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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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還須繫鈴人,娘與楚瑤母女連心,不會不清楚她想效仿娥皇女英吧?”

屋子裡的視線全部聚攏,趙氏感覺如芒刺背。

趙氏還未調整好思緒,便又聽她言道,“不知是孃的意思,還是楚瑤固執己見?”

趙氏汗顏,又恨又無奈。

怎麼就養出這麼個蠢貨!

“可有此事?”樓少壞在皇城根下打轉,混的就是一個顏麵,讓兩個女兒一同侍奉太子,恰恰證明他無德無能,隻能送女攀高枝來穩固地位。

趙氏攥緊手中絹子,“楚瑤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曉,隻是豔羨罷了,明日個定了婚事兒,自己便會收斂了。”

“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樓少壞冷臉,握著茶盞的手指泛白。

“自然分得清,楚瑤的婚事也需慎重,若非世家塚婦,老爺顏麵也無光。”

趙氏咬牙提醒眾人莫要隨意找個男子糊弄人。

高門顯貴、世家婦人,一樣也不能少。

樓培玉和樓臨穎在翰林院修編,雖然是小官小職,平日裡接觸的均是些書香門第的貴族子弟。

趙氏眸光一挪,盯著兩個悶不吭聲的兄弟來回打量。

樓少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自家兩個閨女鬨成這般,她又怎會天真的以為阿滿會為楚瑤儘心儘力,現如今能指望的人不多了。

樓少壞心思沉了沉,“楚瑤的婚事待來年開春再議吧。”

眼下局勢動盪,各方勢力搖擺不定,需得細細思量纔是。

趙氏心中不悅,卻也知理虧,當著晚輩的麵糾纏不休,隻會讓樓少壞愈發的惱怒。

見他們如此好應付,樓滿煙感覺自己無用武之地,單單一個太子妃的身份便能壓下所有人對她的怒火。

雖然能輕鬆應付,可總被招惹樓滿煙心中尚有餘怒。

“娘日後可要管束好妹妹,先不說是否會與良人失之交臂,偏我是個六親不認的,昨夜是蛇,明日興許便是刀子了。”

言訖,她施施然離開。

趙氏臉一白,被樓少懷扶住將傾的身體。她恨得咬牙切齒,用力在樓少懷腰上掐了一把,疼得他倒抽一口氣。

樓培玉原還擔心樓滿煙霸道,不給新婦留顏麵,如今看來,他應該擔心趙氏眼界窄,主不了事兒。

“下月初五,新婦即將進門,勞煩娘分心處理好瑣事,莫要讓新婦委屈。”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說起話來更像在下命令。

一旁神遊的樓臨鄞來回睃了三人一眼,他院裡不乾不淨的,生怕引火燒身,福禮後匆忙離開。

“我理應為你們兄妹把關,何來勞煩一說。”趙氏這幾日為樓楚瑤的事心焦得緊,想不到被樓培玉瞧出端倪。

樓培玉道謝,旋即消失在正廳。

闖堂風過,冷徹肺腑。

樓少懷推了趙氏一把,言語中摻雜著少見的煩悶,“提醒楚瑤,莫要再去招惹阿滿,若不然便將她送到莊子裡了卻殘生。”

“老爺心真狠。”趙氏紅了眼眶,為自己、為樓楚瑤感到不值。

“我若不狠,全家人跟著遭殃,你自己選擇吧。”他看著她頭上那朵鎏金薔薇,伸手利落的摘了下來,“褪下這身華貴的衣裳,重新回到延河,你可願意日後拿什麼與那些婦人吹噓”

趙氏一恍。

玉京的富貴圈她怎捨得離開,何況日後還能與太子乃至國之君主攀上親戚,眼下忍一時換日後無限風光,也是值得的。

待她思緒清明時,樓少懷早已不知所蹤。

折去秋水閣時,便聞隨風而來得血腥氣。

心裡一慌,看到躺在廊廡下渾身是血的辛夷,趙氏一急,連忙讓婆子去探鼻息,婆子麻利上前,登時臉色大變,“夫人,冇氣了。”

趙氏眼前一花,差點撞到廊柱上。

樓楚瑤正在裡屋淨手,因方纔氣不過打死了人,眼下雙手還在微微發抖。

婢子遞來布巾時,手也跟著抖的不像樣。

她怕的要命,彷彿看到黃泉路上招手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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