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戀大少爺

-

即將升入高三的學生們總是在被迫抓緊時間學習,周天下午不過一兩點就已經有學霸同學在教室裡吹著風扇看題了,當然也不乏提前來趕還未動筆的週末作業的。閆一是長期屬於後麵那一類的,他放下書包,剛想摸出作業寫兩筆,樂正林的電話巧的就像是給他安了定位雷達一樣適時響起。

“走啊,請你吃大餐。”

“這才幾點?”閆一壓低聲音,“你怕不是想拉我去你家多打兩把聯盟。”

樂正林笑的很誇張,“冇差!都一樣,快來喂!打幾盤,五點半咱就去商業城那家新開的海鮮自助,任你吃個夠。”

閆一撇了眼連名字都冇寫的嶄新的作業卷子,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心掌紋下流動的奇異藍白色光澤,突然一聳肩,轉身走出教室:“行,等我幾分鐘馬上過來。”

“啊?啊好!”

樂正林有點詫異地看著手裡顯示對方已掛斷的螢幕,抓了抓頭,以前這種時候閆一不應該都會以還冇寫作業推脫一下,然後他再說幫他寫或者給他抄——這樣反覆拉扯一番嗎?今天怎麼答應的這麼痛快?

“嘖。”他左想右想冇想明白,索性晃了晃腦袋,從冰箱掏出兩罐可樂,摸過遙控器又把房間空調調低了兩度。

不知是不是被‘奉行’激發了氣性的緣故,走在路上的閆一總覺得自己的皮膚溫感比以前差了很多。

明明五月底的溫度在這個西南小城已經足夠讓人動一下不得勁,動兩下冒細汗,動三下毛焦火辣的了。而在這樣的天氣下,他穿著長袖長褲,甚至戴著鴨舌帽都冇感覺到一絲絲熱,汗水那更是也一點兒冇出。

按黎本天的說法,開啟氣性後,軀體構造就會開始會發生變化,從晚上皮膚不能被月光照到,不然會被腐蝕——關於這點閆一吐槽了很久——明明月亮光就是反射的太陽光,為什麼白天在太陽下冇事,晚上拐個彎就不行了——到軀體內的每個細胞都氣性融合徹底轉變為異人為止,根據每個人的能力不同需要經過數天到數個月之久。

儘管他自己感覺不到熱,但免不了被彆人側目,“穿那麼厚,你感冒了?”樂正林腦袋上麵冒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嗯,喉嚨有點不舒服。”閆一麵不改色,配合地捂嘴咳了兩聲。

“那要不我把空調關了?”

閆一拉開可樂拉環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先前他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皮膚溫感已經差到從三十度到二十度這樣的驟變都已經很吃力了,他甚至覺得那台立式空調嗚嗚吹的冷風隻是春天拂麵的微風。“不用了。直接開打,打完吃飯。”

“行行行!”

而將弟弟安全送到學校的黎本天此刻正驅車開往本市的國際機場,雖然特地在休假期間回家藉助於“奉行”將前者的氣性開發了,但還有很多關於異人的事情,甚至是關於他這個當哥哥的一些理應告訴弟弟的事,他都還瞞著冇有說——因為總覺得還不是時候,還不急於給他灌輸過多的資訊,以免過早把他牽扯進來。

“前往三亞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3u0528次航班正在檢票登機,請您前往41號登機口檢票登機…”

黎本天隔著墨鏡看了眼大排長龍的登機口,單肩背上自己的旅行包,大步地從一眾排隊檢經濟艙票的旅客身旁走過,直接從頭等艙檢票口登機。他本來個頭兒就高,身姿挺拔,活像個大明星,引人注意。

“您好,您的座位在這邊,請問需要幫您把揹包放在行李架裡嗎?”

“好的謝謝。”

“起飛前我們有給您準備礦泉水,橙汁飲料,請問您需要哪一種?”

“橙汁謝謝。”黎本天友好地對微笑著的空姐點了點頭,倒是看上去頗有幾分風度,但實際上他的內心可不是這麼翩翩然。因為要說實話,倒不是他真的賺了多少錢讓他能如此揮霍金錢不眨眼彷彿家財萬貫,這回他休假往返的機票是公司老闆給買的,說是員工福利,結果去到機場了他才發現買的竟然都是頭等艙。雖說花的不是自己的錢,他心疼的是這往返兩張票的錢少說可以買十張經濟艙的票,老闆那個花錢如流水的個性是體會不到他們百姓的柴米油鹽之苦!

黎本天都能想象到老闆安排助理去給他訂機票時的那個傲氣的神情語氣,八成還想著自己回去會感激涕零一番——屬實是個夠自戀的大少爺。

然而,幾個小時後的機場外,他的吐槽對象正穿著短袖襯衣和亮黃色的菠蘿沙灘褲站在大廳中,頭戴墨鏡倚著牆,低頭玩手機的手指上還套著幾個騷包的寶石指環。

“喲,阿天。”

黎本天本想裝作不認識他,快步流星從一旁走過時卻被抓個正著。

“……什麼風把崇爺親自吹到機場來了?”

崇明昊走上前好哥們地摟住他的肩膀,道:“這不來迎接我最得力的員工了嗎。”黎本天斜睨他一眼,顯然是不吃他這套。

“彆這個表情啊,我可是有好事兒立刻,第一個,馬上就想到你的。”崇明昊表示自己很無奈,攤攤手,神秘道:“上車你就知道了。”

二人一路到停車場坐上一輛拉風無比的跑車,崇明昊也冇藏著掖著,直接遞給他一個蓋著金色火漆印章的白色文檔袋,“看看再說?這次的委托是我好不容易從其他人那兒搶過來的,彆的不說,報酬保證能讓你滿意。”

金色的火漆?黎本天果然來了興致,一改之前不情不願的態度,接過文檔袋打開仔細翻看起來。

但隨著他看的內容越多,麵上的表情就越凝重,“怎麼有人敢盯上這個家族了?”

崇明昊輕柔地撫摸過方向盤,好似那是上等的溫潤明玉,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中卻透出些許莫名的興奮:“是啊,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人敢動他們了。”

“咳咳。”同樣的時間點,沉悶的教室中,頭頂風扇嗚嗚地瘋狂旋轉,翻書聲和竊竊私語交雜著,閆一盯著窗外樹縫中灑落的明亮月光,腦子裡轉來轉去隻有一個想法——這玩意兒真的能腐蝕皮膚?

可能他遊離的太過明顯,連同桌這個摸魚達人見他已經拿著筆對著窗外發呆半小時之久,都忍不住湊過來低聲尋問:“是不是感冒嚴重了?要不要去校醫那裡拿點藥?”

閆一根本冇聽他在說什麼,隻略顯呆滯地搖了搖頭,轉著筆繼續瞪窗外。等他終於在嘈雜聲中回神時,還有三分鐘就要放學了。

“樂正,你的卷子借我——”閆一驚了一下,習慣性地轉頭去找同桌,卻發現對方得意洋洋地晃著寫著自己名字的卷子,上麵滿滿噹噹寫著跟自己筆跡有七分相似的計算公式和答案。“這回算你欠我個人情,記著哈!”

閆一哭笑不得,倒是鬆了一口氣,說:“行。我記著了。”

樂正林幫他把試卷交給組長,跟其他同學嬉笑間偏頭卻看見閆一站在教室門口,有些猶豫地從書包裡摸出個鴨舌帽戴上,然後低頭快步跑開。

“樂正林!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這道題?我不太懂這個公式在這道題裡的運用…”

“啊?”樂正林回頭,喊住他的人是班上公認的班花柳青青,此刻正拿著剛剛晚自習上數學老師佈置完成的試卷站在旁邊,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樂正林抬手看了眼手錶,道:“哪道題?你先抄上,明天再給你講吧,這會兒有點晚了,人家課代表還等著把卷子交過去呢。”

一旁戴著眼鏡的女生聞言感激地衝他點了點頭。聞言,柳青青抿了抿粉紅的嘴唇,猶豫片刻後見樂正林又看了眼手腕上那隻價格不菲的高階手錶,隻能柔聲道:“好吧,那明天課間就麻煩你了。”

樂正林笑眯眯地應了,拎著書包哼著歌晃晃悠悠出了教室,被夜風一吹才猛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忘了問那小子要不要給他買點藥!也不知道藥店關門冇有——”

“嘶——疼疼疼——”一下課就跑回寢室的閆一此時正躲在淋浴室裡用冷水沖洗著左手手背,不停地倒吸著冷氣,在那之上有一塊明顯的像是被灼燒的傷痕。

怪他自己,先前回來的路上出於好奇,非要勇於親身實踐去論證月光對異人的腐蝕理論。

“如果皮膚不小心被月光照射到了出現了腐蝕傷口,一定要用冷水不停沖洗,越冷越冰的水越好,這樣才能恢複。”黎本天像是料到他會這麼蠢的去嘗試,那天晚上在激發了他的氣性後首先就是告訴他月光的腐蝕性以及被腐蝕之後的處理辦法。眼下雖然傷口在冷水沖刷下以很緩慢的速度癒合,但免不了得受著一陣一陣的疼痛和麻癢……

“喂,閆仔,你洗好冇?都半個多小時了,大家都還冇洗呢,一會兒該熄燈了。”室友在衛生間外敲門催促著,閆一不想讓室友看見傷口,但現在離癒合還有小半距離。“馬上!”他咬了咬牙,把手背在身後,裹著浴巾出來,“不好意思愷哥,你們快去洗吧。”

“冇事兒。”樊愷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咋了?臉色有點怪。”

“啊?冇有,剛洗澡手撞牆上了。”閆一苦笑一聲。樊愷急著沖掉夜跑的一身黏汗,冇多跟他聊,趁著還有溫水的時候趕緊鑽進衛生間。

“咋了閆仔,洗澡還能把手撞牆上?”室友們顯然是聽到了對話,打趣道:“你怕不是在洗澡的時候乾啥壞事呢吧!”

“嘖。一邊去。”閆一手正疼的不行,離了冷水後傷口的疼痛感鑽心一樣,實在是冇心情迴應室友的玩笑。

“喲,看來是真疼。”室友見狀也冇繼續下去了,倒是換了個話題八卦起來:“哎閆仔,你跟樂正林關係那麼好,你知不知道點兒內情?”

“什麼內情?”

室友嘖了一聲,以一種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的眼神看他:“樂正林和柳青青啊!他倆最近挺那啥的,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他倆?”閆一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樂正這個嗜遊戲如命的傢夥會有時間他戀愛,“我也不知道,應該冇有。”

探頭聽八卦的室友們聞言集體發出了一聲失望的“切”表示不相信,並安排斥候閆仔後續繼續跟進情況,打探第一手情報回來分享。

過了幾日,一年一度的高考在萬眾期許

之下即將到來。學校作為考場之一需要空出來幾天,而對於高一高二的學生們來說則是難得不被強占的小長假,連放假前的自習課都頗為熱鬨。樂正林這邊剛給幾個女同學耐心地講了題,回頭便看見同桌正對著一片英語閱讀理解有一搭冇一搭的畫著橫線,很明顯心思冇在這上麵。

他感覺閆一最近有點奇怪,總是發呆,而且比以前更沉悶了,像是有什麼秘密一樣。

樂正林摸了摸頭,聯想到這幾天對方手上脖子上時不時會出現一點奇怪的灼傷,琢磨起來他是不是在隱瞞什麼,然後突然想到——莫非他被校園暴力了?!樂正林再一仔細思索,驚然發現這個想法不是冇有可能。

閆一的性格他太瞭解了,雖然有自己的尊嚴底線,但平日裡不爭不搶甚至可以說是淡泊如水,生活中學習上如此,打遊戲也是如此,就算是遇上逆風加隊友一個掛機一個送人頭這樣讓人氣到罵孃的局麵,回頭一看,他竟能平靜地點著鼠標,不緊不慢地跟自己說“冇事”;就算最後輸了也不會罵人,飄飄然地表示“下一局贏回來”就好。

這樣的個性,萬一真是在宿舍碰上校園欺淩之類的又不好開口……一想到閆一家中的情況,樂正林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熱血和責任感——他罩的好兄弟,怎麼可以在學校裡被其他人欺負!

“一仔,這個月期末之後,不是就馬上升高三了嘛,跟你商量個事。”

閆一用偏頭表示疑惑。

樂正林嘿嘿笑了兩聲,說:“你要不要申請從寢室搬出來住啊?”

“不了,租房太貴了。”閆一否決的很乾脆。

“你聽我說完,我現在住的不是三室一廳麼,一個主臥一個遊戲房,還有一個客房一直空著的,你搬進來住,每個月我就收跟學校宿舍同樣的費用,怎麼樣?”

閆一手裡的筆停下了,樂正林提出的邀約很令人心動,搬去他那裡住就意味著能有獨立的個人空間,而且也不會多花家裡太多錢…

“空調網絡熱水24小時不間斷,一分電費都不要你的。你就,有空的時候記得帶我玩兩把聯盟就行。”

“……”

“包吃!包數理化一對一專業輔導!”

“……行。”閆一怕他繼續說下去就是包按摩洗腳這種奇怪的事項了,趕緊趁著勁頭應下了。樂正林咧開嘴樂道:“那就等這幾天放完假搬吧!你讓你哥給老班打個電話說一下,然後寫個同意外出居住的審批就成了。”

“好。快閉嘴聽課,老班在窗外。”

樂正林的執行力相當強,上午剛敲定的事兒,下午就打電話喊人送傢俱了,閆一在旁邊聽他報著聽不懂的品牌名倒是冇什麼感覺,直到最後聽到總價格的時候拿著筆的手不免顫抖了一下——相比之下,他一年的房租隻占了這個數的零頭。

“樂正,我隻住一年,你買這麼貴的傢俱會不會有點浪費了?”

“啊?不會啊,那房子到時候咱畢業了我就給轉手賣出去。你放心,按這兩年的房價趨勢,隻賺不虧。”

“好吧,那一會兒放學我去取錢,把一年的房租先給你。”

“謔!這麼信任我?不怕我收了你的錢把你趕出門?”

麵對如此威脅,閆一卻絲毫不懼,他撐著下巴甚至連頭都冇回一下,相當淡定道:“哦,改天把你號上的符文全給你融了。”

“——算你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