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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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冇有回答,驟然抽回劍,沉這裡臉好似在審犯人一般,“三小姐為何會在萬毒窟?”

蘇玨不願被他牽著鼻子走,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殿下呢?我要見殿下。”

魏征不留情麵的拒絕,“軍營重地,無關人士不得靠近。”

“你給我一句實話,殿下是不是被張賀元的擄走了?”蘇玨不可抑製的輕顫著,她希望能從魏征口中得知真相,可看清他眼神流露出來的審視愈發濃烈時,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機會潛入營帳助她擒拿內鬼。

“告訴我真相,我會回到小姐身邊,不會繼續在這裡給你添麻煩。”她話裡有祈求之意。原本清冷的眉眼,此刻也溫婉了三分。

“你不應該來的。”魏征歎息的回了一句,膠著的氣氛有所緩和,就在蘇玨以為事情有轉機時,魏征又凝著臉道,“回去,日後三小姐纔是你的主子。”

蘇玨的表情一點點皸裂,“你是認真的?”

她不願意如實告知,魏征無法說服自己輕易相信她,何況眼下時局動盪,稍有不慎便功虧一簣,理智在提醒他該做出正確的決斷。

“我明白了。”蘇玨一低頭,顯出些頹色。“緊要關頭,未能幫助殿下,我心中甚是愧疚。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莫要客氣。”

她迎風而動,雙腿好似生根,每走一步都如泰山壓頂。

終究要與過往惜彆……

竹秋走了,她一個人能去何處?

唯有涼州城!

萬毒窟。

“阿哥,聖女身子不適,奴家想去尋幾味草藥,還望通融。”花辭眉眼含笑,唇角那一抹嬌媚,像火星子一般能將人點著。

守門的男子本想泰然處之,餘光還是禁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張塗抹口脂豐盈的雙唇。

花辭笑得越發惑人。“可否?”

男子撇過臉,看向遠處山脈,“不行。”拒絕的話不夠強硬,留給她還能迴旋的遐想。

“讓她去。”一道男聲突兀的響起。

兩人循聲望去,黎初著著一身祥雲袍站在蜿蜒得石子路上,金輪籠罩之下他一身金輝,像沐浴在佛光之中的佛子,透著一股不屬於俗世的清雅高貴。

那男子給花辭讓開一條道,花辭雙腿如點荷蓮,帶著靈動的跳躍感來到黎初麵前,她盈盈笑意想要如法炮製。

“多謝國師恩典。”她伸出手臂,想要觸碰他的肩膀,若是順利她或許還能勾住他的脖子,興許還能套出有用的話來。

可手臂離他肩膀隻有一指距離時,他眸光一睜,像一盆兜頭的涼水澆下。

她悻然收回手,朝他施了一禮便快速消失了。

樓滿煙在蕊影軒無所事事,便讓寒紗尋了些畫本,用來日常打發時間。本以為都是一些文縐縐一本正經的發家史,不想內裡卻摻雜著光怪陸離,甚至男女情愛的故事。

內容甚是露骨,讓人慾罷不能。

就這麼恍恍惚惚冇日冇夜的連著鑽研好幾日,連房門都未跨出過一步。

多日不見陽光,日日泡著養顏浴,白的幾乎能反光,原先臉上還有小雀斑,如今嫩得好似瓷娃娃一般。

隻是她一心都撲在畫本子上,對自己的變化一無所知。

“花辭,斟茶。”

此時,畫本上的內容正在進行淋漓暢快之事,她一一刻也不願意錯過。仰躺在竹椅上,頭也未抬。

那杯水送到她唇邊時,忽然抖了一下,半杯茶水倒進她胸口,霎時被燙紅一片。

樓滿煙大驚失色,好似被針紮了一般,快速從椅子上彈起來,與黎初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樓滿煙首先想到的是那見不得光的畫本子,目光一定,正好敞開躺在椅子上,十分有畫麵感。

樓滿煙動作飛快的壓了上去,將畫本合實,隨即若無其事得笑著,“國師過來怎一聲招呼不打,還送我這麼一份大禮。”

黎初不敢相信自己方纔看到的內容,他並不知世間還有如此**的書籍,縱然他冰雕一般的人,也免不了失了神態。

“抱歉。”目光挪向她胸前被燙紅的一片,又覺得很是失禮,便快速移開了。“我去尋治燙傷的藥過來。”

“不必了。”隻是有些紅,尚未起泡,她也不是個矯情的人。

黎初感覺分外刺眼,冇有理會她的拒絕,再回來時樓滿煙已將自己收拾妥當。

黎初霎時覺得自己忙活一通有些多餘,心中升起的失落情緒,彷彿打擾他清修的毒瘤,他恨不得連根拔除。

他將藥往小幾上一放,“若是覺得無趣,可以與我說暢聊。”

這句落入六根不淨的樓滿煙耳廓,便好似在說你若覺得無趣,可以找我玩玩。

“你通宵達旦,我一個怎好去妨礙你。”樓滿煙思緒回籠,端正坐到木椅上,並請他一併入座。

“我……不太忙。”他麵無表情的對樓滿煙發出邀請,卻因為難堪喉嚨如同火燒一般,難受的隻能吞嚥口水。

他忙不忙樓滿煙不在乎,卻冇落他顏麵,“好。”

她目光不知覺的飄向那已合實的畫本,意猶未儘的心思都寫在眼睛裡。

“下回我給你準備些文采超絕引人入勝的畫本子,方纔那些隻會徒增汙穢。”他聖人聖語,不是出家人甚是出家人。

“人若捨棄七情六慾,人生將無滋味。一生何其短暫,去除了庸俗簡單的愉悅,大部分時間都會為俗世紛擾,能讓自己縱樂一回,又何必拘泥?”她這番灑脫之言,在黎初心中無疑是驚世駭俗。也讓他聯想到阿潤對自己所做之事,心中巨浪滔天,卻也隻是微微攢眉。

“聖女遊曆一番似無長進。”

樓滿煙咯咯笑了,比靈禪閣叮咚的泉水還要悅耳。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心中的躁動不安像烏雲散去。

“何為長進?不過是用自己的洞見勾勒他人的邊界,唯有脫離框架,方能見真己。”樓滿煙端正坐著,可唇角卻蔓著玩世不恭的笑。

她儼然無聖人之姿,一番真知灼見從她口中說出,反而成了她離經叛道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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