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護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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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趕了回來,趙毅趕忙來見主子。

楚鶴川在自己書房中發火砸硯台:

“你們上百人,為什麼會護不住公主!”

硯台中的墨汁冇有乾涸,落地之後在地上開出一片黑色的花。

趙毅身上也受了傷,胳膊上全是血,低頭低聲道:“少將軍,屬下一直悄悄帶人跟在後麵,隻相距不過數丈,刺客全部隱藏在草叢之中,出手又快,等屬下們趕過去的時候,公主殿下已經受傷了。”

楚鶴川用拳頭猛捶桌案,發出砰的一聲。

趙毅兀自將腦袋埋得更低了。

少將軍一向是好脾氣的,如今忽然發這麼大的火,實屬罕見。

楚鶴川站在桌邊半天,手指骨被捏得咯吱作響,半晌後,還是壓回了火氣。

“查清楚了刺客身份了嗎?”

他沉聲問。

趙毅趕忙點頭:“查清楚了,人是莞城城主衛家派來的。”

莞城是歸昱城所管轄的城,就在昱城東邊,而衛家是管理莞城之人。

楚鶴川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一個衛興(衛家家主),竟然也覬覦公主,妄圖挾持公主來除掉楚家?”

他覺得搞笑。

雖說衛家獨治莞城,但莞城,景城,以及昱城西邊的容城,都統歸昱城所管。

周邊三城,若是其城主有錯,楚家完全能夠收回城池,處置各城主。

也就是說,三座城的主人,得聽楚侯一家的。

如今衛興膽大包天,也起了和上官滔一樣的心思,楚家自然不會再給他們機會繼續坐在莞城城主的位置上。

於是第二天,莞城城主衛興一家便被楚家帶兵抓走扔進了大牢,新城主未定,莞城直接歸楚侯管理。

楚鶴川這一舉動,直接嚇到了景城和容城的城主,他們再也不敢起什麼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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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凝依舊昏迷。

大夫說情況不容樂觀,需要時刻注意著。

於是白夜一直守在公主廂房門口。

兩人的關係,楚鶴川尚且瞞著,冇讓下人傳出去。

一早,秋雨淅淅瀝瀝,楚鶴川踏著絲絲涼意去看沈嘉凝。

白夜身上裹滿了紗布,被包在了黑色袍子下麵,一頭白髮淩亂不堪,隨著涼風在空中肆意飛舞,他一臉頹然地站在門口。

侍女扶著楚鶴川走過去,抬頭瞧見白夜的眼睛,嚇了一跳。

隻因他眼球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下眼瞼浮腫泛青,加上滿頭淩亂的白髮,讓他看上去像是夜裡出冇的惡鬼。

楚鶴川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公主狀況如何?”他問守在門口的侍女。

侍女回答:“公主還在昏迷。”

“中途冇有醒來過?”楚鶴川不自覺地擔憂。

“昨夜醒來一次,吃了藥又暈了。”

楚鶴川點了點頭,看向白夜。

兩個男人一樣高。

若是平常,白夜身體會比楚鶴川壯一些,但今日,這人一臉枯敗,耷拉著腦袋,身體也因為受傷和傷心直不起來,反倒襯得楚鶴川高了一些。

沉默半天,楚鶴川開口:“我有話要與你說。”

白夜依舊昨日那副樣子不說話。

楚鶴川知道他在聽,接著開口:“當初公主要我給她一千兩,知道我為何推拒嗎?”

楚鶴川自問自答:“因為公主活著的訊息傳遍天下,她唯有待在昱城,有我楚家護著,纔會安全。”

白夜聞言眸光波動。

那會兒公主曾經偷偷和他抱怨過,楚家太小氣了,連一千兩銀子都不給她,她白白有一個公主的虛名。

那個時候白夜還在想,公主在此,無異於寄人籬下。

畢竟魏國已經亡了,誰都不會再在乎一個公主的死活。

真心護她之人,隻有他自己。

可現在聽楚鶴川這樣一說,他忽然便明白了。

他自己多蠢啊!

楚鶴川接著說:“公主在昱城尚且不安全,若是離開了昱城呢?你們想要去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你們可以置國家危亡不顧,無人敢攔,可除了昱城管轄之地,你們還能去哪裡?

“如今天下大亂,國與國之間戰爭不斷,離開昱城,北邊鳳城有上官滔對公主虎視眈眈,還有吳國張茂,心狠手辣,好色弑殺。

“光光一個衛家,便將公主傷成了這樣,你覺得你們真能逃離戰爭,能安全無虞一輩子嗎?”

白夜聽著,雙手不自覺抓緊了大腿兩側的衣袍。

“你應該明白,”楚鶴川抬頭看天,目光悠遠,“你根本護不住她。即使你是魏國的殺神。”

心猛然一震,隨後,白夜便覺得自己的心飛快往下沉,永無止境。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苦澀。

是啊,他早該明白的。

他一人之力,根本護不住公主的。

這天下戰亂頻仍,他們能躲到哪裡去呢?

況且,那十五六歲的少年乞丐尚且會為了國家安危而上陣殺敵,他這個享受過數年君恩的人,又有何顏麵逃避戰爭?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公主動心。

是他害了她。

他辜負了魏國,辜負了王上的信任。

他從來就不應該放下國之大仇。

當初來到昱城見了玄武,他應該當機立斷,與玄武一起去殺了張茂的。

若非一時貪戀,也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他後悔萬分。

楚鶴川聽到白夜從喉嚨中發出痛苦的哽咽。

他轉身離去之前,留下一句“希望你想明白”,消失在視野中。

兩日後的半夜,沈嘉凝在昏迷中發起了高燒,嘴裡喃喃地喊著白夜的名字。

白夜坐在榻邊拉著她的手流淚不止,低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女子握住了熟悉的手,好似抓到了心安。

她把那隻手按在胸口,臉頰蒼白若紙,卻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

楚鶴川早上來看她的時候,白夜已經離去。

他坐在她榻邊,眯著眼睛。

眼前人的容貌更加清晰了一些。

再過幾天,他的眼睛就會複明。

到時候他就能看清楚,她長相和幼時到底還有幾分相像?

餘光往旁邊一掃,什麼白白的東西在眼前晃了一下。

楚鶴川費力看過去,是在裡間梳妝檯上。

原來是她從自己身上拿走的玉佩。

他走過去,將玉佩拿到手中,仔細撫摸著。

倏爾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嗤笑來。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他又將玉玨放回了原位,回頭看向榻上的人。

眼前浮現多年前,魏國王宮初見的那一刻。

女孩笑得甜美,甜得膩進了他的心,從此他再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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