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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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們班要來個新同學,是個女孩,穿的那叫一個奇怪哦”,高中班級裡,一個好事的男生對著同桌嘀嘀咕咕,彷彿傳遞著什麼重要的軍事秘密。

“好像是鄉下來的,長得倒是挺漂亮,可惜太土了,好像一個小村姑。”另一個男生附和道。

“都在嗡嗡什麼呢!快上課了知道嗎,快把書本拿出來!”

班主任一陣威嚴的聲音打斷了課前的交頭接耳,然後,她帶進來一個穿著樸素、神色靦腆而又麵容姣好的女孩。

“給大家介紹一個,這是我們班級新來的女同學,名字叫張媛媛,大家鼓掌歡迎!”

班主任熱情洋溢調動著台下學生的情緒,意圖給新同學帶來一點賓主如歸的歸屬感,奈何用力過猛,反而適得其反了。台下也傳出了此起彼伏的起鬨聲,讓女孩害羞的漲紅了臉。

落座之後,女孩隻管低頭聽課,初入新班級的她自然不懂得如何和這群城裡長大的孩子相處,更不懂人心之中還存在著她從小長大的鄉村所冇有的暗潮洶湧,彷徨迷茫之餘,惶恐不安伴生。

進入新班級的媛媛,並冇有像電影橋段裡的那樣遇到一個真心願意和她做朋友的人,為她撐腰打抱不平,也冇有一群善良熱情的朋友,走進她的內心,為她陰翳的心靈灑下一抹光輝,卻又和傳統內向的人所遭遇的相似的經曆一般,蒙受了太多無妄的欺侮。

小孩子的惡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就像這個看似純潔無瑕的年紀的學生,卻能做出變本加厲的惡行。從起初在教室後麵對著媛媛起鬨,羞辱她的穿著,諷刺她的出身,嘲笑她土裡土氣,的,到媛媛文具盒莫名其妙出現死蜈蚣、死老鼠等等。再到放學期間被頑劣的男生從後麵使勁兒推的迎麵倒地,膝蓋、胳膊肘摔的血肉模糊,亦或是街頭小混混對媛媛動手動腳,滿嘴汙言穢語等等。

而麵對這些,媛媛隻能忍氣吞聲,不在乎他們的所作所為,選擇隱忍。在她小小的內心中,她知道媽媽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已然十分辛勞,她不想讓自己的事情為媽媽平添憂慮。她知道自己與同學之間的隔閡不是自己的本身人品的問題,而是源於人們心中的那份成見,恃強淩弱、欺軟怕硬是人性中的惡。她不在乎,為了媽媽開心,她隻有好好學習,將功課成績做的好好的。為了媽媽不為她擔心,她隻能在被人欺負而身上出現了創傷的時候,穿長褲長袖,可或許她已經忘記了,曾經她最愛的就是穿上自己的小裙子,在夏天儘情奔跑啊!

最可怕的痛苦不是生活的挫折與磨難,而是希望的渺茫和無力。正如,這個雲淡風輕講出來的故事,卻是某些人度日如年揮之不去的過往,更令人痛心的便是,本該有能力人幫助這位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的人的視若無睹。

班主任最開始發現媛媛被班級同學孤立欺負,尚且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奈何收效甚微,而且因為老師的職責而對媛媛的相對庇護卻被那群學生視作對立立場的敵人,引的對這個純潔懂事的小女孩更為凶狠的欺負,老師也漸漸無動於衷,對孩子們的惡行縱容不理。

終於,積攢了無數個日夜的情緒一觸即發,這個年紀輕輕卻又飽受過人心險惡折磨的女孩,選擇了用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在週五晚上,揹著自己的書包,穿上已經洗的發舊但依然乾淨的校服,走上了巍巍高樓。因為接下來兩天便是雙休,哪怕不去上學老師暫時也不會通知媽媽,而在打工的媽媽一個月基本上都住在廠裡,自然不會太早知道。或許在女孩的心裡,讓媽媽晚兩天悲傷,應該算是自己儘的一份孝心吧。可她何曾想過,活著纔是對媽媽最大的安慰,哪怕母女二人風餐露宿,起碼相互有個盼頭,她還是太年輕了!

女人的哭泣聲愈發沉重而又響亮起來,她雙手掩麵,情緒激動,悲傷過度而導致身體陣陣顫抖。我坐在一旁不語,我想,撫慰這位傷心的母親最好的方式或許就是等著她把自己的情緒宣泄出來吧。女兒不在的日子裡,或許她已經哭的太久太久了,眼淚或許都哭乾了!

等女人心情稍微平息了一點,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叼在嘴上,卻未點燃。這是我多年以來跟著師父養成的壞習慣,雖然不會抽菸,但遇事總愛叼著,顯得不倫不類。低頭輕聲對著她說:

“你想見你女兒嗎?”

我知道藉助一定的手段讓普通人窺見靈魂是一件行內不允許的事情,但是我能活到現在被師父罩著,同樣也是業界所不容的。我可以做一件違規的事情遭受同行的口誅筆伐甚至打罵,但是我不能對一位母親的悲傷置若罔聞,而且是在我明明可以為她解下心結緩解悲痛的情況下。

女人茫然地抬起了頭,眼神中透露出不可思議、期盼、驚恐而又些許的希望。她瞪著眼前這位剛剛纔救了自己的年輕人,不知可否的問道:

“你……你真的能讓我再看自己女兒一次?”

我點了點頭。

“冇錯,先起來吧”,我指了指狹窄房間中櫃門的位置,“你看那邊,您的女兒就躲在那個櫃子後麵,還在偷看您呢。”

女人突然癲狂了一般,猛地爬起來,撲向櫃子的位置。

“媛媛呀!媛媛!你在哪裡?你是在這的吧!你快出來,快出來呀!讓媽媽好好看看你!媽媽好想你呀!媛媛……”,隨即,女人又全身無力,癱倒在地上。

剛從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中醒來,還能突然爆發出那樣的行為,不得不說見到女兒的機會對她影響很大,“可憐天下父母心”呀!雖然我從小是個孤兒,對於父親母親冇有認知,但是看到如此情景,眼淚不自覺從眼角落下,上一次掉眼淚,好像還是師父把我從孤兒院領到家裡吧!

我趕緊上前把女人扶了起來,對她說:

“阿姨,您先坐著,等我完成一個儀式,您就能看到您的女兒了。”

女人趕緊聽從我的安排坐了起來,我用牙齒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後雙手結印,口唸口訣,“上清玄門,協調陰陽,魑魅魍魎,顯儘諸象,天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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