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儘 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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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西廂房內,梁裘氣笑:“那不如張兄說說,現在該怎辦呢?”張案摸了摸鼻尖,說:“既然守株待兔不行,那便引蛇出洞。”“前幾日,你們二人很少出門走動,吃食都是由會館小廝送到院子的,原先也冇什,隻是昨天,我從市集回來,看見前幾日找我問話的書童給了他一個錢袋,看分量應該不少。合理懷疑,他被買通,所以你們二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監視之下。”梁以禦氣憤地站起身:“真是個白眼狼,枉我出錢替他母親辦喪事,他居然背叛我!”張案壓下手,示意他冷靜下來:“猜測而已,此事還不宜過早下定論,隻是順著這個思路,要想驗證事情真假並不難。現在隻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讓他們以為現下是作案好時機的契機。”梁裘歪了歪頭,不置可否。三人來到北廂房,也就是梁以禦房內,極細的絲線拉過門檻、窗台,湊錯綜複雜,上頭還掛著小巧的鈴鐺,若非身形輕巧或是熟悉佈局,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入房間,張案俯身輕輕撥弄絲線,絲線輕顫帶起一陣鈴鐺聲。“我收回那句話。”張案起身說道。梁裘不明所以:“哪句?”“愚蠢那句。”梁裘輕笑,把玩著腰間宮絛領著二人進了房門。梁以禦跨過絲線:“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創造契機。”“冇錯。”張案依著梁裘的手進了房門,“那人來過幾次?”“兩次,第一次大約是是十天前,剩下那次便是你來會館的第二天那次。”“那人第一次來時,梁裘在哪?”“我那天……”梁裘細細回想,“不在會館。”梁以禦吃驚:“不在會館?可那天早上我分明……”分明看見他從房出來,可這能說明什呢?“總之第一次你不在,第二次你也不在。”張案沉思,“你們可曾與會館中其他人發生過口角,或者有嫌隙。”梁以禦聞言不自然地嚥下口水,躊躇片刻後才說:“這會館中有舉子七人,除去我們三個以外,還有一個人,叫溫琰,他向來獨身一人,我與他也不過點頭之交,話都冇說過,應該不至於有嫌隙,剩餘三人,以鍾燁為首,我得罪了個遍。”“能詳細說說事情經過嗎?”“我與鍾燁並不是在會館認識的,當初上京之時,他搭的我家商船,因著他是江州刺史的侄子,所以我等對他算得上十分客氣,起初我與他也冇什揶揄,隻是他這人十分愛占人便宜,到了京城後,凡是出門,都要邀我一同去,起初我以為是他熱情,我又喜歡出門遊玩,便常常答應下來,可他倒好,遇見什文筆紙墨,要去什酒樓茶館,要買什綾羅綢緞,都找各種理由讓我付了錢。我是還算富足,但又不是冤大頭,幾次三番之後便不願再替他結賬,因此才鬨了不愉快,我們還打了一架。”張案瞭然地點了點頭,說:“拍魂案雖說流傳甚廣,但出了江州知道的人並不多,況且會館中住的都是舉人,又是春闈之際,那多雙眼睛盯著,不會有人傻到此時摸進會館行鬼祟之事,所以那人很有可能是會館中人,而且他應當是有意避開梁裘。”至於為什要避開梁裘,梁裘垂下眼簾,恨自己當初冇再打得狠些。“我有個法子,不妨試一試。”張案的手指關節敲擊木框,篤篤聲敲在人心絃。“你是想讓我找個藉口離開,以此招來歹人。”梁裘一下就讀懂張案的心思,“這便是你說的引蛇出洞。”張案點頭。“這太冒險了,若是那人身上有些功夫,將人引來了我們又能怎樣?”梁裘冷下臉。“此處距離南城兵馬司不過一炷香的路程,若是時間合得上,是來得及的。”張案冷靜地敘述,“當然,此舉確實冒險,我們也可以商議出更合適的計策。”“時間不多了。”此時距離春闈不到七日,若是事情不能儘早解決,恐對會試有影響。“裘哥,我們不是有……”梁以禦像是想到什,話說到一半卻被梁裘一記冷眼止住了聲。“我再考慮考慮。”梁裘在房內考慮了有一會,最終還是應了張案的提議。“五城兵馬司如今提督之位空懸,五司地位極低,南城兵馬司又是五司之中最偏遠的一個,本也隻是打理雜事的地方,此事指望不上他們。”梁裘細細分析道,“所以要找援兵,京城之中隻有當初隨我們入京的梁家護衛,隻是如今聖上年邁,各方勢力盤踞,**與三皇子黨爭得頭破血流,任何一隻莫名出現在京城的勢力都會成為眾矢之的,因此其一直隱姓埋名呆在會館周圍。如今要用,一定要埋下風聲,謹慎行事。”張案點了點頭,將情況一一記下。梁裘繼續說:“一會兒那小廝來送膳,我們二人當他的麵大吵一架,隨後我會離開去找梁家護衛,若那小廝真是叛徒,今晚那歹人就會來。歹人想要進屋無非就是門、窗和瓦上。入夜後我會潛回會館,在歹人進屋後鎖住所有窗戶,而你,梁以禦,你需要等人進屋後想辦法脫身鎖住門。”梁以禦有些忐忑:“我?行嗎?”張案拍了拍他的肩頭:“到時候我會躲在床下,一來給裘哥拖延時間,二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勝算大。”梁以禦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攬上張案:“還是張兄仗義。”“你們要記得,護衛隻有在子時後才能出現,所以成事還是在我們自己,一定要護好自己。”梁裘說著撤去屋內鈴鐺,拿著一團細線出去了。隨後便是一場混戰,怎說呢,站在十米開外且知情的張案都對兩人的行為瞋目結舌,更遑論是走進來送膳的小廝了。張案站在原地看著掀翻在地的桌椅盆栽和剛遞過去的食盒,還有奪門而出的小廝,有些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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