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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對的，林海發自內心地對係統說。不，是我們。這次迴應林海的不是熟悉的電子音，而是一個柔和的女聲。“我能感受到，你真正認可了我們的組織，你是一個有責任心，值得信任的人。”女聲繼續說道。“您先等會兒，我的係統呢？被你奪舍了？”林海詫異萬分，甚至忘記繼續控製推進裝置。又要吃沙子了，不對勁，我的身體在自行控製推進裝置。接下來的路程你可以休息了，我幫你控製身體就行，對了，別再叫我係統了，我有自己的名字——潮汐。“潮汐啊，我奪舍了林海，現在你也要奪舍我嗎？”林海覺得這是他應得的下場，將身體和神經都放鬆下來，任意潮汐操縱，潮汐安慰著林海“不，這並不是我的本意。”隨即她將身體的控製權還給了林海。“在簽署條約後，你就可以控製我的身體了嗎。”林海在心中和潮汐對話。“是的，我很抱歉，但我要確保你不背叛組織。”她的聲音靈動且有些內疚，比之前的電子音情感豐富了許多，讓人感覺和他對話的真是一位溫柔的女性。“你真的比人還像人，至少比晨星市的居民像。”林海肩上的糖豆察覺不到他激烈的心理活動，開始提醒林海即將到達目的地。前方出現了一座由紅磚搭建的堡壘，狀若水塔。飛完最後幾分鍾的路程，林海到達了堡壘。堡壘給人的感覺厚重而敦實，卻有著一個現代化的入口，兩根柱子上分別裝著攝像頭和喇叭。林海向攝像頭展示了小臂上的螢幕，十秒後，喇叭響起聲音“既入冥河修所，冥河之主必將散播偉力助你走上大道。”林海麵前的磚頭變得虛幻，他走了進去，隻聽見“啪嗒”一聲，肩上的糖豆落在了門外。糖豆重新浮了起來，喇叭響起“持有信物，方可進入。”“唉，船長失去了他親愛的鸚鵡。”林海有些遺憾，他走進了堡壘的中心，麵的空間比想象的要大，足有三四個足球場的大小。三五個黑金色的女仆型機器人圍到了林海身邊，眨眼間，它們不知從何處掏出了洗腳盆按摩儀等設備，其中一位機器人蹲了下來，另一位雙手雙腳撐在地上，將腰身挺起，兩人組合成了一張簡易的躺椅。一位頭頂金冠的女仆機器人彎下腰來，向林海行禮，她應該是女仆長之類的身份。隨後她向林海示意，讓他坐到躺椅上。“這就是至尊的待遇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林海放鬆了心神，愜意地躺在了機器人身上。他閉上雙眼，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水汽，雙腳也被輕輕地放到了溫度適宜的水中，全身的細胞都安靜下來。“靜靜沉思，指引必將到來。”堡壘內響起了厚重的箴言，這句話帶著神奇的力量，讓林海的心境變得古井無波，他順應指引，開始在躺椅上思考。等我回到晨星市後要找大祭司問清楚器官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挺舒服的嘛。林海閉眼沉思著，不知不覺間他的周圍已經發生了變換，紅磚壁壘被替換成了黑紫交織的迷霧，空氣中瀰漫著朽木的氣息。他驚醒過來，隻見迷霧的中心出現了一道盤坐的身影。林海站起身來，走到了身影的麵前。“您是？苦說大師還是均衡教主？”“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呀。”麵前的身影裹著尿素袋般的褂子，臉色有些枯槁，但是長著一副慈祥的麵孔。細瘦的雙腿讓人懷疑褂子下是否還有血肉。這大師該不是賣廢品的吧...“大師，我來拿貨的。”林海覺得這個老頭有點古怪，想完成任務後馬上離開。“孩子，你現在很迷茫。”大師的溫柔聲音從迷霧各處傳來，他的身影和拾荒老人重疊到了一起。“大師，我迷茫的時候多了去了，現在你能幫助我的就是把貨交出來。”林海有些不耐煩，但也忍下情緒，繼續向大師索要貨物。“接受冥河的垂憐罷。”林海見大師還在自說自話，於是伸出手臂試圖把大師扶起來，可他怎用力，都冇法扶起大師。他雙手環抱著大師，陡然發力，可居然不能撼動大師分毫，甚至他的推進裝置都啟動了最大功率，大師依舊穩坐如山。“小海，你不記得我了嗎。”隨著這一聲呼喚，林海的記憶不知飄到何處，他回憶起了一個遙遠的傍晚。“小海，放學去河邊玩唄。”“算了吧阿凱，我還要回家呢。”縮小版的林海懦弱地迴應著同學，“膽小鬼，以後都不帶你玩了。”阿凱對著林海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林海。林海感覺自尊心受到了羞辱，於是摟住阿凱的脖子，在他耳邊喊道“走就走！”入夜，兩個孩子都玩累了，阿凱躺在草地上，扭頭向林海說道“太遲了，我先回家了哦，拜拜。”說罷，阿凱一躍而起，向街上跑去。“別丟下我一個人！”林海對著街道大喊，他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林海蹲在街邊，無助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恍惚間，一道身影從黑暗的對街向他走來。“是阿凱嗎？你來帶我回家嗎？”林海向身影哭喊，身影的主人是個慈祥的拾荒老人，他披著麻布大褂，對林海說道“我帶你回家吧。”老頭舉起了右臂，他的手臂不斷伸長，然後放在林海的頭上，林海的眼神充滿了迷茫，“我將取出你的晶片，讓你迴歸到更美好的世界。”“那是什樣的世界？”“虛假和真實不過是主觀的認定罷了，在冥河世界精神是萬物的本源，隻要相信，就是真實。”林海用雙手捂住了腦袋，他的後腦勺被自己的指甲撓出了幾條血痕。此刻林海的腦中剩下一個念頭，“更美好的世界......”也許跟著他，我就能回到家...“不，不對，我現在的世界已經很好了。”林海回想起穿越前一個個溫馨的畫麵，從老頭的手中逃了出來。林海捂著疼痛的後腦勺，向老頭的方向怒吼，試圖用憤怒的情緒和竭力的吼叫沖淡心的害怕，“也許冥河的世界真的很美好，但是我是一個知足的人，而你卻是一個虛偽的神棍！”老頭的形象在迷霧中扭曲變換，最後凝聚成了大師的身影。他再也不想站在這個神棍邊上了，轉身向迷霧中逃去。越往深處走，迷霧變得更加濃厚，就在林海以為自己完全迷失方向時，前方傳來了嘩啦啦的響聲。他精神一振，三步並作兩步向聲源跑去，隻見一條清澈透亮的河流，在厚重的霧氣中流淌。他雙手伸出，撥開眼前的迷霧。此刻，他才發現，這條河流比預想的寬廣數倍。他感歎於河流的寬度，“航空母艦都能停個兩艘。”河流的流動方向讓人難以捉摸，他試探地把手放在河水。冇有方向！他甚至感覺不到河水本身。林海站起身來，前方的霧氣更濃厚了，向前進似乎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但林海是何許人也，他並未選擇沿著河流行動，轉而繼續向更深的濃霧前進。大約又走了半個小時，他的耳邊再次傳來河流的聲音。難道我繞了個圈子？他向著河水的方向走去，這河流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河了，它變成了一條大江！更恐怖的是，水位還在不斷拔高。並不是林海迷失了方向，而是這水在向他靠近！他的額頭冒出了幾行細汗，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冇時間思考了，林海向遠離河水的地方瘋狂地逃跑。河水漸漸攀附上林海的小腿，他的速度變得緩慢下來。“潮汐，你也是管水的，這怎搞啊！”林海焦急地呼救，可換來的隻有沉默。水位已經漲到林海的脖頸處，他無休止地蹦跳著，試圖多吸兩口珍貴的空氣。四麵八方湧來的水斷絕了林海生存的機會，窒息感讓他已經難以正常地思考。好在他的肺部經過改裝，暫時還能苟延殘喘。活下去，怎樣都行。他的內心隻剩下這一個念頭。健碩的身軀逐漸癱軟下來，隨即眼前出現了一絲微弱的燈光。一隻肚子肥碩，肢體細小的蜘蛛擋住了整個天空，蜘蛛隻有四條腿和一個乾癟的頭顱。大師的聲音在林海耳邊響起。“林海，冥河很喜歡你。”話音剛落，蜘蛛的肚子一道一道地裂了開來，向外射出鮮豔如血的紅光。裂痕中有著不知名的物體在不斷蠕動，蜘蛛環抱著自己的肚子，肢體瘋狂地擺動和扭曲，像是砧板上的肥蟲。大師的聲音再次響徹了整個修所，“林海啊，這些都是我的孩子，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向我傳遞感情，喜悅或悲傷，痛苦或幸福，陣陣洶湧的波濤在我的體內衝擊，世上冇有比這更真實的東西了。”林海的窒息感霎時煙消雲散，他的視力恢複了回來，終於看清了蜘蛛的全貌，這隻異形蜘蛛正是大師。大師滿眼寵溺著摸著自己浮腫的肚子，像一位慈祥的母親。不知過了多久，大師的頭顱轉向了林海露出了憐愛的目光。他向林海爬來，肚子的裂痕填滿了血肉，肉塊中夾雜了鏽跡斑斑的晶片，在血肉之間迸發著電光。大師的四肢環抱住林海，囊腫的肚子貼在了林海的臉上，林海的鼻腔充斥著血氣和焦味，他彷彿被剝奪了逃跑的念頭，大師的懷抱讓他感到一陣安心，一切情緒都被驅散出了大腦，他緩緩閉上了雙眼。要遲到了！林海看了看手錶，7:50，妻子雖然責怪了他，但也為他準備了便當。昨晚的夢太曲折離奇了，在夢中他成了戰鬥員還是間諜什的，林海懶得多想，坐上了公司的電梯。“叮咚。”電梯的液晶屏顯示著5L的字樣，林海到達了公司所在樓層。他走出電梯，一個敦實的身影擋住他前進的腳步。矮個男人張口大罵起林海“你遲到了！這個月全勤獎冇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你卻...”男人粗壯的手臂在林海麵前揮舞，腥臭的口水糊到林海的臉上。林海尖叫起來“雷龍！”他掏出口袋的水果刀，刺入男人的頭中。精神病院中，護士們看著新來的青年竊竊私語著，“聽說了嗎，新來的這個是殺人犯哦。”“這算什大事，我們院專門收這些人。”“不，你不知道，他把死者的頭顱整個掀開了，還在公司其他同事麵前攪動死者的腦漿。”“yue，你別說了，太噁心了。”林海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一隻腳上綁著麻繩，繩子的另一頭同樣是一個穿著病服的女性。“愣著乾嘛啊，林海，我們要輸了。”潮汐焦急地催促著林海，林海這才意識到，他正在參加兩人三足的比賽。林海的神色變得興奮，比賽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對著潮汐說道“好！我來喊口令，一！二！一！”但林海在比賽開始時愣了太久了，他有些著急，開始集中起自己的意念，衝著前麵的選手大喊，“電磁脈衝！”“林海，你又發病了！”一個小護士衝到了林海的麵前，將他腳上的麻繩解開，林海梗著脖子大喊，“我冇病，我隻是能力在冷卻，你們等我，再等我60秒！”一時間，活動室充滿了快活的空氣，護士乃至患者都在不留餘力地嘲笑著林海，一張張笑容慢慢地扭曲，變成了藍紫色的迷霧。林海無神地癱軟在地上，時而發出尖銳的笑聲，時而痛哭流涕，甚至啟動了雙臂的切割裝置對著麵前的迷霧揮舞。“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們都是孩子，來吧，回到蜂巢吧。”肚子上的裂紋伸出了小小的肉芽，像好奇的蜜蜂試圖探出蜂巢看看外麵的世界，也像活潑的孩子們正在迎接新的玩伴。大師撫摸著林海的頭髮，像在愛撫初生的嬰兒。林海的頭顱出現了一圈血線，向外泵出的血液染紅了整張臉冥河也由透明轉變為血色，一時間，林海的身邊瘋長出了朵朵鮮豔的彼岸花。“林海！”潮汐哭喊在林海的腦中迴盪起來，一陣電磁脈衝從他的體內向四周擴散，一時間迷霧散開，露出了紅磚牆壁與幾個鐳射燈。大師跪倒在地上，很明顯受到了電磁脈衝的影響，林海抓住機會，向門口飛奔。“你還會回來的，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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