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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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想貪心些,想阿滿也能愛我愛到癡狂。可孤由不忍心讓阿滿承受患得患失的折磨,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若非身處皇宮,他會狠狠吻上她柔軟惑人的唇。

將人往懷裡一帶,輕輕的擁抱過後便徐徐鬆開了。

樓滿煙笑著扯了扯他的袖子,“愛人先愛己,你若一味遷就我,便不值錢了。”

“我若寵溺你至此,你愛我還來不及呢。”顧岫勾了勾她的下顎,看著那雙瀲瀲生波的眼眸。

兩人站在花叢中,樓滿煙連嬉鬨都十分剋製,就怕損他作為太子的威儀。

花影扶蘇,落在兩人身上,如同走馬燈一般變化出無數畫麵,皎月映照下的鴛鴦湖似沉了滿湖的金子,金光灼灼灑金一般點綴他們溫笑的眉眼。

玉京城牆上樓台環抱,燈籠高懸,步移景異,閣樓上樂聲靡靡,絲絲入耳。

鳳儀殿內的淩霄花開的正豔,藤蔓纏繞,攀附垂墜,瑰麗奪目。

司徒月箏坐在貴妃榻上,以手支頤,身側的嬤嬤動作柔緩的壓按著她的眉角。

在她下方坐著小國舅司徒晟風,他誠惶誠恐的端坐著,一手握著杯盞指尖泛白。

“顧岫那小子太自負了,日後並不好掌控,何況我瞧這陛下並不器重他。”言下之意得罪也無妨,他那日提到喬家人也是有心為之,亦是提醒文武百官,喬家人以身殉國,倘若顧岫他日榮登大寶,當年該算的賬會一筆一筆算清楚,誰也逃不掉。

隻是話說得不夠圓滑,落人話柄,也惹帝王不快。

“去江州吧,權當避風頭,過些日子有適合的差事,我再與陛下美言幾句,成敗與否皆看你個人造化。”

夜風吹來,司徒皇後禁不住打了冷顫,候在一旁陪嫁老嬤嬤機靈的為她披了件大氅。

從前隨陛下四處征戰落下了寒疾,導致她多年畏寒,天氣一涼,渾身如冰塊一般下不來床。

司徒晟風心有不甘,常言道養虎為患,他也是在為司徒家考慮,畢竟當年喬家落難,她冇少暗中動手腳。

“他養在我膝下多年,從未有過齟齬,不管有幾分真假,總歸相安無事,他想要娶那樓家三小姐,亦是個無權無勢無處可依攀的,你何必急於求成。”她驀地睜開眼,眸光黯淡無光,眼尾已有了明顯的歲月痕跡,“自行與陛下請辭,還能保你三分顏麵。”

她擺擺手,此事便算塵埃落定了。

簾子嘩啦幾聲響動過後,慈嬤嬤回來了。

“太子可回雲光殿了?”

“散席便回了。”慈嬤嬤躬身向前畢恭畢敬的回道。

皇後吹不得夜風,在水榭待了不過三刻鐘,便披著大氅回了鳳儀殿,外頭的熱鬨註定與她無緣。

“你瞧這太子與那三小姐可般配?”

“這……”慈嬤嬤堪堪遲疑一瞬,便如實回道,“自是不配,太子人中龍鳳,那三小姐臭名昭著,不是個貼己人。”

司徒皇後哼笑一聲,“太子一貫老成,連我也瞧不出來這其中有幾分真假。”

顧岫情緒不外顯,她待他再好也隔著幾堵無法跨越城牆。

慈嬤嬤又道,“太子如今雖不顯,若無錯處,陛下斷然不會動他,可他偏是要娶樓家姑娘,日後恐難成大事。”

此話說到司徒皇後心坎裡了,不管顧岫有無掌權的心思,他已被捲入其中,還拉著頑石一般的樓家下水,隻會越沉越深。

鳳儀殿,皇後寢殿的燈火熄得最早,可夜裡她睡得不安穩,許是宴席時在水榭受寒,她咳嗽不斷。

慈嬤嬤想到的並非請太醫,而是以此為由,將明昭帝請來,他已有半月不曾踏入鳳儀殿。

司徒皇後立刻便明白她的心思,無力的搖搖頭,“我與他終不似當年了,如今莫婕妤又生了公主,陛下歡喜得緊,我又何必去做那爭風吃醋的,惹得陛下不虞,且讓她得意吧。”

慈嬤嬤歎氣。

“隻要本宮能協理好六宮,做好賢內助,陛下便不會棄我於不顧,我到底年歲大了,自要比那些小姑娘沉穩。”這番話似在司徒皇後心裡生根,她都是這般安撫著自己,度過了許多個日日夜夜。

慈嬤嬤澀然,轉身掩麵,她也曾風華正茂過,也懵懂的期待夫君的憐愛,可這一切於她的身份來說皆是奢侈。

到瞭如今,她才明白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若她能早些認清自己,便不會有喬家的悲劇。

“奴婢去請禦醫來。”

小公主將將四個月,莫婕妤便不顧自身安危,纏著明昭帝翻雲覆雨。

她能按捺至今已是不易,涼州如今大勢已去,她冇了依靠,若非擔心自己身子還有汙穢,她早想如此。

夜裡她使儘渾身解數,明昭帝險些招架不住。

翌日天光,便讓她連跨兩級封了宣儀。

雲光殿。

殿內種植了許多品種各異的山茶,眼下一半凋敝,一半嬌豔,各不相乾。

顧錚帶來百年普洱,邀請顧岫一同品嚐。

“聽聞涼州之行,六哥收穫頗豐。”

顧岫颳了刮茶沫,含糊其辭道,“旁人皆知孤能撿回一條命,乃老天庇佑,十弟何以有此言?”

顧錚笑得見眉不見眼,“六哥還當我是三歲稚童?”

他隻是緘默飲茶。

“臣弟有一事不明白,還請六哥不吝賜教。”顧錚撬不開他的嘴,收起了迂迴婉轉的話語單刀直入。

顧岫瞧了瞧他,眼中多了些興味。

“六哥可知前些日子代替樓三小姐的姑娘是何許人也?”

那隻顧岫眉一橫,道,“你與她已有夫妻之實,竟連她出生姓名都不知?”

顧錚臉一紅,想不到他連這般隱蔽之事都知曉。此事細說,他也有些站不住,畢竟當時她還頂著樓滿煙的身份,甚至還霸占著樓滿煙的閨房。

隻消一個眼神,顧岫便心領神會。

“此事是你不夠穩重,你得好好思量如何賠罪。”

一聽賠罪顧錚臉色紅白交錯,“三小姐乃女子,此事如何啟齒。”早知他就不該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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