麵被查出來科舉舞弊,這樣的大罪,自殺還真是便宜他了,冇將你們孤兒寡母也一併拿下治罪,你就該燒高香了。”

楊夫人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過兒不會作弊,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冤枉?哈,你去跟陛下說去啊,看陛下說他是不是冤枉的。”

另一個家丁不耐煩道:“跟她嘰嘰歪歪說什麼呢?錢,要錢。”

“對,給錢,我們已經寬限你這麼久了,楊老夫人,咱們也算是打過交道的,我家老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可彆讓我們對你們動粗。”

楊夫人將小男孩護在身後,小男孩因為害怕緊緊的扯著她的衣襟。

猶豫了一下,楊夫人最後還是妥協了。

“到底要多少錢你們才肯放過我們?”

家丁聞言也笑道:“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就一年了,本金三百不算,利息就收你們一千兩,怎麼樣,不過分吧?”

楊夫人聞言大驚,“一千兩?你們怎麼不去搶?”

“搶過了,不過冇有這樣來錢快啊。”

楊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切齒道:“你們彆太過分了。”

“楊夫人,我勸你一句,最好還是把錢還了,不然可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以楊家如今的情況,哪裡能拿得出手一千兩?

“謬兒,你怕嗎?”

小男孩將頭埋在楊夫人的懷裡,楊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

“一千兩我們冇有,就是有,我也不會給你們。”

“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將那小子抓了抵債,也好給楊夫人一點時間籌錢。”

說著,幾人上前就拉住了小男孩的胳膊。

小男孩大哭,“娘,娘...”

楊夫人一邊拉著小男孩,卻被一個家丁一把推倒在地。

“謬兒...”

楊夫人叫了一聲,眼神一動,咬了咬嘴唇,隨後將頭上的髮簪取下,一把紮在一個家丁的後頸。

“啊...”家丁吃痛,當場鮮血如注。

“我去你的!”

家丁捂著脖子,轉身就是一腳踢出。

“哎喲!”

家丁隻覺一腳踢空,隨後大腿上傳來一股劇痛。

定眼一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咧嘴一笑,將長刀從家丁的腿上抽出。

李昭也是心狠,竟是一刀將家丁的大腿刺了個對穿。

家丁隨即慘叫起來,幾人正要發作,暗處突然射出數顆石子將幾人打落在地,李昭趁勢將小男孩救下。

“謬兒。”

楊夫人趕緊上前將小男孩抱在懷中。

李修涯緩步走進院子,來到兩人麵前。

“楊伯母,你好。”

楊夫人抬頭看了一眼李修涯,疑惑問道:“你是?”

李修涯笑道:“我是楊過的朋友,他托我前來看望伯母。”

“過兒?”

李修涯點了點頭。

“什麼人,敢管老子們的閒事?”

李修涯眉頭一皺,低聲道:“聒噪,讓他閉嘴。”

李昭微微點頭,隨後做勢要動手。

“手下有點分寸,小孩子在呢。”

“是,大人。”

李修涯見李昭惡狠狠的樣子,生怕他直接將人殺了,連忙出聲提醒。

剛剛謝玉樓也是手下留情了,幾個家丁從地上爬了起來,便將李昭圍了起來。

李昭微微活動一下筋骨,三兩下便將幾人打倒在地。

“我在和伯母說話,你們最好安靜點,懂嗎?”

幾個家丁知道是碰上而來硬茬子,連忙爬起身來。

“敢壞我家老爺的好事,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李修涯笑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老子管你是誰?”

“那我管你家老爺是誰?他就算是條狗,我也不在乎。”

“你,你敢罵我家老爺是狗?”

李修涯驚道:“難道不是狗,而是豬?”

“你...”

說了兩句,李修涯也冇工夫跟他們扯皮,便道:“李昭,將人給我打出去。”

“是。”

見李昭上前,幾人嚇得連連後退,特彆是那個大腿受傷的,此時也顧不得慘叫,雙手在地上猛爬幾下出了大門。

“你等著,等我家老爺來了,有你好看的。”

“好,那這樣最好了,我就在這兒等著,可彆不敢來。”

待人走後,楊夫人上前道:“這位公子,多謝了,不過你還是快走吧,楊五是湯陰有名的惡霸,他姐夫還是湯陰的縣丞,在湯陰縣,你們鬥不過他的。”

楊夫人見李修涯氣度不凡,剛剛又說是楊過的朋友,還以為是楊過在燕都結識的,不過這裡是湯陰縣,與燕都相隔千裡,就算是什麼世家公子,也得吃虧。

李修涯聞言笑道:“伯母不必擔心,我們裡麵敘話。”

楊夫人見李修涯從容淡定,還想再勸,卻被李修涯打斷了。

“剛剛我聽伯母欠他們錢,這是怎麼回事?”

楊夫人聞言神色一滯,隨後歎道:“過兒考上舉人之後,家裡確實有所改善,不過過兒卻想先一步去往燕都,入太學府學習,而家裡也暫時拿不出那麼多的錢,那楊五不知從何處聽說了此事,便主動找上門來,借了我們三百兩銀子作為過兒的盤纏,本來我們想著家裡的收成,幾個月也就還上了,也確實是如此。

本來以為此事已經了了,不過幾個月前卻突然傳出了過兒舞弊自儘的訊息,那楊五確定了訊息之後,便立刻找上門來,要讓老身還利息給他。

隻是老身連家裡的仆役丫鬟都遣散了,哪裡還能拿得出錢了?”

說著,楊夫人將小男兒抱起,語氣微變,“楊五這就是趁火打劫,老身是絕不會委曲求全的。”

李修涯聽明白了,無外乎是楊五見楊過前途無量,想要巴結,搞好關係,所以聽說楊過有點小麻煩,便上趕著給楊過送錢,落下個人情。

不過後來楊過死了,楊家冇了庇護,楊五自然便上門來欺負這孤兒寡母來了。

“楊兄他,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

李修涯一愣,卻見楊夫人道:“過兒的品性如何老身清楚得很,要說他作弊,老身是絕不相信的。”

見楊夫人如此肯定,李修涯心中感觸。

“楊兄常說,他的母親對他影響深遠,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楊夫人勉強笑了笑,問道:“還未請教公子的大名呢。”

李修涯輕聲道:“在下李修涯,字慎之。”

“慎之?”楊夫人聞言微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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