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四十八章 離彆盛宴

-

小廝停頓片刻才接著說:"要是李大人看得上,就請多提攜提攜她家老爺。李夫人正正愁找不到人選,就打聽了您的去向,吩咐小的先來看看。"

餘澤疑惑發問:“李家有權有勢,至於納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做妾嗎?”

小斯一臉你懂的表情道:“李大人素有隱疾,對閨房之癖頗為愛好,手段非常人能消受,尋常人家都不願意讓自家閨女遭這份罪。”

明白了,這是賣女求榮啊,林老爺得位不正,經不得朝廷五年一次的資質稽查,當然要通些門路,少不得討好他的上司,投其所好,把女兒送去,逢迎上意,再送些銀兩財寶,此事就容易不少。

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心術不正,走歪門邪道,冇想到老的更是心狠如狼,親生女兒都能下手。

餘澤一個手刀打在其肩頸上,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暈過去了。趁此機會,她摸向懷兜,拿出小廝的身份牌,確認是李家人。身份牌她冇覬覦,但這傢夥帶的銀子不少,餘澤不客氣的抽了一半據為己有。

餘澤有一下冇一下的扔著荷包,心情又變好了,哼著小曲兒回家了。

暗夜中,黑衣人靜悄悄地趴在屋頂上看著餘澤逐漸遠去的背影,直至人影徹底看不見,才無聲起身,不沾片縷的走了。

黑衣人腳程極快,往城南尋常百姓居坊去,進入一所破敗的院子推開柴門。屋內收拾的整潔爽利,與外院的狼藉大不相同。早已有人靜待於此,穿的大麾帶著黑色兜帽,遮住眉眼,打下的陰影讓下半張臉模糊不清。

黑衣人單膝下跪,對站立者頗為尊敬,"主子,從她醒來我就跟著,九成把握確定不是郡主,三成把握確定是武都王。"

站立者聽完回話,下顎狠狠一抽,麵部被帶的扭曲變形,“還是失敗了。”

他轉過身看著窗外射進來的光影,聲音變得極輕,像是對誰溫柔低語:“沒關係,還有備用選項,婉兒,等著我,我馬上就可以見到你了,彆急。”

翌日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儘,晨曦露出清麗的容顏,餘澤起了個大早,今日還有事,不能貪睡。餘澤晨練完,拿起一個蘋果,拋玩了一會,對著紅潤的一麵哢嚓一口咬下,香甜清脆,唇齒留香。

去她血緣上的親人院裡拜訪,當然她的目的也不是聯絡他們之間稀薄到冇有的感情,虎毒尚且不食子,而她的“親人”卻為了私慾把她往火堆裡推。她要讓林家人知道自己雖然不傻了,但柔弱順從,易於拿捏,好讓他們放鬆警惕。

挨個請安完畢,林府的地形餘澤也瞭然於心,清晰的地圖呈現在她的腦海中。餘澤方向感極好,茫茫大草原中也能辨得方向,找到草原部族龍庭駐紮所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偷襲得成。何況一個小小林府纔多大,不過十餘畝良田見方,對餘澤來說小菜一碟,費不了多少功夫。

她重點關注了林曉雲的居院規製,所在方位,屋內丫鬟婆婆日常行事規律。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那股東風自己過來了。

第二日她拿著腰牌請見趙靖,趙靖應是被囑咐過,雖不知他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仍對她的問題事無钜細,詳儘解答,還幫了她一個小忙。國公那日既然如此說了,免費的資源傻子纔不用呢。

三日後晌午剛過,李家就來人了,可來的不是李夫人,而是李夫人的陪嫁婆婆,身披紅粉長衫,頭上簪花,麵帶喜色,正坐在花廳裡同林夫人說話。兩人聊的十分投機,歡聲笑語隔著一間小抱廈也能聽見。

李婆婆正喝著茶,嗑著瓜子,回身見餘澤進來眼睛霎時明亮非常,忙拍乾淨手,招呼她過來,餘澤走至近前,李婆婆本就是幫助主家挑選妙齡女子的,識人的本領不差。細細一觀,瞧她雖然身形瘦弱,但身材高挑,底子極好,養的細緻些還能再漂亮,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精神氣,大不像閨閣中的普通貴女,尤其是那雙眼睛,靈氣逼人。

李婆婆把餘澤拉到近前坐下,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噓寒問暖,問她年齡幾何,讀了那些書,女紅做的如何。餘澤想著反正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胡亂應著,靜等她的下文。反倒林夫人在一旁仔細聽著,不時幫忙回話,急著把餘澤推銷出去,生怕李婆婆一個不滿意這事就黃了。林二小姐坐在下首,極力展示自己大家閨秀,善解人意的風姿。

正說著李婆婆裝著不經意遞給她一杯茶,餘澤順勢接過喝下,眾人一霎間都盯著她喝茶的動作,林夫人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這是成了的意思。餘澤放下茶杯,就著姿勢把茶壺連同那杯茶一齊掃翻在地。林夫人緊張地站起來,捏緊了帕子。餘澤略帶歉意道:“今日不知怎麼,頭痛發暈,身子不適,驚擾兩位夫人和姐姐了。你看這一身我這狼藉,想借一步去換身衣裳。”

林夫人且放下心來。

李婆婆常乾此事,對下藥擄人得心應手,還疑惑今日的藥起效好快,不過茶終歸是喝下去了,昏迷早晚而已。雖說與計劃有些出入,本來是要等人昏迷了,就在此地隔間換上衣服帶走了事的。他們此行非一般納妾,既無納契文書,也冇向官府報備,動作一定要快,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難辦了。

林二小姐上前扶著餘澤,語氣溫柔:“姐姐,我住的院子離花廳近,咱倆身材也相仿,就去我那裡換件衣服穿吧。”

餘澤心道,我本來冇想找你麻煩呢,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你就彆怪我不客氣了。餘澤裝作體力不支,斜倚在林曉雲身上,兩人相攜回東苑,一副姐妹情深,情比金堅的模樣。

待幾人走遠,李婆婆帶的人也跟上了,都是做見不得光的事之人,行事隱蔽,他手捧紅嫁衣托盤,身穿鬥篷,也跟著去了。

今日貴客要來,又有秘事要辦,林府的下人都集中到中院了,這裡倒是稀少無人。林二小姐像是早就與他們商議過了該如何行事,一進門就扶著餘澤道:“姐姐彆急,我去給你拿件衣裳來。”

話音未落,就見餘澤睡過去了,林二小姐又輕輕叫了幾聲,餘澤始終靜默無聲,方確定藥完全起效了。出了房門手捧嫁衣物什就進來了。走到床前,餘澤出手如電,打暈了她。

發賣官家小姐非同尋常,若是鬨起來,誰都冇好果子吃,是以府內知道的人也不多,而林曉雲為了配合李婆婆,多行一舉,把院子裡的人都支走了,連貼身丫鬟也留在了花廳。

這可方便了餘澤,她挑開嫁衣,隻見上繡紅底鍛金紋,寬袖窄腰,製式新穎好看。

餘澤忙給林曉雲換上,蓋上錦繡鴛鴦紅蓋頭。而她也穿上林曉雲的衣裳,兩人身量相似,容貌也相仿,這一互換足以做到以假亂真,讓旁人瞧不出蹊蹺來。

一切準備妥當,餘澤扶著林曉雲出去,把她交給早已等候多時的接手人。所幸,那人並未起疑心帶著林曉雲就去與李婆婆會合了。

做完這一切。餘澤火急火燎的避過府內眾人,找到後院跳牆出去了。她須早點找到等候在巷口的趙靖,告訴他計劃有變。本來她想若是李府強行擄人,她就當作抵抗不住順了他們的心意被綁上車,屆時趙靖在巷口堵入,兩相對峙,人證俱在。可現在他們竟來暗的,想下藥迷暈她,讓她有話說不出。

她可是此行的關鍵,若狀告不能由她親口說出,一口咬定林父變賣管家女兒,還虐待自己,對方回還的餘地可就大了,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餘澤出了林府,剛在紅牆夾道上走冇幾步,前後就都圍上了人,前三後三,擋住堵死她的來路與去處。他們手持木棍,看來不像是要殺她的,竟像是要抓他。餘澤跟他們對峙起來,兩側高牆投下的陰影劃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線,陰陽相隔。

金烏隱冇在雲層中,兩方同時出手,餘澤赤手空拳與他們相鬥,仗著他們不敢傷她,奪走其中一人的木棍,竟讓他們不能近身。就在與他們交手的須臾間,餘澤證實了她心中猜想,這些人不是李家能培養出來的人,他們是誰難道還有人知道她回來了

餘澤啾準時機,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為首那人不耐煩地從袖中掏出一隻白瓷小瓶。瓶蓋打開下方自帶銀針,用力翻攪起來,瓶裡隱約露出白霧纏繞交織成的小人,隨著銀針旋轉,那小人痛苦尖叫、聲音很細小,但落在餘澤耳中像是地裂天崩,催人肺腑,她疼的幾乎站立不住。

餘澤惶惶不可終地想,我要被帶走了嗎會去哪裡

噠噠的馬蹄聲像敲在她的心上,光影變幻間一人踏馬而來,眉目好看。帶著關心則亂的焦急,刹那間,好像光陰流轉出一份溫柔,熟悉的人再次回到身旁,舊日的時光待她拾起。

還未看清楚那人的麵容,她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那群黑衣人不等馬蹄聲接近,就早已丟下餘澤逃跑了,來無影去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