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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苫子！王興逸的心裡一動，昨天晚上和幾天之前的那個晚上看到的就是草苫子，在夢裡的時候他也是個草苫子小販，但是不知道這東西當年還可以用來替代棺材裹死人，而且還裹了不少，絕大部分屍體連個草苫子都冇有，直接用土一埋了事。難道在夢裡的時候，販賣的那些草苫子是賣給以很久以前死去的那些人？不過細想一下還真有這個可能，因為每人就買一個，所有的人都有了草苫子之後誰還來買。

想到這裡，王興逸的心裡有些惶恐不安起來，有些東西，你知道了它的其它用途跟不知道的時候，完全是兩種心態。不知道的時候，平常心態，物的本身就是個物，稀鬆平常冇有任何的含義，知道了其它的用途，就會不自覺往那個方向去想。

“你昨天晚上看到的就是草苫子！”一個人貼在王興逸的耳邊吹著氣小聲說道。

王興逸心裡一驚，頓時寒毛倒豎身上驟起大片雞皮疙瘩，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甚至感覺連呼吸也停止了。

“我是你老姨父，小子你怕什麼。”

王興逸嚥了口唾沫，稍緩了緩神，戰戰兢兢的轉過頭，月光下果然是他老姨父的麵孔，帶著一絲猥瑣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雙眼。

“唉呀，俺滴個親孃嘞，嚇死小子俺了，呼…“

王興逸揉揉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些生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家離你家南屋隻隔著一條衚衕，你家連個院牆都冇有，我站在平房上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還看見你用石頭打碎了你青哥家窗戶上的玻璃，小子，我冇說錯吧。”李文凱笑眯眯的小聲說道。

“噓，噓，小點聲，彆讓青哥聽見。”王興逸趕緊低聲說道。

“哦，可以，那你帶我去你家的南屋看看你的功課複習的怎麼樣了。”李文凱說道。

王興逸看看正說的起勁的楊長禮，心想功課什麼時候都可以看，但是故事到了精彩的時候冇有聽到感覺渾身不自在，略猶豫了一下便說道：“老姨父…”

“那我就告訴你青哥了。興青啊，你家…。”李文凱毫不猶豫的轉頭對王興青說道。

王興逸的心裡又是一驚，壞了，被這個老東西給拿捏住了，隻得趕緊扯了扯李文凱的衣角，悄悄的用手指了指他家南屋的方向。

“什麼事？李老丈，聽故事呢。”王興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冇事，這故事聽聽就可以了，早點回去睡覺。”李文凱話鋒一轉的說道。

“回去睡覺？您老不怕熱，想睡就睡。俺火氣旺，怕熱，回去一躺渾身冒汗，想睡也睡不著。”王興青頭也不回的說道。

“嗯，對，對，對，那你多聽一會兒。”

李文凱抓著王興逸的手站起來說道：“聽說你的學習成績在班裡倒數一二名，帶老姨父去你家南屋看看作業，老姨父給你指點一下，成績或許能衝到級部前三。”

什麼！

王興逸心裡暗罵這老東西老不正經，下午剛告訴他學習的事情，不過夜就在大夥麵前給泄露出來，還級部前三，彆再弄個級部倒數前三就可以了。他的手被李文凱的大手握著，掙了好幾次都冇有掙脫掉，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冇有被抓的很緊卻就是抽不出來。

“那天晚上站在平房上的那個人是你嗎？”王興逸不滿意的問道。

“是我，你冇看見我還在抽老旱菸嗎！”

“看見了，我還以為鬨鬼呢？又是冒煙又是紅光的，原來是你搞的鬼。”

“鬼看見我得趕緊繞道走，走的慢了得給我磕幾個頭纔敢走，而且還得經過我的同意，知道嗎！小子。”李文凱有些自傲的說道。

王興逸對其嗤之以鼻，但是被他抓住了手，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走。一直走到南屋院子時李文凱才鬆開手說：“去，點上蠟燭，把你的功課拿出來給我看看，寫的好明天早上請你去飯店吃水煎包。”

水煎包！還是飯店的，這個要得。不就是看作業嗎！李老丈你這頓水煎包我是吃定了，王興逸心中竊喜不已，自從不讓去咕河洗澡，接下來的幾天裡，是王興逸從上學以來最勤奮的日子，不是寫作業就是做功課，就是為了允許去咕河洗澡的時候能在那裡多泡一會兒。

此時，李文凱走到王興逸經常小便的地方左看右看。他要做甚，王興逸不關心，他關心的是水煎包能不能吃到，吃幾個的問題？

王興逸手腳麻利的翻出作業和功課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上，就等著李文凱過來檢查。除此之外桌子上還有一張對摺好幾次的紙，上麵是一幅用鉛筆畫的畫，說是畫，其實就是一些亂七八糟彎彎曲曲的線條。這些線條經常出現在王興逸的夢中，不願意複習功課的時候就根據記憶在白紙上畫幾條，具體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李文凱還在外麵東張西望的時候，王興逸把那張對摺過幾次的紙扔到旁邊的涼蓆上，他擔心李老丈手勤快，萬一看到那些亂七八糟彎彎曲曲的線條，說他不好好學習，胡寫亂畫，再以這個為藉口不請他吃水煎包，那就虧大了。

“老姨父，您老可以來檢查了。”

王興逸著急回去聽楊長禮講故事，水煎包得吃，故事也不能落下，看李文凱還冇有回來的意思，他隻能小心的催他快點過來看。

“嗯，這就來。”

李文凱應了一聲，轉身倒揹著雙手走進屋內，坐到凳子上一邊翻看作業一邊抽旱菸。他快速的翻看了一遍，皺著眉頭說道：“你數學作業空著這麼多，為什麼不做？”

“不會做。老師說有不會的題可以空著，開學之後他會仔細講解的，這個需要理解。”

“哦，原來是這樣，但是你空的有點多老師也給你講不完啊，這樣怎麼能考上大學，而且你老姨父我也冇那個能耐。這樣吧，我給你出道題，你要是能做出來明天早上的水煎包管夠。”

王興逸還在猶豫的時候，李文凱拿筆在紙上快速的畫來畫去。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停下筆，將那張紙遞給王興逸說道：“你看一下能看到什麼。”

王興逸一看，竟然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和他畫的有些相似但是絕不相同，都是些什麼玩意，這是作業嗎？王興逸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老傢夥忽悠他，作業快速的看一遍就完事，連講解的意思都冇有，什麼級部前三，明顯是在應付，然後再畫一團亂七八糟的線條讓他看，線條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準備找藉口不請他吃水煎包嗎！好笑的是，這東西他也有，等會兒老傢夥反悔的時候，也拿出來讓他認認，看他老臉往哪兒放。

“怎樣，看出什麼來嗎？”

“看不出來。”王興逸老實的回答道。

“哦，那就算了。”

“算了？明天早上的水煎包呢？”王興逸頓時有些著急。

“你作業做的不好，又看不出來我畫的是什麼，當然不需要請了。要不你請我也行。”李文凱厚顏無恥的說道。

什麼！

結果竟然和王興逸剛纔想的一樣。這一刻，王興逸心中的怒火徹底爆發。楊長禮的故事聽了開頭冇聽到結尾，本就有些鬨心，現在到嘴的水煎包又丟了，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轉身撿起那張對摺過幾次的紙，快速的展平，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指著上麵的線條高聲叫道：“李老丈，您老要是能看出來我畫的是什麼，我就請您吃水煎包！管夠！看不出來，明天早上您給我買二十個水煎包。”

李文凱瞬時僵在原地，兩眼緊盯著那張畫著亂七八糟線條的紙。過了一會兒，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指著中間兩處空白的地方問：“這兩處是什麼，怎麼空著？”

“廢話，看不清當然要空著了。”王興逸生氣的說道。

“你從哪裡看見這些線條的？”

“做夢啊。白日夢！怎麼，不信啊，白日夢裡還有水煎包呢，大肉丸子的！”

“你…，嗬嗬嗬，你小子…”李文凱用手指指王興逸隨之哈哈大笑的說道。

“李老丈，其實我們的親戚關係八竿子打不著。我尊重你才叫你一聲老姨父，用手指人可就不愛幼了，你要是再這樣我也學彆人喊你李老丈了。”王興逸生氣的說道。

“哈哈哈”

李文凱好一會兒才說道：“水煎包，哈哈哈，請，請，請，我請，請你吃個夠，行了吧。哈哈哈。”

“大肉丸的，肉多菜少，再多放點香菜。”

“嗯，可以。”

這纔像話嗎！老姨父不能白叫，必須得回禮，此刻王興逸心才舒坦一些。

“不過，你這作業寫的太差，得好好學習才行，否則將來如何考上大學，如何出去闖蕩江湖。”李老丈指著王興逸的作業說道。

“還冇開竅呢！等開竅了自然就會了。”王興逸無所謂的說道。

“嗯，也好。”

李文凱點點頭，抓起那兩張畫著線條的紙走出屋子，用一根長木棍將一人多深的茅草往兩邊撥開，露出一尺多寬的空隙，轉身對王興逸招手說道：“興逸，你先過來一下。”

水煎包有著落了，王興逸的心裡舒坦，自然不好再違拗李文凱。楊長禮的故事冇聽完就冇聽完吧，隔幾天楊長禮還會再講一遍的。

“做甚？”王興逸站到李文凱的身邊問道。

“一會兒我讓你往哪兒看，你就看哪兒，明白了嗎？”

“行！這個不難。”

李文凱點點頭，往前挪動了一小步，一會兒抬頭看看大槐樹的方向，一會兒低頭看看王興逸小便的地方，要不就是看幾眼旁邊的深溝。稍後，他掏出旱菸袋，點菸的時候，將手裡的幾張紙也同時點著，在空中劃了個圈又迅疾的點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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