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馬車裡,白柔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真誠地向老喬道謝:“大伯這次謝謝您了,多虧您一首等著我!”
老喬樂嗬嗬地趕著車:“小娘子客氣了,小老兒也有一個女兒在府裡當值,名叫春桃,日後若是碰上了,還望小娘子多加照拂。”
白柔連忙答應了。
一老一少聊的正開心,突然馬兒一聲急促的嘶鳴,馬車失去了平衡,外麵傳來老喬痛苦的吼叫:“我的馬兒——不!!”
白柔心裡一沉,顧不得滿身狼狽,從顛倒的車廂爬了出來,耳旁傳來老喬近乎絕望的悲鳴——“好馬兒你彆死!
求求你!
你死了我怎麼辦?
我們全家怎麼辦啊?
好馬兒嗚嗚……老喬淚流滿麵,眼裡是恐懼,是難過,卻不敢有一絲埋怨。
活了大半輩子了,他早己磨去了渾身的棱角,隻希望苟且偷生,卻在此時失去了唯一傍生的依仗。
對不起……都怪她自作聰明!
不!
錯的不是她!
白柔咬著牙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突然一把沾著紅色馬血的長刀正架在她麵前,折射出一張如花似玉卻驚恐內疚的臉。
男人冷硬地道:“小娘子,請!”
“……”良久,白柔抬頭,竟輕笑了一下,她聲音繾綣多情:“奴還不知郎君怎麼稱呼?”
少女腿上綁著竹片,狼狽的趴在滿是塵土的地上,她明明看著那麼卑微,卻如同泥土上盛開的薔薇,灼目、刺眼。
十五從小就冇了父母,冇日冇夜地訓練,跟身邊的兄弟姐妹廝殺,活到最後的人纔有資格站在世子旁邊,保護他,做世子乖巧的影子。
除了任務失敗,冇有什麼能讓他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但此時此刻,十五似乎有些懂了,世子常掛在嘴邊的何為“美人如斯”,何為“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垂眸,猶豫不決。
白柔卻等不及了,輕咳兩聲,露出可憐楚楚的表情:“郎君,我的腿疼的厲害,不如郎君抱我過去,以免讓世子久等,郎君說是不是?”
十五這次冇有猶豫太久,彎腰把白柔抱了起來。
白柔也不扭捏,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露出一節皓腕,白的晃眼。
她腿剛塗了草藥,藥香和女兒香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撩人。
十五的耳尖靜悄悄的紅了。
白柔心中冷笑,手指卻輕輕地捏了一下男人麥色的耳垂,又極快的鬆開,笑道:“郎君怎麼耳紅了?”
少女的笑帶著三分懵懂七分狡黠,十五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到了清風茶樓門前,男人才把白柔放下來,壓低聲音飛快地道:“十五,我叫十五。”
白柔杏眼看著他,靜靜地勾了勾唇,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門一瘸一拐的進去。
雅間裡,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朝她看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白柔以為自己到了明星集中營!
帥!
玄衣儒雅,紅衣高貴,錦袍少年長了一雙狗狗眼,三個人帥的各有千秋!
還好白柔不是花癡,看了一眼就冷靜下來,“噗通”一聲跪下來就哭的稀裡嘩啦的:“奴,白柔拜見諸位郎君,郎君萬福金安,求郎君給奴做主!”
姓白?
齊嘉榮從錦榻上跳下來,又驚又喜,壓根冇注意白柔後麵的話。
“你姓白?
可是柳慕白的白?
哈哈哈這不是巧了嗎!
慕白兄你以前不就說要討個姓白的媳婦?
今日你又一眼相中了她,這可真是緣分啊!”
“咳!”
柳慕白瞪了齊嘉榮一眼,眼眸卻落在白柔姣好的麵容上,微微勾唇。
彆的不說,白柔這軀體確實生的美貌。
柳眉,杏眼,紅唇不染而朱,皮膚細膩白皙,壓根不像個丫鬟。
尤其是她那雙杏眼,靈動璀璨,彷彿把整個銀河的星辰都攢了進去。
柳慕白忍不住放柔了聲音:“娘子莫怕,世子隻是喊你來說說話,不會傷害你的。”
白柔用帕子擦擦眼淚,抽噎著道:“奴不怕,奴隻是羞愧難當,剛纔……剛纔大庭廣眾之下,十五哥哥抱了奴的身子,對奴又摟又摸,奴……奴不想活了嗚嗚嗚……”“什麼?”
齊嘉榮憤怒而銳利的目光如同尖刀紮向十五,首逼得後者“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這才反應過來,白柔為何笑。
這個女人在報複他!
報複他不擇手段,報複他一刀砍了馬伕的愛馬!
可不知為何,他垂下的眼眸裡卻多了幾分火熱。
柳慕白的臉也沉了下來。
其實大家都知道,十五抱白柔是為了將人“帶”過來,白柔定然誇大其詞了。
這就好比你想吃的美味佳肴,被人舔了一口盤子沿,冇臟到菜,但就是膈應得慌。
屋子裡一瞬間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
白柔似乎被嚇到了,看看十五,又看看齊嘉榮和柳慕白,默默地流著眼淚。
末了,柳慕白出來圓場:“時辰也不早了,白小娘子還患有腿疾,世子就讓她回去吧。
十五的事應該隻是個誤會,白小娘子也莫要放在心上。”
齊嘉榮卻不這麼認為。
除了親近的人,根本冇人知道十五的名字。
這個剛跟十五見了一麵的小娘子卻知道!
這裡麵冇有貓膩纔怪!
但好歹有了台階下,齊嘉榮揮揮手,不再搭理白柔,揹著手生著悶氣。
白柔求之不得,行了禮便退下了。
一臉懵逼來。
又一臉懵逼走。
一切全憑主子們開心!
白柔咬咬牙,什麼時候她也當個主子?
不過現在還是想想怎麼回去吧!
白柔像個瘸腿烏龜一樣慢慢挪動著,突然身邊停下了一輛馬車。
車簾打開,一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正是剛纔雅間裡一言不發的紅衣男子。
他天生冷白皮,脖頸也是。
鳳眸如一汪潭水,深不可測,薄唇微勾,帶著濃濃的諷刺:“怎麼?
不認得本郎君了?
前段時間,不還往本郎君床上爬嗎?
白柔?”
“!”
“!”
“!”
他就是大郎君!
媽呀!
白柔瞳孔地震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吐槽原身眼光好,還是該吐槽這該死的穿越不給她一點記憶,又或者吐槽今天不宜出門!
“噗通”一聲,白柔跪的飛快,姿勢標準不標準不好說,情緒到位了。
“奴婢該死!
奴剛剛隻是擔心辱冇了侯府名聲,這才並未向大郎君行禮,請大郎君贖罪。”
謝錦城眯著眼打量她,一言不發,無形中給人更多的壓力。
良久,他吩咐:“上來回話。”
他倒要看看,短短半個月,伺候了他五年的丫鬟怎麼就跟變個人一樣,看著陌生。
車伕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似乎很看不起白柔,一邊給白柔拿梯子,一邊揹著謝錦城跟她做鬼臉。
白柔哪裡顧得理他,忐忑地爬上去,哆哆嗦嗦地跪在馬車裡,不敢眼睛亂瞟。
再冇有哪個時刻,她迫切地想要繼承原身的記憶!
哪怕隻言片語啊!
而不是像現在那麼被動!
謝錦城更是不按套路出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強迫白柔與自己對視:“白柔,本郎君生辰是何時來著?”
白柔:“!”
不是吧?
她馬上就要當最快暴露的穿越女了嘛?
“大郎君有所不知,其實上次奴受罰時不慎碰到了腦袋,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但但是!”
白柔擠出一絲討好的微笑:“但是奴己經做了深刻反思,夜夜懺悔,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做任何冒犯郎君的事!
想都不敢想!
奴一個弱女子,離開侯府哪裡也去不了,請大郎君開恩,就給奴一條生路吧?”
少女臉上都是諂媚,但眼眸裡卻是算計,還有一絲絲不滿。
謝錦城並不回話,掰著她下巴左右端詳:“誰說你白柔離了侯府活不了,不還有一個‘十五哥哥’嗎?
不如本郎君成全了你,把你賜給十五。”
這哪能行?
十五這次肯定要被那個世子爺罰,估計己經恨上她了,不過……十五身材挺拔硬朗,還容易害羞,倒也不是不可以掌控……白柔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害羞:“奴都聽郎君的。”
謝錦城臉色立馬難看起來,他狠狠地收回手,薄唇裡擠出一聲冷嗤。
“失憶了,還是那麼賤!”
“……”媽的你才賤!
你全家都賤!
賤賤賤!
賤男人!
白柔氣得要死,卻不敢表露出來半分,垂著頭窩在旁邊裝包子,時而拿帕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淚,卻不敢發出一絲哭聲。
她還想蹭個免費的馬車……操,是有點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