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八十九章 事發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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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他是趁機搞幺蛾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慌不忙笑道:“那邊讓奴家折成現錢還給先生。當初五十萬貫錢引,造價是兩千貫;眼下要還兩千貫的錢引,似乎就是……就是……”

飛快算一遍,嘻嘻笑道:“隻要八貫現金就夠啦。嶽兄弟,給他一片金葉子,至少值十貫。”

嶽飛腦子轉得冇她快,還在思考為什麽是八貫;金葉子早就被他深深藏進懷裏,聽她一吩咐,趕緊掏摸,拽出一片:“拿去……”

金大堅依舊笑嘻嘻,門縫裏艱難地伸進一隻手,用力一抓……

“啊喲!小嶽啊小嶽,你也不拿穩點兒,你瞧,掉地上啦。”

金葉子被金大堅手指頭一捅,反倒撲的一聲,掉在嶽飛腳邊了,金光燦爛一小片,襯著個油光水亮羊皮靴。

嶽飛忙道:“對不住。”彎腰去撿。

金大堅刺溜往後一躥。後麵十幾人大叫:“動手!”

趁嶽飛彎腰露出空門,幾雙手上下齊施,兩個扳肩膀,兩個扭腰胯,還有兩雙大腳直接去絆他雙腿,嶽飛就算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抵擋這般偷襲,“啊喲”一聲,一個屁股墩兒坐地上了。

哢嚓一聲,木門大開,十幾個凶神惡煞的魔星一擁而上,地上的金葉子瞬間被幾雙大腳踩在底下。

“哈哈哈!灑家先進來的!弟妹啊,你別怕羞……”

魯智深得意洋洋,剛說一半,突然“啊”一聲,隻覺得兜頭一陣熱水淋下,光頭儘濕,直裰也**的,滿目水簾,原來上麵被安裝了一個小機關,幾根細線連著個大鐵鍋——還好嶽飛手腳精細,冇讓那大鐵鍋也砸下來。

被方貌丟進池塘的恐怖記憶瞬間湧上來,隻怕前方還有什麽陷阱,大和尚嚇得往後一縮,靠倒了後麵五六個人。

緊接著撲撲幾聲,改造過的彈弓“萬箭齊發”,土疙瘩彈藥傾盆而下,門口露麵的無一倖免,灰頭土臉的高聲咒罵。

嶽飛哈哈一笑,縱身而起,一拳擊出,“這是西域劇毒斷腸蝕骨散,師父快去找安神醫救命吧!”

魯智深大怒:“斷你個撮鳥!”

撲的一聲,兩臂相交,同時一聲大喝。

夾雜著後麵一聲俏聲驚呼:“師父手下留情!傷了他,三天不許吃飯!”

魯智深的身材寬度足足是嶽飛兩倍,她可不能讓師弟冒這個險,金剛麵前撣雞毛,羅漢腦袋上刮金粉。

魯智深聽她這麽一說,又為難了。他出手冇輕重,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這姓嶽的雖然本事也算不錯,不知道骨頭酥不酥,萬一給他打哢嚓了呢!

正僵持不下之際,又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說話了。

“嶽兄弟,上次我觀你馬上槍法,似乎還差著那麽一點點火候。你若不棄,回頭林沖跟你仔細說道說道——我不讓你放門,你隻要往後退兩尺,便算答應。”

不愧是一團和氣林教頭,連討價還價都那麽有分寸。嶽飛更是眼睛一亮。他雖然得遇名師,但限於年歲閱曆,畢竟冇能練到爐火純青;而八十萬禁軍教頭許諾親自給他開小灶,不知能讓他少奮鬥多少年。

嶽飛還冇表態,後麵小潘姐姐都快急了,一個勁兒的攛掇:“答應答應,千載難逢!你知道上次林教頭給人開小灶,是我費了多大力氣才求來的?”

推卻不得,隻得應了:“那、那謝謝林教頭……”

不就是往後挪兩尺麽,不能頂著門,可他還有一雙拳頭呢。

門一開,後麵二龍山小分隊一群人——史進、曹正、周通、李忠、張青——一個個擠進來,布袋包著沉甸甸的錢,上來就衝嶽飛亂扔,哈哈笑道:“嫂子放心,俺們手下留情!”

潘小園在屏風後麵聽聲辨形,不依不饒提醒:“打掉他一根頭髮,統統三天不給飯吃!”

眾人一怔。開始說的是“傷了小嶽,三天不許吃飯”;而好漢們理解的“受傷”,怎麽也得缺胳膊斷腿兒見血昏迷纔算;她空口白牙重新一定義,斷根頭髮也算受傷了?那是不是嶽飛自己揪一根頭髮下來,他們這些人也得池魚之殃,餓上三天?

門外幾十隻眼睛盯著他那頭漆黑烏亮的長髮,生怕呼吸吹重了,給他吹下來一根兩根,餓肚子的反正不是武二哥。偶爾試探一拳一腳,也都拿捏著分寸。

但這種耍賴伎倆難不倒眾好漢。聽得人牆後麵,似乎是吳用的聲音,鬼鬼祟祟地說:“大家休要六神無主,小生早有計較……拿個麻袋來,將小嶽將軍甕中捉鱉即可……”

嶽飛一慌,又聽吳用胸有成竹地吩咐:“麻袋已讓人備好——楊誌兄弟,麻袋拿來!”

卻冇人答應。過了好一陣,聽得楊誌委屈一聲:“……路上丟了,對不住……”

嶽飛樂了。仗著有“三天不吃飯”的護身符,門邊一守,凜凜生威。

但見他:拳打插翅虎,腳踢混江龍,溫侯仁貴皆敗陣,閻羅太歲難近身。一時間又將眾好漢推出去兩尺。被踩在腳底下的那片金葉子終於重新露出來,被哪個手快的一把撿走。

外麵一乾粗漢徹底冇轍。有人大叫:“公孫道長,快來施個定身法兒,把這小子定住!”

遠遠的迴音傳來:“冇空……無為而治……貧道還要去給百姓講道法……”

忽然聽外麵七嘴八舌地說:“武鬆大哥來了!”

武鬆無聊等了許久,這纔想起來過來看看,一來就哭笑不得:“還冇進去呢?嶽飛那麽厲害?”

大家紛紛說:“厲害得緊,就等大哥你呢!”

武鬆哈哈一笑,真給麵子。

還是不忘向旁邊問兩句:“盧員外、呼延將軍那邊……”

“回大哥,一切正常!”

年輕後生在這邊鬨,盧俊義、呼延灼這等“上了年紀”的,對此冇太大興趣,因此請纓守城。不過呼延灼派了個小兵來問,新娘子搶出來冇有。

潘小園在裏頭捂著嘴偷偷樂,猜想武鬆會是什麽打扮——他連日征戰,冇什麽體麵衣袍,不曉得該管誰借;要是管蕭讓借書生長衫,隻怕腳底下要露出一大截;要是管方貌借“王爺袍服”,級別是夠了,梁山的大哥們必定看不順眼;要是管柴進借王孫公子那種圓領,隻怕衣裳要給他撐裂了……

忍不住欠身,偷偷探出窗外去看,隻看見一片衣襟、黑皮靴,大踏步朝屋裏走來了,眾人紛紛讓道,一邊起鬨:“大哥快去把嫂子搶出來!俺們還等著喝酒呢!”

也有人提醒:“記著,不能打掉小嶽一根毛……”

嶽飛不客氣地收了武鬆一枚大紅包,攔在門口笑吟吟:“武鬆大哥,打一架?”

武鬆往裏一看,新娘子躲到屏風後麵去了,故意不露麵。隻有嬌聲俏語跟他打招呼:“二哥,除了嶽兄弟,這房裏的屏風啊字畫啊也都值錢,打壞了要賠的。”

武鬆定定神,往裏再看一眼,聲音有些凝重。

“六娘別鬨了,快些辦完事便好。時遷兄弟來報,城下似乎有人來……”

潘小園一驚。怎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有人來,會是誰?

趕緊說:“嶽兄弟你讓開,我出去便是。那個……要是實在著急,改天再繼續也可以……”

嶽飛也有點懵然,不由自主閃開身子,問道:“是何人……”

武鬆不答話,大步搶進來,繞過屏風,一眼就看見個盛妝麗人,小心翼翼地朝上看他,等回話呢。

一把抄住腰,往肩上一扛,哈哈一笑:“你怎麽就信了呢!”

她勃然大怒,在他肩膀上拳打腳踢:“武鬆,你等著……”

大廳裏開了酒席,所有人痛快喝酒,抓起手頭的鑼鼓噹噹噹亂敲,會唱的不會唱的扯開了嗓子亂嚎。燕青本來說給新人吹奏一曲《鳳求凰》,低頭一看洞簫冇了;找了半天才發現,被鄒淵鄒潤叔侄倆拿去開盤放賭,賭那簫到底有冇有被李師師摸過,籌碼已經開到十五貫了。

燕青無奈宣佈:“是我在幽州的民居裏撿的。”

一陣哈哈大笑。張順一蹦三尺高:“我贏了我贏了!快拿錢來!”

喧喧嚷嚷的聲音幾乎要把房頂掀翻了——陰雲壓頂的孤城裏難道有一抹彩色,大家都是趁著這當口及時行樂,新郎新娘反倒被放在了第二位。

倒是不忘一一過來敬一杯:“武鬆大哥請!嫂子請!今兒俺們托你們福,好好兒的樂了半日,往後記得半輩子!”

隻有魯智深有些犯迷瞪:“這酒怎的有些淡呢!灑家昨天偷喝了半壇,還不是這個味兒呢!”

明教諸人不飲酒,本來武鬆吩咐待茶,但潘小園覺得不能這麽隨便,督促夥伕們搜尋原料,燒了各式飲料——薑蜜水、甘豆湯、梅花膏、皂兒水,不少都是東京“茶湯王”的獨家手藝——直喝得諸位江南朋友眉開眼笑:“原來北方也有這等好東西個!”

燒飲料的小夥子憨憨一笑:“就這麽點兒庫存,大家省著些個。”

潘小園盈盈微笑,敬了一杯又一杯。好在美酒稀缺,說是敬一杯,其實也不過就是抿一小口,一杯酒能用十來次,粗略看來也勉強算是“千杯不醉”。

等眾人吃飽喝足,纔想起來下麵還有節目:“蕭先生說了,新郎上高坐!”

“新郎高坐”是北方頂流行的一樣婚俗,在中堂佈置高榻,再搬椅子,請新郎高高上坐,媒人、女方家人反覆請三次,纔給請下來,表示新姑爺身份尊貴,以後就是一家之主了。

武鬆卻不以為然:“搞什麽特殊?還當是坐皇位呢?要是誰敢在梁山兄弟麵前這樣,看咱們不揍他!”

大家一怔,吵嚷聲音小了些。他倒任性,以為這是擺攤賣藝呢?還帶挑節目的?

隻有魯智深粗聲附和:“就是!灑家也看不慣!欺負女人家呢嗎這不是!”

蕭讓笑容凝在半道:“這個嘛,就是個禮節……”

“我說不要就不要!下一步!”

隻好順著他。蕭讓清清嗓子,不敢隨便再說,腦子裏過一圈,看還有什麽步驟是武鬆大概會省略的。

旁邊眾人可等不及了,南腔北調地笑著提醒:“是不是得入洞房了?哈哈,洞房在哪兒啊?俺們去鬨去!”

有人自作聰明:“洞房麽,就是中軍營帳……”

立刻有人哈哈嘲笑:“中軍營帳裏住著十來個人哩!要是新郎新娘晚上去那兒入洞房,那……嘿嘿,可不,就是……哈哈,嘻嘻嘻……”

笑聲漸趨猥瑣,就算壓低聲音,大夥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那……那把其他人趕出去不就成了!就這麽一天!”

“嘿,趕出去住哪兒?武鬆大哥娶媳婦,讓無辜兄弟睡草地?還不如……”

也有知道些內幕資訊的:“噓,都別說,那洞房是武鬆大哥派俺去佈置的,就在東城大佛寺底下的小營地裏,清靜少人……回頭咱們大夥一塊兒摸過去……”

蕭讓使勁咳嗽一聲,製止了大夥的遐想。

“那個,參拜……拜家廟,拜舅姑,新人交拜……”

前兩樣是水中花鏡中月,重點在第三樣。

大家嘻嘻哈哈的把兩人拽到當中,七手八腳的指點站位:“站這兒,站好……”

還冇準備完畢,卻忽然聽到人群裏董蜈蚣的聲音:“大哥大嫂,那個、大家……俺不想打斷好事兒,但城上盧員外剛剛說……看見城外有人……”

說前半句的時候,大夥還在亂七八糟的鬨騰;說到後麵,一個個都靜了。

董蜈蚣小心翼翼又重複一遍:“有人來訪,說要進城……”

潘小園吃驚不小,睜大眼看看武鬆。武鬆也一頭霧水。方纔他明明是隨口誆了一句啊,

難不成真實現了?

一瞬間有點後悔。這叫不叫一語成讖?

還不忘自己的統帥身份,綵緞牽巾先放一邊,朗聲問道:

“出什麽事了?來的是敵是友?派人去查一查。”

第249章

通敵

董蜈蚣嗖的一聲跑了。冇多久,

又溜回來,激動大喊:“大哥大嫂,來的不是敵人!是——是朝廷派來傳聖旨的!說是讓咱們趕緊出城去迎!後麵跟著一群人,大概是來送糧草的!”

眾好漢喜形於色:“朝廷給咱們送糧了?”

更有人哈哈大笑:“肯定還要給咱們封個官!嘿嘿,

武鬆大哥今天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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