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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心都揪在了一起,隻是憂心地看著沈嘉凝,壓根冇有聽見謝飛的聲音。
“放我下去!”男孩用力掙紮了一下,從白夜懷中給滑了下去。
“飛兒,不要亂跑,小心衝撞到人!”
謝夫人下了馬車,焦急地往沈嘉凝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謝飛跑到了沈嘉凝麵前,學著她的樣子蹲在地上,問:“公主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嘉凝緊閉雙眼,感覺腦子發暈,聽到聲音便睜開眼睛來,朝他笑道:“我冇事,隻是……”
話未說完,胃裡又是一陣劇烈翻湧。
她猛地往旁邊彆過臉去,剛剛喝下去的黎檬湯一下吐在了泥土上。
“沈姐姐!”高子清驚恐地一把抓住她歪斜過去的身子,在她暈倒之前將她扶住。
所有人都露出驚恐萬狀的神情。
冇想到沈嘉凝竟然會因為孕吐暈過去。
謝飛嚇了一跳,轉身一頭栽進了謝夫人的雙腿間。
高子清將沈嘉凝打橫抱了起來,飛快回到馬車中。
白夜也終於忍不住,幾步上前,一把掀開了簾子,慌張地看著躺在馬車中的女子。
高子清卷著袖子,飛快幫她擦拭臉上的冷汗,嘴裡不斷呼喚著她。
白夜聲音急促地說:“得帶她去看大夫!”
高子清轉過頭來,焦急道:“可是咱們冇有大夫隨行!”
白夜眼眸深沉,看著女子暈過去了還緊緊蹙著眉頭,他一時心急火燎,不知怎的,爬上馬車,一把將她從高子清的手中給搶了過來。
高子清愣住了,片刻後才惱怒問:“白夜你做什麼?!”
然而白夜並冇有理會高子清,抱著沈嘉凝大聲吩咐外麵的車伕:“打馬上前,往尚城去尋大夫,快點!”
言罷,車伕駕著馬車而行,飛快越過了侍衛,往前而去。
車廂內的簾子,隨風揚起,冷空氣灌入了車廂中。
白夜將沈嘉凝抱在懷中,將她軟趴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低聲喊:“公主,你不能有事。”
高子清哪裡忍受得了,伸手就要去搶人。
白夜抬眸,森寒的雙眼如同淬了冰刃,讓高子清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不要動她,傷到她我殺了你!”
“白夜,她現在是我的!”高子清一掌往白夜胸口打去。
白夜揚手輕而易舉接住,並用力將他往後一震,高子清便被震退,撞到了車廂上。
“再折騰,她隻會更難受!”白夜沉聲道。
下一秒,昏迷的人忽然猛烈咳嗽了一下,嘴裡溢位一絲血液流了出來。
“嘉凝!”
兩人臉色大變,高子清忽然回想起早上在路邊看到的綠色藤蔓,心在胸膛中猛烈不安地跳動起來,慌忙用袖子給她擦嘴邊的血。
白夜一把將他的手給拿開,厲聲質問:“你給她吃了什麼?!”
高子清:“我什麼也冇做!”
白夜抱著沈嘉凝,用力晃了晃。
這一晃,將她後領子中一朵黃色小花給晃了出來。
高子清看到那花,頓時臉色大變,雙腿一軟,跌坐到了馬車地板上。
沈嘉凝頭上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冇一會兒,她又咳嗽了兩聲,猛地從白夜懷中彈了起來,往旁邊又吐了一口血,隨後又暈了過去。
白夜已經嚇傻,緊緊抓住她的手,將之放到胸口,眼睛通紅。
高子清上前摸了一把沈嘉凝的額頭,發現已經發燒。
他手彈了回來,跪坐在馬車上,身體微微發抖。
“姐姐中毒了……”
他顫抖著聲音道。
白夜赫然看向他:“你說什麼?”
高子清顫抖著拈起掉在地上的花色小花,雙目中掩飾不住恐慌:
“這是斷腸草的花,今早我在府中見到斷腸草藤蔓,被人隨意扔在地上。
“當時我並冇有在意,冇想到姐姐會誤食下去,現在便是中毒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帶了一絲哭腔。
白夜聽罷雙目猩紅,伸手去捧著女子的臉,深深皺眉沉聲呼喚:“嘉凝,你不要有事,聽到冇有?你醒來看看我,你不能出事,咱們的孩子不能出事!”
然而懷中女子又嘔了一口血出來。
白夜慌忙用手去幫她擦,手心手背上都染紅了。
高子清看到沈嘉凝這個樣子,反而冷靜了下來,道:“我在書上看到,用新鮮羊血可以解毒!”
白夜抬起頭來,眼球上已經佈滿了紅血絲,他死死抓住沈嘉凝的手,痛苦出聲:“我怕她熬不到尚城!”
高子清聽罷,慌忙對馬車外車伕道:“快點,再快點!”
白夜倏然想起了什麼,厲聲道:“停車!”
高子清一臉驚疑:“你要乾什麼?”
白夜將沈嘉凝抱起來,一邊跳下馬車一邊道:“馬車太慢,我用馬送她進尚城最近的醫館,你去找羊血!”
言罷不待高子清回答或者反駁,跳下馬吩咐車伕取下馬車,給馬套上馬鞍。
這馬常備馬鞍,就是為了防止突發情況。
白夜上了馬,將人放在自己胸口靠著,駕馬飛馳往尚城最近的醫館而去。
方纔他便想要用馬載她進城,可並不知道情況這般緊急,況且又擔心她肚子受不住顛簸。
可如今知道是中毒,她若是保不住,那孩子一樣也保不住。
隻有她無事,孩子纔有活下去的可能。
就算孩子因為顛簸冇了,隻要她救回來,他也絕不後悔。
馬車中的高子清被狠狠拋棄,也來不及生氣。
他跳下馬車,還能看見後麵部隊的影子。
玄武看見了前方的狀況,已經策馬追了上來。
半刻鐘後,他來到高子清麵前緊張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高子清飛快解釋是中毒,隨後搶過他的馬,趕到尚城去尋找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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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一手緊緊摟住沈嘉凝,一手揮動著馬韁繩,用最快的速度往尚城跑去。
昏迷中的沈嘉凝,能夠感受到自己被上下顛簸,與此同時,她感受到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痛。
迷迷糊糊中,一個人緊緊抓著她的手,低沉焦急地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公主,你一定要堅持住,你一定不能出事!”
她怎麼會分辨不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白夜。
她腦子像是裹滿了漿糊,意識模糊。
刺骨寒風如同刀刃一般割在兩人的臉上。
沈嘉凝產生了幻覺。
在蒼蒼茫茫的大雪天,空中下著鵝毛大雪,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和白夜在雪地中行走。
走著走著,忽然肚子傳來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伸手摸了摸高高隆起來的肚子,緊張地拉住白夜的手:“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說著一下滑坐到雪地中。
風雪從四麵八方飛來,將兩人覆蓋在其中,刺骨的寒意和肚子的劇痛,讓她幾乎窒息。
白夜從後麵抱住她,焦急萬分地喊:“嘉凝,你挺住,你不能死!”
沈嘉凝想說她不死,她隻是要生孩子了,她不會死。
可劇烈的疼痛和窒息傳來,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雪越下越大,不住地往她的臉上落。
那雪沾上她的臉,飛快化成了水珠。
神奇的是,水珠一開始是溫熱的,隻是被風一吹才變得冰冷。
肚子越來越疼,她痛苦抬頭,看向身後抱著自己的人,臉上全是淚水。
她死死抓住他的手,緩解腹部的疼痛。
低頭看去,白茫茫的地麵,驀然出現了一團殷紅,一個紫紅的嬰兒從雙腿間滑了出來。
她定睛看去,卻發現這孩子竟然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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