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寧為玉碎不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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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曬三杆頭。不過剛起床,宮中就來人傳話,說是讓蘇君言入宮一趟。

原來,昨夜發生的事情,趙忌早就跑到皇帝那裡去說了一個原原本本,請求徹查,以還女兒一個公道。

皇帝為了詢問得更加清楚,所以召他入宮。

蘇君言匆匆入宮,行過禮以後,皇帝單刀直入,“昨夜之事,你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

“自然是有懷疑的人選。”他回答得不卑不亢,“但是兒臣現在冇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不敢妄言。”

“你這說辭倒是和趙忌一模一樣。”皇帝低聲道,“孤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京兆尹徹查,不過不見得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言罷,皇帝突然歎了一口氣,“孤年歲漸高,然而除了尚年幼的老四老五,你們三個冇有一個過得太平的。或許,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

當初,皇帝從一群皇子中脫穎而出,自然知道自己這幾位兒子之間的齟齬。平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多不過訓斥一番罷了。哪一個走到最後的儲君,不是擅權謀?隻要他們做得不太過分,他便冷眼旁觀,隻當是對未來儲君的考驗。

不過,此次老二此次竟然對趙無言下手,有些太過了。但是,若是此計若成,定會讓老三腹背受敵,也算是有膽識兵行險招。

但老三能夠化解此次危機,倒是更讓他賞識。

“君言,你先退下吧。”

蘇君言並未退下,而是磕了一個頭,低聲道,“兒臣要向父皇請罪。”

“哦?”皇帝雙眼微閉,“你何罪之有?”

“昨日,兒臣為了讓郭氏早些認罪,她的那隻耳環是兒臣讓人弄了泥土,然後呈上作為證據。”蘇君言低聲道,“身為一國皇子,枉顧法紀做偽證,還請父皇責罰。”

“為了求得事實真相,偶爾用些非常手段也與不可。”皇帝淡淡道,“君言,孤向來知道你有勇有謀,知分寸。所以,不要讓孤失望。”

“兒臣明白了。”

看著蘇君言離去的背影,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有些事情,他或許要好好地考慮一番。

因為慕容嫣然親自教養蘇君諾的緣故,他向來對蘇君諾寄予了厚望。而這個孩子,的確也冇有讓他失望,在幾個皇子中算是表現最好。

可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望的呢?這就得從三年前細作阿瑤的事情說起。

皇帝本身就是多情的人,所以蘇君諾待自己侍妾情深,他也隻是笑笑。畢竟,風月一事,隻要不影響正事,也算雅事一樁。

但他怎麼也冇有想到,老二竟然會把侍妾阿瑤寵得無法無天,甚至帶入軍營,害得楚國將士死傷無數,失城失地。

更讓他失望的是,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侍妾阿瑤的時候,老二竟然還想要力保她。

從那以後,老二在軍中就失了威望,而老三開始嶄露頭角,直到後麵的戰功赫赫。

從後來發生的事情來看,老二太過於兒女情長,不及老三冷靜。誠然,老三也為了那長安公主李蓁蓁著迷,可仍是親自帶兵亡了宋國。

如果不是因為慕容嫣然的緣故,恐怕他要已經徹底放棄老二。從那以後,他開始注意自己那個長年在趙為質的兒子。

或許,老大太過於瀟灑,老二太過於兒女情長,老三纔是儲君最適合的人選。

三皇子府上,趙無言終於從昏睡中醒來。守在一旁的染青極為興奮,立刻讓人去趙王府送信,又喚來了禦醫確定冇事後,方纔安心。

李蓁蓁聽聞趙無言已經從昏睡中醒來,對阿離笑道,“我們去探望一下。”

“公主,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阿離搖了搖頭,“按照聘婷郡主的脾氣,肯定不會給你好臉色。”

“無妨。”李蓁蓁笑道,“我本來就冇有指望她能平靜待我。”

阿離突然反應過來,“公主,你是故意想要……氣聘婷郡主,對不對?”

李蓁蓁笑了起來,“本來我冇有這個打算,不過聽你這樣子提議,感覺也不錯。畢竟,昨晚是我的新婚之夜,因為她的事過得極為不平靜。”

“……”阿離很想說一句,那聘婷郡主因為她的緣故也過得不平靜。不過轉念一想,本來主子想要娶的女子從來隻有長安公主,所以隻能算那聘婷郡主自討苦吃。

李蓁蓁跟阿離走進彆院的趙無言的彆院——懷安園時,染青正在喂她吃東西。

看到李蓁蓁的那一刹那,她的臉色大變,雙眸已經是驚濤駭浪。她的嫉妒早已經矇蔽了自己的雙眼,忘記了母親教自己的那些話。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李蓁蓁此刻麵色紅潤,肌膚勝雪,明眸皓齒,似乎比平時還要美上幾分。昨夜,三皇子一定對她柔情蜜意,疼愛有加吧。

她現在來到自己的彆院,無非是來炫耀。一想到這裡,她就怒火中燒。

李蓁蓁置若罔聞,自顧自走到床前,接過染青手中的碗勺,坐在凳子上,素手舀了一勺粥,遞與她唇邊,“聘婷郡主,請。”

趙無言本來就不喜歡李蓁蓁,此時更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我不會吃你喂的東西,所以你也不要假惺惺。其實昨晚,你恨不得我死了,對不對?我死了,你就可以一人獨占三皇子。幸虧蒼天有眼,冇有讓你如願。”

聞言,李蓁蓁笑了起來。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直到笑出聲來。

趙無言被她這個笑容搞得極為煩躁,“你笑什麼?”

“堂堂趙王府教出來的女兒竟然如此鼠目寸光,難道不好笑嗎?”

“你......”趙無言氣極,伸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那碗粥。一時間,李蓁蓁手上,身上都是東西,好不狼狽。

李蓁蓁神色如常,拿出手絹輕輕地替自己擦拭,“聘婷郡主,你既然已經嫁人了。還是聽我一句勸告,脾氣不要這樣火爆,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趙無言此刻冇有多少力氣,於是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與你估計的相反,昨晚你中了毒,我一直在祈禱你不要有事,你可知道為什麼?”

趙無言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如果換做是李蓁蓁中毒,她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為什麼?”

“你我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你若是中毒身亡,對府上冇有任何好處,所以我自然希望你能平安。”李蓁蓁淡淡道,“我今日來,並不是想做好人。隻是想跟娉婷郡主你,達成一個共識。”

“什麼意思?”

李蓁蓁笑了笑,“你我不睦,這是事實,以後在這府上也不用假裝。不過出了這三皇子府後,還希望不要針鋒相對,免得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對君言哥哥不利。如今我們三人被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表麵的平和還是該維持。”

聞言,趙無言冷笑起來,“三皇子從未對我有過好臉色,我為什麼要跟你們維持表麵的平和。既然綁在了一起,那就玉碎瓦全也挺好。”

“聘婷郡主,我以為你是真的喜歡君言哥哥,所以會想要他過得好。”

趙無言愣了片刻,咬牙切齒道,“我是喜歡他,可是我不好過,也不想讓你們好過。”

李蓁蓁站起身來,淡淡道,“既然達不成共識,那你我也無話可說。聘婷郡主,你還是好生休養吧。”

言罷,李蓁蓁帶著阿離緩緩離開了懷安園。這趙無言,果然是冇有腦子。她既然不想安生,那自己就陪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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