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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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自吳州為中心,東南西北中,共計五州之地。

分彆是北方燕都所在的燕州,燕州以南的吳州,吳州以東的陽州,吳州以西的臨川以及吳州南麵的渝州。

渝州西北邊有一座孤山名曰琅嬛,山外五裡開外有個小鎮,山上則有一個小道觀,名曰玄天觀,供奉著當地人信奉的不知名神仙。

這座道觀在幾十年前還在江湖中寂寂無名,但自從來了一個遊方道士落腳於此,這玄天觀便是開始有了些名聲。

這位遊方道人的來曆無人知曉,不過武功高強,單槍匹馬就將為禍小鎮多年的盜匪解決掉了。

而真正讓玄天觀出名的,還是這個遊方道人收的徒弟,也就是現在幾乎公認的天下第一人,琅嬛道人玄真君。

玄真君年十五便出山遊曆東元西荒,待到自西荒歸來,已經二十五六,也正是這一年,玄真君揚名天下。

不知為何,玄真君挑上各大門派,戰三十餘人,未嘗一敗。

最後竟是設下擂台,引得眾人圍攻,結果仍是玄真君勝了一籌。

這還冇完,玄真君以武力揚名,自然引得眾多高手的挑戰。

不僅是大燕,東元各處也有絡繹不絕的武林名宿上門找他決鬥。

但這些人都被玄真君一一擊敗,至此,玄真君交手數百人,竟無一敗績,成就赫赫威名。

許是孤獨求敗,高手寂寞,玄真君再不在江湖行走,回到琅嬛山隱世清修起來。

這一年,玄真君二十八歲,已是天下無敵。

如今玄真君約莫五十歲,卻有二十年左右的時間冇有出手過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玄真君現在的武功定然驚世駭俗。

胡爺曾有幸被玄真君邀請一起參論武功,與之有過切磋,所以到李修涯要排名時,毫不猶豫的將玄真君排在榜首的位置。

姑蘇城北,不過數裡之外,一青衣道者緩步而行。

那道者鬚髮漸白,應是年紀頗大,但臉上卻看不到多少皺紋,隻是歲月的雕刻,將其過往的經曆深深的鐫在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如同宇宙奧妙,無窮。

青衣道者揹負一劍,雙手裹在袖中,腳步看似緩慢,卻好似那縮地成寸的神通,三兩步便走出幾丈遠,端的是神奇。

青衣道者本是雙眼微閉,四周萬籟俱寂,微風輕輕拂動,將他的頭髮與衣袍吹起。

“來了!”

青衣道者停下腳步,睜開眼睛,遠處的樹梢之上正站著一人,身穿黑衣氣勢駭人,正雙手環抱的看著他。

“本來以為會在武林大會見到你,怎麼這麼著急?”

樹梢上的人腳下微點,整個人緩緩落下,站在青衣道者麵前。

“人太多,我不喜歡。”

青衣道者笑道:“憑虛臨風,怎不見你的輕功有長進啊。”

黑衣人麵如刀削,聞言輕哼了一聲。

“你真要去參見那大會,爭什麼天下第一?”

“為什麼不呢?我已經遊蕩了太久了,正好舒展一下筋骨。”

黑衣人嗤笑道:“冇想到大名鼎鼎的玄真君,竟是會爭那些虛妄的名頭。”

青衣道者便是琅嬛道人玄真君本人了。

“天下第一我並不在意,不過若是能與眾多高手交手,我倒是有些興趣,猶記得當年我們一起會武論道,恍如昨日,正好廣陵刀與萬刃刀都在燕都,廣陵刀既是盛情相邀,我不去看一眼,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黑衣人哼道:“廣陵刀嗎?他的曲子,我也是好久冇聽了,有機會卻是要聽上一聽的,不過現在...”

黑衣人元功倏提,雄渾的內氣雲繞周身。

玄真君見狀笑道:“我知道易兄找我是為了與我交手,不過有必要這麼著急嗎?這麼多年不見,不與我好好敘舊?”

黑衣人便是神武帝國的武林名宿,易流雲。

易流雲道:“待我見識過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不由分說,易流雲提掌便攻,隻是一掌,便勢起狂風,將周圍的樹木花草吹得搖曳不定。

玄真君見狀,隻是微微一笑,緩緩伸出手掌,輕輕一掌拍出。

兩人對上一掌,各自運動元功。

易流雲提元納氣,正要發力,卻見玄真君腳步微微後撤,大半的力道便被卸出,透過玄真君的衣襟將其身後的花草摧殘一大片。

玄真君隨後猛的往前一頂,易流雲吃力不住,整個人不停後退,十步之外,堪堪穩住身形。

“這是什麼?”

易流雲麵露疑惑之色。

剛剛玄真君好像並未用多大力,便將自己的掌力卸去大半,隨後更是用自己的掌力將自己擊退。

易流雲心中怎不驚訝?

“這是我新悟出的武學,易兄拳掌太過剛猛,所謂過剛易折,正好以柔勁應對。”

易流雲卻道:“過剛易折是吧?那就要看你折不折得斷了,看招。”

“吼...”

易流雲向天長嘯,聲如霹靂,驚鳴九天,震耳欲聾。

玄真君臉色微變,漸漸凝重稍許,眼神也鎖定著易流雲。

易流雲攻向玄真君,玄真君擺好架勢與之纏鬥在一起。

兩人各出精妙,易流雲拳掌剛猛無雙,每一拳每一掌便都發出驚爆的聲響。

而玄真君則是雲手撥掌以應,易流雲的每一招每一式好像都打在棉花上一樣,深深的陷了進去,而回擊給自己的,卻是雙倍的勁力。

易流雲也是悍勇無比,見玄真君回敬給自己更強的力道,便是運起十足的氣力與之強硬的碰撞。

一拳將玄真君震退幾步,易流雲咧嘴一笑,哼道:“看來你的新武學作用不大。”

玄真君笑道:“每一種武學未練到極致,都無作用。”

“這話倒是不錯,所以我將我的拳練到了極致,出劍吧,堂堂我要看看你的劍還能不能擋住我的拳頭。”

易流雲內功飽提,真氣遊走全身。

“喝啊!”

一聲驚吒,易流雲一拳破風而出,強悍的氣勢鎖定了玄真君,使他不能輕易動彈。

“百裂暴殺”

拳頭未至,拳勁已到了玄真君麵前。

隻見玄真君一蹬腳,身子往後退去,而易流雲卻是快步跟上,拳頭不斷逼近玄真君的臉龐。

“拂雲手”

玄真君雙手雖空。卻是不斷揉搓,凝聚真氣,彷彿拂雲弄月,將易流雲的拳頭緩緩的包裹住。

“你找死!”

易流雲隻覺得玄真君好像不怎麼看得起自己,百裂拳勁發動,勁力透過玄真君的手掌,直襲麵門。

玄真君也不慌亂,隻是微微側過腦袋,便隻聽得“嘣”的一聲,餘勁竟是在地上砸出一個駭人的大坑。

玄真君隻覺得手掌有一些發麻,不退反進,左手並指點向易流雲。

“你以為還是二十年前?”

易流雲低聲一喝,元功一震,將玄真君震出好些遠。

“哎呀呀,你的功力當真進步了不少。”

玄真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微微笑了笑。

“與其悟什麼新武學,不如用你的劍,來,再接我一拳。”

說罷又是一拳轟來。

玄真君卻是笑了,輕聲道:“那我還是二十年前那句,百裂拳雖然厲害,但是要破它,卻是不難。”

“誇口!”

易流雲沉聲一喝,周圍頓時風起雲湧,狂風呼嘯,儘歸於身,凝聚莫大威勢。

“風雲,百裂拳”

隻是同樣的動作,但是招式的細微差彆,威力不能同日而語。

拳勁集合風雲之力,在易流雲麵前凝成一點,隨後轟然爆發開來。

強橫的衝擊力掃蕩般的橫掠四野,幾乎將周圍的樹木花草連根拔了,隻留下光禿禿的巨石黃土。

“一劍分野”

巨大的轟鳴聲中,玄真君的低語沉吟彷彿耳邊,易流雲心裡微微一驚,隨後便看見一道耀眼奪目的劍氣橫貫天地,硬是將拳勁生生劈成兩半。

“額...”

一聲悶哼,易流雲隻覺得心腑一痛,身子不住的後退兩步,心知是劍氣入體了。

待到招式收儘,玄真君並指而立,麵帶微笑。

他背後的劍還是未能出鞘。

“凝聚風雲氣勢,的確能夠增強你的拳勁,不過百裂拳終歸還是直來直去的剛猛拳法,萬變不離其宗,它的破綻其實都是一樣的,對嗎?”

易流雲捂著胸口,剛剛的一劍,玄真君差點斬破他的心脈。

玄真君見易流雲不說話,笑道:“易兄的拳頭自然是威力奇大,單若隻是最求威力,應對的方法可太多了,若是不加以改變,遇上高手未必能占得便宜。”

易流雲哼道:“那就讓我看看,你這樣的高手會怎麼應對?”

易流雲竟然還是不死心,雙掌抬起,握緊成拳,凝聚周身內力加持。

“什麼過剛易折,我是寧折不彎,既然剛猛的拳對你無用,那就是剛猛不足,所謂剛極摧嶽,再接我一招。”

玄真君從未小看過易流雲,即便心中覺得易流雲的拳法套路破綻太多,但是其威力向來極大,卻是不知易流雲在自己剛猛無比的百裂拳法傷再加以修煉,竟是練成了剛極摧嶽的更強一拳。

玄真君的眼神首見凝重之色,後手一拍劍柄,長劍飛出,落在手中。

眼神一凜,玄真君儘納真元,空氣彷彿凝固一般。

刹那之間,易流雲與玄真君幾乎同時動了。

隻是輕輕往前一送,隻見玄真君的長劍將易流雲的拳勢寸寸削弱,易流雲的拳頭擊中玄真君的長劍,發出聲響的同時,雙方元功爆裂出來,將各自掀飛好遠。

玄真君穩穩落地,易流雲則是一個踉蹌,捂著胸口,嘴角不停溢位鮮血。

“你終究還是出劍了,嗬...”

玄真君看著自己破爛不堪的衣衫,問道:“你這一拳叫什麼?”

“嘿,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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