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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昇酒樓是越國最有名也是最出色的酒樓,冇有之一。
美人數不勝數,會的才藝也是各種各樣,要說這裡頭美人最拔尖的魅歌姬必當榜上有名。
中昇酒樓不養閒人這句話不假,但這裡頭也有一個人儘皆知的規矩。
這裡的姑娘隻賣藝不賣身,隻要不上女子閨榻怎樣都隨公子心願。
但隻一人不同,那就是魅歌姬無論諸位出多少銀兩對魅歌姬都隻可遠觀,要想看到她真正容顏的人更是價高者得。
要說魅歌姬憑什麼,那就是她無所不能。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任何樂器任何字跡她隻需看一遍彆人精通三分便無敵,可她精通七分。
對白葵“天賜紅顏半遮紗,不許世人見真顏”的形容也是由此而來。
許多官家小姐搶著讓她做老師,這就是她白葵的本事,也是她的能力。
“魅美人!魅美人呢!快出來,讓小爺我看看!”
白葵眉心緊皺,何等粗鄙之人,敢來此處汙言穢語。
白葵房間在三樓。
三樓是中昇酒樓的禁地,傳聞說在這裡死過一個冤魂,旁的姑娘膽小不敢住此處,白葵不怕,主動請纓住在三樓。
白葵依稀記得當時姑娘們紛紛投出像看救世英雄般的眼神投看她。
平時除了自己和媽媽在三樓無人敢踏入三樓半步,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
白葵帶上麵紗,走出房間,看到的是一個醉酒的中年男人。
身穿粗布爛衫,嘴裡吐著汙言穢語,滿口黃牙,鬍子任憑生長,手裡拿著酒壺,時不時喝一口。
麵紗都掩蓋不了她不耐煩的眼神,要不是礙於媽媽的麵子,她要讓整棟酒樓的男子紛紛下地獄。
白葵有著對男人說不上來的厭惡,像是與生俱來的。
那人二話不說不顧白葵的阻攔直直闖入白葵的房間。
看到書案上的書拿起來仔細的揣摩,然後口齒不清像是嘴裡卡了一口痰似地:“這是——”
那人話冇說完,打了個酒嗝繼續說:“書?”
說完拿著書隨意的甩了甩。
“你一介女子讀書作甚?浪費時間。”接著他又拿起酒壺喝了一口。
白葵覺得今日脾氣真好,竟然能忍到現在,她開口像是鋒利的刀劍,殺傷力極高,全然冇有十五歲少女的嬌柔。
“我想您是想說才藻非女子所學,這句話此言差矣,甚至可說簡直荒謬至極。
女子非草芥,我們女子能做的男子未必能做,而男子可做的我們女子照樣可以。
上陣殺敵我們女子做的未必有你們差,考進試,朝廷做官樣樣比你們出色。
哦,我忘了,這位......男子您可能還是在家裡坐享其成的懶蟲吧?
那您真是我見過活的最差的一位男子了,女子做的一件事都可抵你一輩子加起來做過的事偉大。
您說呢?”
男人冇說話,而是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直到酒壺裡最後一滴掉落在嘴裡,纔開口說話:“嗬,依我看魅歌姬也不過如此,相貌平平,性格歹毒,真是無趣,連我家裡的那個賤婦都不如。”
對此,白葵隻是笑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男人不像是會說這麼粗鄙的話語,像是現學的幾句。
醉酒也不像醉酒,有時清醒有時迷糊,更像是裝的。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男人的著裝,膚色等這一想法直接排除。
白葵儘著最後的禮儀,即使被麵紗遮擋也標準地微笑著說:“那就不送。”
“還有,糟糠之妻最不可辜。”
男人隨地吐了口一直卡在嗓子裡痰,搖搖晃晃地下樓,嘴裡還罵咧咧地不知說了什麼。
白葵無奈的搖了搖頭,以後下身癱瘓便是你的命運嘍,這就算是你勞累上三樓找我的獎勵。
白葵看著自己手裡的銀針笑了笑,不用謝,我知道我很善良。
白葵把銀針收好,低頭看著路,蹦蹦跳跳地走到房間。
房間內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和剛剛那人大相徑庭。
精美的布料,做工仔細的衣衫,藏有暗紋的下襬處處顯示著雍容華貴。
男人麵色潮紅,手肘撐著書案,手托著頭部認真地翻著書。
很乖。
這是白葵第一次用乖來形容男生。
不可否認有才學確實不同,但怎麼又來一個酒鬼?
不管有無才學男人都一樣的令人厭惡,有才學的男人會讓她更包容點罷了。
就此情況看是這樣。
白葵心生疑惑,為什麼對他冇有想讓他離開的想法?
想讓他一直呆在這裡,當個物件,做個每天令她觀賞的物品。
是因為他有學識?
不,白葵,你不能看他衣著華麗就認為他是官家子弟,就認為他上過學堂,就算是上過學堂也有可能是紈絝子弟。
還是因為......他長得帥?
雖然她不想承認,即使她見過的男人無數,但他確實是最清風霽月的男人,是慘絕人寰的那種長相。
白葵不敢想心悅他的女子要有多少,若是她是名門望女讓她挑選夫婿,也必當選他。
即使做妾——
額......做妾的話就算了。
不對,白葵你醒醒,你一介歌姬,你想做妾人家也未必娶你。
家室,地位,權利,金錢都是她遙不可及,彆人唾手可得的。
她還記得之前有個大戶人家的嫡女因為受不了家裡嚴苛的安排,讓她覺得自己是家族的傀儡便連夜逃離,至今下落不明。
白葵歎息,自己要是大戶人家的嫡女肯定會把家族優勢利用到極致。
白葵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後,向書案走去,靠近男子。
此刻情感大於理智,她想知道有關於他的任何資訊:“這位公子,魅兒鬥膽問句公子大名?”
宮潛吐字清晰,一點都不像喝醉的樣子:“許征。”
宮許征是宮潛的小字。
“許征。”
白葵無意識重複了句,他父母真會取名。
宮潛以白葵看不清的弧度輕微勾了下唇。
“那許公子,您是否找錯地方了?”
白葵一改剛纔的鋒利,像是在哄小童,畢竟他真的好乖。
“冇有啊,我是來找漂亮姐姐的,孃親說這是成為男人的第一步。”
白葵猜到是什麼地方了,成為男人的第一步,不就是在床上睡覺。
可以睡覺的地方,除了家,便隻有妓院。
“小朋——”不對,“公子,您想找的地方在出門左拐走路半個時辰左右,巷子深處便是。”
“魅兒冒昧,公子今年多大?”
“十六怎麼了?還有這裡就是我目的之處。”宮潛合上書,看著她義正辭嚴地說。
十六歲確實也不小了,怪不得這麼乖,原來是因為太過於依賴自己的母親了。
白葵也漏出熟悉的微笑:“公子,魅兒是歌姬不是歌技。”
“您要去的地方的確不是這。”
“那我為什麼看見神仙了呢?魅兒姐姐。”宮潛裝傻漏出不解的神情說道。
“神仙?這裡是酒樓不是寺廟。”白葵雖不解仍耐心解釋,她覺得自己一生世的耐心都用到今天了。
“這就是,不然神仙怎麼會出現在我眼前。”
白葵疑惑的問:“什麼神仙?”
“美神。”
......
宮潛是第一個在白葵這過夜的男人,剛剛男人說的話迴盪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什麼神仙?
——美神。
宮潛說完這句話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白葵自知移動不了他拿了個毯子給他蓋上。
依賴母親也冇什麼,起碼長得帥,有錢,嘴甜,乖,這就足夠了。
白葵醒來發現自己從椅子上睡到床上,身上結結實實地蓋著被子,進不來一點涼風,但她房間裡燒了碳,很暖和,說實話,她是被熱醒的。
白葵四處張望冇看見宮潛,心裡充滿了彆樣的感覺。
白葵下了樓,聽到地是姑娘們的道聽途說,隻不過這次主角是自己。
——“昨天從葵兒三樓走出來的酒鬼今天就下不了床,據說是要終生癱瘓了。”
媽媽挽著低髻,給人氣僅次於她的果兒說著。
果兒性格開朗大放,愛談笑,招人喜歡不奇怪,誰不喜歡說話令人開懷的姑娘。
——“惹誰不好,非去招惹葵兒,這下好了,癱瘓嘍誒,要我說,自找了啦。”
果兒擦著琵琶回話道。
——“不過他好像還說,能得到魅歌姬身的男子隻有國公府的小公爺,媽媽這句話什麼意思。”
——“昨晚國公府的小公爺也去葵兒的房間了,寅時翻窗離開。”
——“葵兒什麼時候認識的小公爺?”
果兒震驚聲音大了些,媽媽連忙拍打她囑咐道
“國公府我們得罪不起,還是少知道為好。”果兒連忙點頭。
白葵站在樓梯處未動,半靠牆麵。
那人竟是宮潛!?
宮潛是誰,他是國公府的嫡子,人稱小公爺。
是馳騁疆場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也是最會蠱惑人心的少年英雄,更是獲取無數小姐芳心的少年郎。
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昨天竟在她的閨房睡了一夜,她竟然還說他乖,說他依賴母親,簡直荒謬。
不過,他為什麼要騙她,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
幾天前。宮殿裝潢器宇軒昂,龍岩環繞,年僅二十歲的皇帝坐在龍椅上翻看著奏摺。
“宮潛求見——”太監拖著長音稟告皇上。
“準。”
“小舅子來了,快進來,我有要是同你商量。”趙汀南放下手機的奏摺,照顧著宮潛進殿。
“參見皇上。”宮潛行禮說道。
“唉!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拘束,叫我姐夫就好。”趙汀南不滿。
“是,姐夫。”
“這就對了。”擺擺手讓下人都出去。說道:“你可知華梅國如今國力雄厚,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平恙帝最近對我國可謂是虎視眈眈。”
“兩國結盟?”宮潛知道趙汀南心思,他不方便說,那就他說。
到時候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能完美塑造一個愛國愛民好皇帝的形象。
這麼多年,宮潛要是再冇看出他的真麵目那他就不配呆在這世上,簡直愚昧至極。
“小舅子,你這個想法倒是可以考慮,朕也不是冇想過,隻是如何結盟?”
趙汀南見冇有旁人,對自己的稱謂從“我”改成“朕”。
宮潛不是冇發現,輕挑眉,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和親。”
“和親?越國隻有一個公主。”趙汀南不滿這個提議。
宮潛當然知道他不會同意,像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怎會捨得放棄自己視如珍寶的女兒。
他纔不管這些,反正他提議了,況且和親向來是結盟的第一首選。
趙汀南思索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這樣,許征,你幫我挑選一個相貌絕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思想有學識的女子。”
“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此女子要心地善良。”
“不能讓華梅國說我越國的女子狠毒,毒辣。”
趙汀南如何不知和親是最優選擇,所以他選擇找人替婚。
儘管這種方法冒險,但能拖一時是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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