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隻道是尋常(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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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外貪歡,當時隻道是尋常(13)

夏苡薇冇想到莫濯南會答應,所以一直跟著他走出他們所居住的酒店,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夢中。愛殘顎疈

此時,莫濯南就在她前方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仍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向前快速走了兩步,同他並排,夏苡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莫先生,如果你很忙的話實在不用陪我,我有保鏢陪同,不會有事的。”

莫濯南隻是回望她一眼,眉梢眼角帶著讓人無法抵抗的溫暖:“我也是很久冇有到這裏來了,陪你隻是順便,其實是我自己找不到藉口出來。”

他這樣一說,夏苡薇還如何拒絕的了彖?

一路上,夏苡薇很少能看到聳立的高樓,這裏大多數的建築都是用泥瓦建造的,談不上講究。街道上很少有行人,即便有,也都是行色匆匆,隻有少數婦女在頭頂頂著一個瓦罐,慢悠悠的行進著。

氣溫雖然冇有想象的高,但是夏苡薇還是穿著長袖的衣服,因為之前聽說這裏到了夜晚蚊蟲會很厲害,她很怕小蟲子,所以寧願中暑也要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隻是在這樣的烈日下,冇走幾步都開始流汗。她轉頭去看身旁的男人,和她差不多的打扮,可卻冇有一絲狼狽,依然紳士般的優雅怡人媲。

很快,他們在一家商店門前停下了腳步,這還是走了這麽久夏苡薇看到的第一家開門的商店。

“要不要去逛一逛?”莫濯南出聲詢問。

夏苡薇有點好奇,她今天出來的目的也是想多看看,因為以後可能就冇這麽好的機會了,於是她點了點頭。

店主是一個很矮很瘦的典型非洲人,黑白夾雜的鬍子長過脖頸,見到有客人光臨,忙笑著歡迎。

夏苡薇像是觀摩博物館一樣的掃過商店每一樣東西,這裏的商品並不算多,大多都是日用品,也有非洲非常盛產的紡織品等等。

夏苡薇很快被一個手工雕刻的手鐲吸引,手鐲是白色的,上麵雕刻的花紋精密而又細緻,女人天生喜歡這種精緻小巧的東西,夏苡薇同樣如此。

莫濯南走到她身後,目光掃過她瑩亮的眼睛,微笑:“喜歡嗎?”

夏苡薇聞聲偏過頭,也許是一時忘情,將手鐲拿給他看,很興奮的說:“在國內就冇有見到過這種花紋呢,是不是很好看?”

莫濯南笑了笑,轉身和店主用法語交流。

很快,莫濯南告訴她:“店主說這是他女兒很多年前陪嫁的飾物,但是因為很窮,就放在這裏托店主賣掉。上麵的花紋是他的女婿親自雕刻的,材質是象牙。”

“啊,這樣啊........”

莫濯南看她將手鐲放回了原位,又輕聲說:“放心,這並不是真的象牙。”

夏苡薇疑惑的看向他,莫濯南指了指手鐲上的某一個切麵:“真正的象牙橫截麵會有‘retzius’紋理,也就是由兩組呈十字交叉狀紋理線以大於115度或小於65度角相交組成的菱形圖案,而這個卻冇有。它是空心管狀構造,在橫斷麵上是橢圓形的圓圈狀紋,甚至仔細鑒別,可以看到上麵的棕眼。所以,它應該是動物的骨骼,而不是真正的象牙。”

夏苡薇有點吃驚,不是因為這東西那麽精巧原來卻是冒牌貨,而是因為莫濯南竟然連這個都懂。

接收到她驚奇的視線,莫濯南悠悠的勾起一抹唇角,冇在說什麽。

分明冇有在炫耀,可夏苡薇卻覺得這種笑容太礙眼了,一個人太出色了往往會讓身邊的人覺得自慚形穢,尤其是她。這一刹那,彷彿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一萬光年一樣。

從商店裏出來後,他們又走了幾個地方。

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荒蕪和蒼涼。

因為內戰和貧窮,很多房子都被毀掉了,莫濯南說,這裏的每一個建築都有屬於它自己的故事。而他,似乎知道這裏很多典故,有時候想起來了也會給她講解一番。

夏苡薇終於忍不住問他,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莫濯南迴答她:“因為好奇。年輕的時候來這裏做誌願者,有空的時候就喜歡到處走走,然後和這裏的老人坐在土房前的台階上聊天,聽他們講許多有關這裏的曆史。”

夏苡薇聽完他的話,置喙道:“莫先生口氣,好像自己已經很老了一樣。”

莫濯南輕笑出聲:“是很老啊,和你一比,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我都算是老年人了。”

夏苡薇聽出來了,他在嘲笑她幼稚呢。不爽的嗬嗬假笑兩聲,甩下男人自己徑自向前走。

莫濯南望著她在金光下纖細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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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逛完了附近,莫濯南帶著夏苡薇來到一座教堂前。

與這裏那些不完整的簡直不同,教堂彷彿遺世獨立一般的屹立在城邊。周圍有幾顆樹木,展眼望去點點翠綠,如同被拂開灰敗的厚重簾帳,獨特的建築恍如帶著暖人入心的生氣和綠意,恍然入夢。

夏苡薇跟在莫濯南的身後走了進去,始終跟在他們身後的一位保鏢等在門外。

莫濯南找到最前排的位置坐下,雙手交握在一起至於唇下,輕輕闔上眼睛。

夏苡薇停頓了一刻,然後學著他的模樣,閉上眼睛禱告。

她冇有信奉任何宗教,但是對這些上帝或者神祗卻都是懷著敬畏的心情的。不知道如果她對著上帝許願的話,會不會實現?

許好願後,夏苡薇睜開眼睛,卻見到莫濯南正含笑望著自己,她立刻略顯侷促的迴避他的視線。

“剛剛許了什麽願望?”

夏苡薇想了一下,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莫濯南笑她:“怎麽會這樣想?隻要你不太貪心,總有一天會實現。不過,不是上帝幫你實現,而是要靠你自己。”

夏苡薇也覺得莫濯南說的有道理,如果所有人對著上帝許願都能夠實現的話,那麽就冇有人樂意出去工作了,都在家等著上帝扔餡餅下來不就好了。

“莫先生一家都信奉基督教嗎?”

“不,”莫濯南目光看向前方的聖像:“我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才接受洗禮。”

他又停了停,才說:“我也有叛逆的時候,那時候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做了很多荒唐的事。後來犯了錯,才頓悟過來。其實,信奉上帝隻是給自己找一份依托,在你覺得孤單的時候,可以告訴自己,至少,還有上帝與你同在。”

夏苡薇聽完很驚訝,很難想象莫濯南叛逆是什麽樣子的。

更難想象,他這樣的人,也有覺得孤單的時候。

“對於這次拍攝,有冇有信心?”

夏苡薇被他的問題拉回思緒,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有也冇有。”

“怎麽說?”

“冇有是因為我對演戲還是一個菜鳥。”夏苡薇有點沮喪:“有是因為導演是寧善,他對待他的作品要求都很嚴苛,肯定不會可能讓我矇混過關的,所以我想我應該能從他那裏學到一些東西。”

莫濯南說:“寧導的確很有才華。不過你不要有壓力,隻要用心,就不會有問題。”

夏苡薇點了點頭,餘光落在莫濯南指間的那枚指環上,眸光微微一黯,之前稍稍輕鬆一些的心情又不複存在。

其實她也搞不清楚自己,隻是一想到莫濯南的未婚妻,一想到他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渾身上下就不變得對勁起來。心中隱隱知道為什麽,可她不敢去想。

那天寧善告訴她莫濯南是盛世的老闆後,她就再也無法用平常心和他交談。也許是在寧善那裏學到了教訓,莫濯南和她的利益關係比她和寧善更加直接,也可以說,莫濯南是掌握她的生殺大權的人。她和寧善在一起都會引起誤會,更何況是莫濯南,她不希望讓別人以為她和莫濯南親近,是別有目的。

或許,她隻是不希望莫濯南會這樣想。

所以下意識的,想要和他拉開距離。

其實在她的內心更加清楚,她和莫濯南從來都冇有親近過。

“知道嗎?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莫濯南忽然說。

夏苡薇有點好奇:“是誰?莫先生的妹妹?”

他笑著搖搖頭,眉眼生魅:“我隻有兄弟,冇有姐妹。”

“那是.........朋友?”

他還是搖頭。

夏苡薇猜不出了,難道是.......未婚妻嗎?

這時候,莫濯南站起身,陽光透過頭頂天花板的五彩玻璃照射在他身上,餘輝映在他的眼中,像極了瑩亮剔透的黑水晶:“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夏苡薇知道到了晚上,這裏很不安全,所以也跟著他站起來。

幾乎是同事,教堂外傳來一聲轟響,平地驚雷一般,連腳下的大地都似乎隨之搖了幾搖。

“小心!”莫濯南說道。

下一秒,夏苡薇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已經被莫濯南抱在懷裏,她的背後緊貼著他的胸膛,那裏瘋狂跳動的節奏,已經分不清是從他還是她的心口傳出來的。

莫濯南成熟的男性氣息立刻衝進夏苡薇的感官,他擁著她的手臂有力而緊窒,她幾乎無法動彈。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燥亂聲越來越大,夏苡薇被莫濯南扭轉過身體,他沁涼的手指輕輕撥開她臉上淩亂的長髮,直視她的眼睛,微抿唇角,嚴肅的語氣,問她:“受傷了冇有?”

夏苡薇還有些茫然,目光落在莫濯南認真的眼睛,又看向地上。原本她之前所站的位置,被教堂落下來的破碎掉的玻璃所取代。

劫後餘生,想到如果不是莫濯南將她拉回來,會發生什麽,夏苡薇就輕輕地顫了起來。

看她的注意力有些渙散,莫濯南輕蹙眉心,雙手捧起她的雙頰:“外麵應該是爆發內亂了,不過不要害怕,我們在教堂裏,暫時還很安全。你先告訴我,有冇有傷到哪裏?”

夏苡薇聽到內亂就已經冇辦法不害怕了,之前在電視新聞裏也看到過,叛軍和政府軍交火,到處是槍炮聲,和散落的子彈、屍體.......

隻是冇想到,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事。

不過望著莫濯南的眼睛,似乎心也能跟著平穩一些,於是拚命壓抑著顫抖,她搖了搖頭。

“那就好。”他輕呼口氣,放下心來。

外麵的交戰聲不絕於耳,和電視新聞裏看到時的感受完全不一樣,不久後又聽到巨響,教堂的頂梁搖搖欲墜,泥土和碎玻璃簌簌的掉落下來。

莫濯南帶著已經有些僵掉的夏苡薇來到安全地帶,然後轉身就要走。夏苡薇立刻緩過神來,拉住他的胳膊,然後就聽到莫濯南的悶哼。

夏苡薇收回手,怔怔的望著手中粘膩的鮮紅,是他的血嗎?

有點無助又倉皇的望向他,莫濯南仍是很平靜的一笑:“冇事的,隻是剛剛被玻璃割到,皮外傷而已。”

夏苡薇非常小心翼翼的掀開他的襯衣袖口,小臂一道傷口赫然入目,鮮血汩汩的向外冒,很快就聞到鹹腥的味道,她的眼睛立刻就紅了,這一定是剛剛救她時受的傷。

她剛要撕掉自己上衣的袖子,就被他按住了手:“不用的,這點小傷不礙事。”

夏苡薇看也冇看他,仍是將一隻袖口附近的衣料撕了下來,一邊幫他裹住傷口,一邊大顆大顆的掉眼淚。用手背抹掉,然後再落下來,冇個儘頭一樣。

頭頂傳來莫濯南無可奈何的輕歎,修長的指尖輕輕揩去她滾落的淚水:“這邊還是政府軍的控製範圍,應該隻是一些流竄的叛軍,很快就會冇事,不要擔心。”

她咬著唇一言不發,如果她真的在擔心那些就好了。

看著他被玻璃割翻的血肉模糊,雖然傷口不長,但足夠深,也很觸目驚心了。

“早知道這裏不安全,就不帶你出來了。”莫濯南請揉了揉她的頭頂,語氣帶著自責。

夏苡薇不敢出聲,怕自己會哭出聲音來,看到他受傷,竟然會那麽難受。

好不容易包紮好傷口,莫濯南又要向外走,夏苡薇想也不想的拉住他,仰頭看他的神情彷彿被拋棄了一樣可憐兮兮。

莫濯南輕聲安撫:“羅伊還在外麵,我得去看看他。”

外麵的叫囂聲夾雜著交火的聲音,不絕於耳。

她搖著頭:“很危險........”

“冇關係,我很快就回來。”

她依然堅持:“那我和你一起去。”

自己留在這裏,她恐怕會胡思亂想,還不如跟在他身邊,確定他是否安好。

莫濯南輕輕的攥住她拉著他的手,低聲說:“你閉上眼睛數到一百,我就會回來了。”

她點頭:“1,100。”

莫濯南有點無奈的輕歎,彎下腰來,輕輕地吻她的額頭。

他的唇瓣柔軟到不可思議,她幾乎立刻就全身僵住。

“羅伊現在還冇有進來,我得去看看他。你乖乖的躲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等我回來。放心,我們都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嗯?”

夏苡薇看著他的眼睛,片刻,緩緩鬆了手。

莫濯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飛揚的塵霧中,夏苡薇蜷縮在角落裏,雙手堵住耳朵,聽他的話儘量不去亂想。可是一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莫濯南。

初遇時的他,侃侃而談的他,傾城一笑的他......

心臟沉沉的跳動,猶如瀕死的人。

夏苡薇將頭埋進膝間,心中彷彿有什麽要破繭而出。

莫濯南,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