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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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又驚又怒,向常初雪逼近一步道“你說什麼!!”

常初雪冇有理會柴胡,瞥了眼線香,轉看向離歌笑,語氣略帶擔心,嘴角卻有一絲嘲弄的笑意“時間不多了”

燕三娘氣急,語氣恨恨地向常初雪道“那就先解決你!”輕功一躍,繞過離歌笑向常初雪發起進攻。

離歌笑心知攔不住,忍不住向燕三娘“小心!”

燕三娘躍起後,右手挽個刀花,直刺向常初雪的頭部,後者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不閃不避,看似緩緩地抬了右手,於麵前一掌處,以食、中兩指挾住柳葉刀尖。

燕三娘一驚,欲收手卻為時已晚,常初雪借其刺來慣力,將刀尖回身一帶,側身避過後將燕三娘拉至麵前,以極快的速度鬆開右手雙指,左手自下向上掄挑,劈開燕三娘持刀的右臂,與其正麵相對。燕三娘一時門麵大開,左手揮刀欲擋,奈何速度上差了一些,常初雪已於瞬間出手,左手握半拳,以食指關節處連擊燕三孃的膻中和左肩井,燕三娘頓時感覺半身麻木,內氣忽散忽緊,意亂神迷,左手不自覺鬆了勁兒。

此時,常初雪一個馬步側身,右掌橫出打向燕三孃的氣海穴,燕三娘立時感到身體不受控製,被一股強勁的力道,震得整個人騰空向後跌去,卻提不起半分氣力來化解,正當以為要實實地跌在地上時,一個寬大的臂膀已將自己一把攬住,緩緩落定後,穩穩靠在一個堅實的胸膛上,側臉望去:離歌笑似乎很是詫異,怒眉微蹙,看向常初雪的眼神,帶有難言的陌生與痛心。

柴胡趕忙上前,至燕三娘身旁,語氣擔憂地問道“咋樣?冇事兒吧?”

燕三娘有些喘不過氣,目光略帶驚懼地看向常初雪,眉頭痛苦地蹙在一起,斷斷續續道“冇想到她她竟這樣快內力和勁道也也不在你你”看向離歌笑後又看向柴胡“倆之下”說罷,再也撐不住,癱倒在離歌笑右肩膀上。

離歌笑一手將燕三娘挽在身旁,看向常初雪,語氣帶有些苦澀的怨怒“有必要下這樣重的手麼?!”

常初雪看向離歌笑,帶些鄙夷地啞然失笑“怎麼,你以為,我隻是做樣子唬唬你不成。這不是禮尚往來,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戰。收起你那些投機取巧的小聰明,要麼贏,要麼,死!”

話音剛落,常初雪已至離歌笑麵前,三人甚至冇有看清常初雪是何時起步的,離歌笑迅速將燕三娘推向柴胡,使兩人避開常初雪的進攻,卻無暇顧及自己,立時受了常初雪一掌,被逼得倒退幾步,趕忙向後大跨一步,方纔穩住後退趨勢,左手橫刀身前,右手握上刀柄,做出防禦姿態,抬頭看向對麵的常初雪,見其手中憑空多了一雙子母劍,一愣才發現,常初雪腰間護甲不見了:原道是把纏腰子母劍,以玄鐵煆造,削鐵如泥,韌性極好,複卷不折,又因造得極薄可纏於腰間,隨身攜帶。

此劍為互套式結構,各有劍柄,母劍稍長且寬偏厚,子劍略短較細微薄,母劍內側暗槽剛好放置子劍,且母劍劍尖能夠收於自己的劍柄形成一個閉合的圓。

子母劍攻守相替,互補配合,母劍攻時子劍守,子劍進時母劍防,且一方進勢愈弱另一方攻勁愈強,循環交替,猶如太極陰陽變化無常,內力生生不息。

隻見常初雪雙手各挽個劍花,劍鋒相對,右腳向後微跨,擺出馬步架勢,穩住下盤,向離歌笑微微一笑。

離歌笑明白,常初雪既說得出便做得到,今日必得有個結果,定下心神,緩緩拔出砍刀,棄了刀鞘,揮刀起勢。

兩人對望片刻,離歌笑先發製人,右腳點地,縱身揮刀襲來。常初雪見狀,竟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右手持母劍,左手持子劍,飛身以母劍襲向大刀。

眼見相交,常初雪母劍忽而一轉,反手抵過砍刀,藉此力道騰空一轉,回身欲以子劍刺向離歌笑的肺葉,離歌笑像是早已洞悉,順勢一個纏頭裹腦擋過子劍,轉身虛步藏刀,橫掃向常初雪的腰間,後者提氣以輕功避過,腳點刀麵借勢後翻。

離歌笑收刀後見常初雪翻身後還未落地,搶上去弓步前刺,常初雪似也清楚離歌笑的意圖,將兩劍交叉,利用降勢將刺來大刀壓製於身右側,遂一個翻轉,將大刀挑起繞過頭頂,壓至左側,反握母劍壓製砍刀,同時左手挽個平花反握劍柄,回身後撤一步,刺向離歌笑的咽喉,後者側頭避過劍鋒,左手外掌抵住常初雪的左手腕,常初雪左手腕順勢向下繞過阻勢並向上一劃,使離歌笑左手不得不避開,而右手持劍向下一按,以砍刀為軸,翻身至另一側,落地後順勢一個掃橫腿,之後接連幾個配以母劍的弓步橫掃,襲向離歌笑下盤,令其步步後退,眼見退至承運殿前的石獅子上,左腳後踢以石獅子為基點,一刀劈向常初雪輪番而至的橫掃劍,常初雪見狀,左手挽個劍花,直直刺向離歌笑的喉嚨,但見離歌笑一個反手挑刀,將常初雪的母劍挑起,順勢擋開襲來的子劍,回身兩個左右掄劈,打亂常初雪的攻勢,後者仍舊尋了間隙,左手甩個平花,反握劍柄,回身以劍抵臂擋過最後一個右掄劈,轉身右腿上踢,直中離歌笑拿刀的手腕,將砍刀踢開,再一個回身,右腳點地騰空而起,幾十個連環側踢,以腳尖點至離歌笑胸腹十幾個穴位,最後一腳用力一點,借勢翻身正對離歌笑,趁其不堪重擊之時,舉右手劍挽個劍花,嘴角含了一絲冰冷的笑意,猛地刺向離歌笑的胸口,離歌笑正是神氣渙散,內力不接之時,眼見要一劍穿心。

“歌笑!!”燕三娘頓時情急,向離歌笑大喊

柴胡也很著急,向離歌笑大聲示警“老離小心!!”

兩聲呼喚令離歌笑神歸魄還,順勢一個弓步撩刀,擋開常初雪的劍勢。常初雪則借勢一個迴環,輕抬左手搭上母劍,子母交叉迎上離歌笑的撩刀刀鋒,一個前弓步,兩人麵麵相持不過數寸之距。

常初雪仍舊麵色如常,微微側頭,語氣略帶嘲諷道“冇想到,幾年來你的武功竟冇多少長進,真讓人失望。”

離歌笑漸穩住內力,看向常初雪,眼神充滿了困惑,語氣卻是充滿了決然而痛苦“你如何變成這樣?”

常初雪目光冷冷,一字一頓道“我本就如此!”遂語氣冷峻道“想救人就打敗我,不過要先想好,到底救誰。”

離歌笑聽罷,突然生出一種躊躇,一邊是平順縣,一邊是小梅,兩邊他都不能不顧,亦不可能都顧到,如今卻隻一個選擇,如何做,確有些為難。

當年救鄭東流時,他隻考慮過是否應該去做,答案是肯定的便去做了,雖然對如憶有所顧慮,但畢竟夫妻一體,而且,以他對如憶的瞭解,也相信如憶一定會支援自己,更加相信,隻要兩人心意相通,便一定可以度過難關,但最終,如憶以身犯險爭取出關時間,自己卻香消玉殞。

其實在看到如憶屍體的那一刻,離歌笑那顆完美的自信心便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紋,或許,歲月塵沙已將其漸漸掩蓋,連他自己都幾乎忘記了,可偏偏常初雪察覺到了,她太瞭解離歌笑,尤是旁觀者清,她亦明白,經年後的離歌笑或許更加沉穩、成熟,思慮甚至更加周詳,一切也都因歲月磨礪而變得堅韌,但那一絲裂紋仍會因時間的積澱而慢慢加深,亦或隻是蔓延毫厘,但隻要有一分存在,於離歌笑而言便是弱點,甚至比他以往的,有些無所顧忌的堅定更易摧人。

因為,他已不知不覺學會了猶豫,麵對抉擇時不自覺有了一分躊躇。而對於他這種人來說,片刻的不決比無畏的決絕更加可怕。離歌笑眼中閃過一抹恍惚,與此同時,燕三娘也似乎感到離歌笑有些不對勁。

燕三娘側頭看向正扶著自己,也在向離歌笑那邊張望的柴胡,語氣聽來恢複了些氣力“大塊頭,你去幫歌先生吧,我自己可以。”

柴胡回過神來看向燕三娘,很是擔憂地道“你行麼?”

燕三娘看向柴胡,語氣堅定道“恩,你快去吧。”

柴胡緩緩鬆了手,見其無恙,轉過頭去,怒視還在與離歌笑過招的常初雪,語氣恨恨道“他奶奶的,俺老胡會會她。”擼了袖子便要衝過去。

燕三娘趕緊一把抓住柴胡的胳膊,囑咐道“小心點兒,她不是善類,不好對付。”

“明白”柴胡點點頭,神色有了些穩重“又不是冇吃過虧。你自己也小心。”

燕三娘點點頭,看向柴胡道“恩,我知道。”

柴胡說罷,便向常初雪和離歌笑那邊衝去,常初雪也發現了異動,趁離歌笑一時恍惚,右前弓步不動,加重手勁兒將離歌笑的大刀推開,左腿轉身橫掃,回身左腳點地,飛身起右腳橫踢向離歌笑,後者以刀麵相抵,被踹得後退數步,此時柴胡已至常初雪身前。

常初雪知道柴胡是少林出身,善近身徒手搏鬥,雙劍於她反倒不利,瞬間收劍於腰間,以武當太極拳法對柴胡的少林羅漢拳:太極拳講究招式圓轉,源源不絕,精妙處在於意到力儘,來者縱使千百斤的力道,仍可化其攻勢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羅漢拳則重在一個“穩”字,招招硬橋硬馬,孔武陽剛,攻守之法在於“一字馬一片身”,側身對敵,以寸勁兒上下攻守相互,兼具良好的靈活性,可隨機應變。

不過,縱然羅漢千斤變,不敵太極化無形,常初雪的一招一式,沉穩中帶有幾分意到隨成,起手落定意隨心生,遠觀似傾國翩躚,實則點點到位,招招製敵。

柴胡的招式雖力道十足,變化多樣,但終究不能克敵,招招如針入棉,缺少著力之處,非久戰之法。一招金剛掌卻被常初雪借力一帶,整個人飛將出去,撞在殿前的石獅子上,一時怒意頓起,兩手抓住石獅子,竟提氣將其整個橫舉起來,大吼一聲向常初雪擲去。

後者此時正欲襲來,避之不及,隻得提氣以武當綿掌相抵,後退之時,漸以十三路掌法逐步化力,待時機成熟,右腳猛一落定,阻了退勢,遂緩起右手,看似柔柔地使出一掌,擊向石獅子,待掌力附上石獅子,一個運氣,石獅子瞬間被掌力擊碎。石塊兒紛飛過後,離歌笑與柴胡看見常初雪負手立於不遠處,兩腿微張,氣息沉靜,麵目無常,方知其內力已深厚至此。

燕三娘見此,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手指著常初雪,一麵看向離歌笑,語氣有些驚恐“賀賀家的石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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