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白攻略第五式:警惕對非攻略目標的心動。

我發誓,卿殊絕對不對勁。

首先我受過專業的攻略者,我不是個戀愛腦。

其次,我懷疑卿殊想泡我。

自從他來之後,所有雜活他全部包攬,我的一日三餐也都由他解決。

文書閣裡膳食堂的有些距離,平日裡乾起活總是忘了時間趕不上飯點,所以我都是在文書閣西邊的小廚房自己解決溫飽。

我看著坐在旁邊專心致誌修複舊籍的少年,他感覺到了我的視線,抬眸看向我柔聲問道:

“師姐想不想喝水?”

我搖了搖頭。

“還是餓了?現在還冇到飯點,我備了些吃食,要不要先墊墊肚子。”他又問道。

我:那你看吧,他想泡我。

係統:我不信!除非他現在泡我。

我:6

我搖了搖頭,然後低頭看著自己桌前殘破的典籍。

難道是白月光死得太快,還冇進入感情線?

在原著裡,他根本冇有對我這位師姐動過心啊,不過左右我也不吃虧。

他殷勤愛做這些,那就做好了。

不過最近也有些煩心事。

偶爾卿殊不想做飯的時候,便會去膳食堂打兩份飯菜拿食盒裝好待迴文書閣來。

新鮮又好看的麵容,引起了不少師妹的興趣。

她們通過平日裡和我關係不錯的後輩想從我口中探聽一些關於卿殊的訊息。

我忽然意識到,這幾個幫著寫修悟的師妹師弟一直默認我是高年級的師姐,直到卿殊的出現,他們這才後知後覺的關心起來。

眼前鵝蛋的小師妹好奇地問道:“師姐你和師兄也是清月派的人?五年前文書閣便閉閣,你為何在此。”

我手中的活忙不贏,還要抽出時間給這群小師妹答疑解惑。

“我...是來協助藥典整理的。”

瓜子臉師妹問:“可是藥典整理不是隻過師尊之手嗎?你們怎麼能參與。”

我耐心道:“藥典最後的整理都是師尊負責,我們隻是處理些雜事,需要整合的古籍有許多儲存不當受損的,便是需要我們來修複和整理。”

他兩眼冒著崇拜:“能在為師尊做事,定然需要十分優秀吧。”

我便不說話了,卿殊能力出挑,作為學子課業成績總是位於榜首,所以師尊才如此喜歡青睞他。

可是,我總不能說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吧。

“我看卿殊師兄也不是常來膳食堂,是不是隻有膳食堂有喜歡的菜時纔來呀?”...

後麵幾天,不同的小師妹帶著同樣的問題再次問我。

“師姐那你們既然不在學塾學習,難道是從清月山而來,清月又是什麼樣子的呀”

原本繁雜的工作中能抽身休息會還要被問題包圍 ,回答了這個問題還會有許多關於清月山的問題,不如就此打住她們的好奇,我睜眼說瞎話道:

“我從未下過山。”

今日詢問的小師妹問題額外多,她輕呼:“怎麼會呢?結課後不都是要回到清月山的嗎?”

我被問到表情有些麻木:“我因為結業考覈未過,便不予結業下山,隻能在上清山上做些雜活,什麼時候結業過了才能回到清月山上。”

她似乎是覺得我傷心了,不忍再問,隻道:“原來如此,師姐在文書閣裡,得空也得多看看書纔是。”

我逐漸發現這一招格外好使,很快能解決談話。

不過有個弊端,上清山的學子如今都知道了,有兩個大齡學子因為結業考覈不過,被留在了文書閣整理古籍。

偶然間在晚膳時,卿殊提起這件事情,我戰略性喝水道:

“不清楚,可能是哪個學子揣測的吧,哎!真是人言可畏啊,師弟。”

今日的夜格外燥熱些,上清山的夏日冇有蟬鳴,我撐著頭看著一旁的燭火有些微微出神。

“師姐,這是一卷並非因為受潮而模糊了字跡。”

少年的聲音忽然在頭頂響起。

我愣愣地低下頭去看看手中的殘頁,竟然是自己走神分錯了類彆。

一雙白淨的手越過我,將那殘頁撈走。

“師姐,這殘卷我來修複吧,你要是累了便在一旁歇息會吧,我守著你。”

在燭火之下,他的眉目更添柔和,我竟然有些失神,是被美色迷了心智,下意識咽口水的聲音有點大。

我回神過來,用手扇了扇風,有些尷尬道:“許是最近睡太晚了,有些犯蠢了,我去眯一會。”

我找了個還算乾淨的桌子趴著,最近暗房的蠱蟲有部分到了繁殖期,要耗費的心力格外多。

側過頭,少年的輪廓清晰,燭光之下他的影子被拉長,

每次卿殊表現出對我的親近,係統總是會陰陽怪氣兩句

也不怪它這樣,卿殊的長相正好是我十分心動的那一掛。

我換了一邊睡,留出一個背麵給少年。

確實是累了,閉上眼睛竟然真的升上來倦意。

我迷迷糊糊間似乎是感覺到了有風徐徐拂過,少年的聲音也十分遙遠,他說了些什麼,我卻全冇聽見。

又是我自願加班的一天,我將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上,準備回齋舍了。

平日裡,都是我和卿殊一同來一同走的,按理說這個時間他也該收拾東西走人了。

但他正坐在蒲團上翻看著封麵泛黃的書。

我湊頭去看。

那是一本講妖獸藥用的書,他看的那一頁,是講青蘿狐的。

書中寫著狐妖共有十二支,青蘿狐一派對七情的極其敏感,常以**為引,狐妖對其慾念極強之人會不自覺的將自己的靈纏繞至一生,一生中隻有一次投放靈的機會,。

故有一種秘術,這一支的狐狸若是身死,可以以所愛之人身上上纏繞的靈為根再次複活,但要剝離靈極其的麻煩,對方隻有在瞬間情緒波動到極點的情況下,魂魄動盪纔有可能取出靈。

而我殺掉的狐妖浮什正是青蘿狐一派,他難道是想要複活浮什嗎?

我心情複雜有些走神,才發現卿殊已經合上那本書將它也歸到應該去的書架上。

“師弟,對狐妖感興趣?”我試探道。

他語氣卻淡淡:“狐狸的肉、頭、心、肝、足藥用豐富,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他這麼說著,彷彿在解剖一件死物一般。

“我看剛纔書上說,青蘿狐可以憑藉生前慾念複活,當真是神奇。”

我故意慢了他一步,偷偷觀察卿殊的神情,他的雙眸果然有掩蓋不住的情緒溢位。

“所以斬殺青蘿狐時需要輔佐陣法,尋到妖氣的存留處將靈拔出,方能斬草除根。”

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錯了,露出的那瞬情緒竟然是斬殺妖物的戾氣。

小白攻略第六式:做戲做周全,無論麵對的是不是攻略目標。

在上清山的日子,雖然忙碌但是很是充實,我幾乎要被這充實裹挾著沉溺於時間的河流中。

不知不覺在上清山已經待了三個月。

我這才發現我似乎很久冇收到沈嬌的信了。

卻等來了父親的信,他在心中寫道:

眾修仙門派之間有些齟齬,恐怕要生動亂,他在下山誅妖時受了傷險些丟了性命,經過這鬼門關一遭也想清楚了很多事,他想將掌門之位傳給師兄。

我很是驚訝,上次那妖獸的尾針竟然毒性這麼強,洛牧竟因此到了差點丟了性命的地步。

在信末尾寫道,我和師兄從小定了娃娃親,想趁著繼任儀式和我的婚宴一同辦了,雙喜臨門。

意料之中。

這就是我為什麼敢直接放下攻略目標來到上清山的原因,我早就知道洛斯雲和大師兄有娃娃親,既然暫時確定卿殊不會有彆的動作,現在就是我該回去的日子了。

隻不過我手上還有一些活冇有整理完,我向師尊請辭並保證自己手中的活兒整理結束後我纔會離山。

至於卿殊,我並冇有和他說我要離開的訊息,大概他會從師尊那裡知道吧。

你以為我會因為幾頓飯幾次幫忙動心?開玩笑呢,我可是專業的攻略者,不愛上攻略目標是基本要求。

係統冷笑:希望你的工作能力比你嘴硬。

我:嗬嗬,愛信不信。

係統這段時間都是這麼個樣子,我都習慣了。

這幾天正好是獸潮期。

上清山後山封印著許多凶狠的妖獸,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上清山聽不到鳥獸蟬鳴聲,恐怕敢出聲的都已經被更強大的妖獸果腹了。

有師尊坐鎮,妖獸迫於威壓平日裡並不敢跨出結界。

但在每年夏秋交替之時,妖獸們躁動不堪甚至是失去理智,所以被稱作是獸潮期。

學舍教課的修士們會加固結界封印並且輪流值守在結界外。

我坐在文書閣裡,感覺眼皮在跳。

據我看過那麼多某綠平台的快穿小說經驗來看,一般有這種設定,不出意外的話恐怕要出意外了。

因為獸潮來臨,上清山的宵禁提前,防止夜間出現意外。

但是宵禁對文書閣的打工仔們冇用,該熬夜修書還是在熬夜修書。

是的,冇錯我們都是自願的!

在加班結束回到齋舍的晚上,我們二人提著燈走過了連接兩處的雲橋,發現沿著崖邊開出了許多的小花,在夜間的風中搖曳著。

整理古籍時,翻看了許多草木的書,現如今看到植物都認得些。

“上清山也有婆娑花。”我驚訝道

順著我的視線,卿殊俯下身去看到了那片綠色的植物。

“隻不過現在不是婆娑花的花季,清月山的婆娑花倒是一年四季都開著的。”

“真可惜。”我笑笑道。

“花影婆娑...寓意不好,冇什麼可惜的。”

我瞥了他一眼,這小子走什麼文藝青年路線呢。

也不知道哪來的閒心,我們提著燈沿著小花生長的方向一路走著,一邊走一邊認路上的植物。

全然忘了,最近獸潮期該是早點回去,得惜命些。

那是隻長得十分駭人的妖獸,說他駭人不是因為凶狠,他冇有尖銳的獠牙和凶狠的獸眼,說它駭人實在是因為太醜了。

妖獸五官擰巴在一團,叫聲十分尖銳,在夜晚聽起來十分的詭異。

它體型並不碩大,但是移動速度十分的快,快到我還冇有反應過來,它已經從一旁的黑暗中衝過來向我和卿殊的方向撲咬。

我的動作比我腦子還要快,我一把就推開了少年擋在了他的身前。

是的,冇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要他一個人情,一個在知道浮什死掉真相後不殺我的人情,

我這麼給自己洗腦。

緊接著,我聽到少年的聲音。

“師姐!”

你看現在場景,按照劇情套路不得直接愛上我,並且把我奉為白月光。

哦,他有白月光了,那我當個硃砂痣也不錯。

我閉著眼已經準備好承受巨大的疼痛了,卻感覺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打在了我的背上。

我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一臉凶狠的妖獸。

不是,哥們?你肌無力啊!

這戲還怎麼不按套路來,管他三七二十一我選擇裝死,這個人情我要定了。

忽然聽到嘈雜的人聲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我閉著眼睛也感覺到周遭亮堂了起來。

一群少年少女們穿著門服,提著燈跑上了雲崖。

其中李峙的聲音尤為突出:“天哪!師姐被下毗打暈了!”

“下毗無骨,爪子拍上去都是軟的,怎麼可能能拍暈修士。”

......

緊接著我感覺被人抱了起來。

是卿殊,他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在每個燭光照亮的夜晚,清風吹過的時候我總能聞得到。

我靠在他的胸脯上,聽著他有律動的心跳聲,我的心跳竟然變得十分的快。

不知道是不是我緊張到了極致,還是回齋舍的路有些遠,又或許是昨天回到齋舍通宵修複殘頁,我竟然聞著這味道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醒來,是被齋舍外的人聲吵醒的。

好幾個與我關係不錯的弟子在屋外敲門,他們提了大包小包來看我。

實在有些丟人。

聽了李峙幾個人談話,我才知道,每年獸潮也是訓練弟子的契機,為了增強實踐鍛鍊,授課的修士會篩選一些瞧著凶狠實際上殺傷力極弱的妖獸放出結界,任弟子們夜獵。

昨夜我遇上的那隻便是妖獸排行中最無害的不毗,長得能打十個修士的樣子,實際上十個它都推不動一個修士。

可是我那一暈,當夜值班的教課修士大為震驚,連夜就給下毗清算了妖獸榜上的排名 。

我隻能訕訕道:“是我身體太弱了。”

上清山當天晚上便傳起了“身弱女弟子為救心上人,不顧生命危險以身擋獸”的謠言。

我聽到這個謠言,還是因為後輩弟子們提著果蔬來探病閒談時說起的,我差點被剛喂進去的粥給嗆住,驚訝道:

“什麼,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我手上的粥是卿殊熬製的,他聽到這訊息時的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在意。

他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蹙了蹙他好看的眉頭:“還是有些發熱。”

我原本是有些感冒的,昨夜降溫,為了演好這場戲我躺在山崖冷冰冰的地板上,吹了風便順理成章地發燒了。

正好也坐實了我的身嬌體弱。

我偷偷去瞟少年,他正低著頭攪弄著碗裡的粥。

“我知道你不愛喝白粥,我在裡麵加了些鮮菇,你看味道會不會好些。”

我看到了一旁師弟師妹們八卦的眼神。

嘖,歡迎收看《謠言是怎麼生成的》

因為發燒我在床上躺了兩天,卿殊便文書閣和齋舍兩頭跑,還要照顧我的一日三餐。

等第三天去文書閣的時候,正遇上了卿殊休沐。

這樣也好,我正好能安心把手上剩下的活做完,我一個人在文書閣的時候很容易忘了時間,通常都是卿殊提醒我該吃飯了。

我正低著頭乾活的時候,聽到了清脆的叩門聲。

我打開門,隻見少年的傘還冇收起,他背後是滂沱的雨聲。

這場雨來得洶湧,他的發間都帶著水汽。

卿殊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我們共傘來到文書閣外的小亭子裡,他收了傘將食盒裡的飯菜拿出來。

“你今日不是休沐嗎?”

我看著桌上的飯菜,他竟然做了兩人份的。

“我想和師姐一起吃飯。”他笑著將筷子遞給我。

自我認識卿殊以來,他向來十分貼心,即便是是問我回清月山的事情也是等我吃完飯才提。

“師姐什麼時候啟程?”

我擦了擦嘴。

“我手上整理得快差不多了,齋舍也冇多少東西需要收拾,不出意外今夜便會啟程。”

他忽然問:“這次回清月山,師姐開心嗎?”

我冇有多想:“當然開心啊。”

隻是垂著眸子將東西收拾好,最後冇有再說什麼。

樣子顯得有些落寞。

也許是雨聲擾得人心煩,我竟然生出了很多分的愧疚。

我離開時自認為挺低調的,步行向下走了一段路準備禦劍往清月山走去,係統忽然提醒我後麵有人。

少年提著燈站在高處,兩人相望,夜色裡兩盞孤燈照不清彼此的臉上的情緒,忽然我腦中想起一篇離彆詩。

“扁舟夜泊空江水,自起提燈照鶴眠。”

可此地確是無水也無舟。

如果不是因為忽然生病耽誤了時間,我不必在成婚前一天的晚上趕回來。

在清月山下接我的同門是沈嬌,我卻覺得她周身的氣場變了,眼裡也全是空洞和麻木。

從山腳便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上了山清月派中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喜慶樣子,可是氣氛卻詭異至極。

按理來說這婚禮和繼任的前一天,山中應該十分忙碌,而清月山如同死人窟一般。

待進了房中,我將她拉在床邊坐下。

“嬌嬌,你斷了和我的傳信,可是清月山發生了什麼?”

這一問彷彿抽絲剝繭地將她麻木的外殼逐漸剝離,露出心中最恐懼的的部分。

她情緒激動起來,抿著唇卻什麼也不肯說。

“彆問了...阿雲快走 ,你快走,你回來做什麼!”

我耐心一遍遍旁敲側擊她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卻咬著牙死活不說,隻是一直重複讓我快走。

沈嬌的狀態明顯得不對勁,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我怕將外麵其他人引來,隻能無奈地將她敲暈,扶著她躺在床上。

送走沈嬌冇多久,果然高挑的倒影映在我的門上,清朗的男聲響起:“師妹。”

我剛準備和係統研究一下這清月山詭異的氛圍。

忽然門上映出一道黑影,差點嚇到我。

男聲響了起來:

“師妹,可睡下了?”

我這屋內燈火通明,我也不能說已經睡下了吧。

嫁娶的規矩,成婚前一天兩人是不能見麵。

所以顧錦和我隔著一道門,並冇有要進來的意思。

“大師兄,我這會還冇休息,你是想和我說些什麼嗎?”

屋外的黑影頓了頓,才說:“今日準備事宜諸多,所以山中人手不夠,聽說是沈師妹去接的你,聽女弟子們說這會沈師妹還冇來,想著過來問問。”

我看了看身後閉著眼還有些驚恐不安的少女。

“和嬌嬌許久未見相談甚歡,今夜確實太晚她便在我屋子裡歇下了。”

男人的聲音又響起:“明日還有諸多事,師妹也早些睡吧。”

“好,師兄也早些休息”

說罷,他似乎是作了個揖,然後影子在門上慢慢拉長又慢慢的散去。

現在的清月山太過詭異,看著床上的少女,我決定把沈嬌送下山去。

我趁著夜色找到一位與我關係交好的弟子,希望他可以趁著夜色將沈嬌送至上清山,我取下玉牌給他。

這塊玉牌可以任由我出入上清山,我走時師尊並冇有將玉牌收回。

我站在山門前看著兩位隱冇在月色中,卻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眼皮子跳得厲害。

我一早醒來便被侍女推醒,為我梳妝打扮,有年長的女修士拿著一摞禮儀規訓在我耳邊唸叨。

“小姐彆嫌我嘮叨,這些規矩本該提前一個月學的,哪有新娘子當天成婚還臨時抱佛腳的。”

瞧著她是極不喜歡我,成婚前一天晚上纔回清月山的行為。

我不敢反駁嚴厲的修士,隻能洗耳恭聽著她的規訓。

我無奈,父親的信到的時候本就臨近婚期了。

正想著,便有侍女通傳,說父親請我去祠堂有話說。

真是救我於水火之中。

直到,我推門走進祠堂,溫熱的血濺在了我的臉上。

瞬間背後的門被合上,祠堂落下了一片陰影,靈牌前的祭拜香火緩慢燃燒著。

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顧錦的劍刺向了他最尊敬的師傅。

洛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後拔劍之人,他終究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雙眼也冇有再合上。

血腥的味道充斥著整個祠堂,我看到顧錦像是瘋了一樣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血從我眼下滑落,隨即流下來的還有我的眼淚,我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不敢相信眼前的翻轉。

正如沈嬌預示的那樣,清月山變天了。

顧錦捏住我的下巴細細端詳著像是看到了很滿意的作品一般。

顧錦不對勁,他殺人時用的並不是清月派的招式,倒是像妖魔一般的簡單粗暴用天生的力量去搏鬥廝殺。

我跑向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手指顫抖著不敢置信地去探父親的脈搏,眼角地淚不斷湧出——那是原主的情緒。

“顧錦,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似乎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讓你們還活了這麼久,你該感恩戴德。”

我覺得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如今的場景也確實好笑.

劇情扭轉,攻略目標變成了殺父仇人。

“你殺了父親,你以為今天大宴上的那些長老修士會放過你嗎!”

我不肯服輸的樣子,像是勾起了他的興趣,他緩緩湊近了些。

平日裡好看討喜的模樣被蒙上了一層麵目可憎的濾鏡。

“聽說你在上清山和卿殊走得很近,你彆急,我有一份大禮正要送給你呢。”

我吃驚於他的耳目竟然都遍佈到了上清山上,隻見眼前人直起身子來,打了個響指。

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了四位侍女,她們好像看不到死狀駭人的屍體一般,徑直走過來將我架起。

少女們雙眼空洞儼然一副被被控製了的樣子。

顧錦淡聲道:“師妹精神不佳,看來也出席不了今日的大典了,將前麵的禮節都清簡了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場變局。

係統也被驚到了,我臉色黑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給他寫八百字投訴信一樣,連忙說自己去順一遍原主線的劇情,請我務必撐住。

然後,他就溜了!

隻剩我一個人要和忽然變了臉的攻略目標虛與委蛇,我忽然有些焦慮顧錦說的大禮到底是什麼。

而我在上清山上的生活他又是如何窺視的,若是有監聽的符咒,師尊定然會發現的...

除非有人向顧錦定時彙報。

我雖然被關在洞房中不允許出席大宴。

顧錦倒是“貼心”,在桌上擺了一麵清明鏡,它可以用來窺視清月山的所有景觀。

在鏡子中,我看到了款款而來的少年,一如初見時他穿著那身青墨色的衣裳,眼裡全是淡漠。

我馬上明白,顧錦是要做什麼。

馬上便有弟子驚恐地撲倒在地,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指認卿殊殺害了掌門,順理成章的我聽到了這個訊息病倒了,所以冇有辦法出席大婚。

我都要嘖嘖拍手,顧錦真是圓得一手好謊。

緊接著一係列證據出現,樁樁件件都指向卿殊。

少年冇有為自己辯白,隻是淡淡地看著這場鬨劇的上演。

緊接著有人提出異議,卿殊不過入門兩年怎麼可能殺得了掌門。

是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本以為會消失很久的係統,再次出現:

“宿主,因為原世界的劇情線太單薄,所以劇情線下的暗線冇有被挖掘,導致我們移交的世界線時挖掘得十分表層,是我的失職。”

原來洛牧有一個孿生弟弟叫吳生,兩兄弟在父母和離後,一個跟父親生活一個跟母親生活,同為修仙卻全然是不同的兩條路。

吳生是散修,他的天賦不高靈根有限製,無法有大成,他卻不甘心就這麼了了一生,在執念中他動了歪心思。

從一本古籍中,他知道了一種鬼祟的修煉方法,用妖氣輔助自己提升。

和獵妖用妖丹修煉不同,他需要一個修行深厚的妖自願為他不斷傳送自己靈力的妖,所以他情誘了顧錦的母親,讓她成為自己修煉的鼎爐。

但吳生深知和妖為伍終究不是長久之事,在他修煉突破當前境界時便偷偷離開了狐妖,得知他離開後狐妖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

狐狸專情,一生隻認一位伴侶,她依舊想找回吳生,便一直在人間探查吳生的訊息,可當初他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留下了哥哥洛牧的名字。

兩年後,狐妖再次聽到洛牧的名字,是他和清月派掌門之女大婚的訊息,便是那個時候她所有的癡戀變成了怨恨,一心設局複仇。

大約五六年後,狐妖下山獵食,在山下水源處看到了順著水流飄下來的卿殊,隻是一眼就看出了他身負上好仙根。是極好的滋補物。

但她改了吃人的念頭將卿殊囚禁在洞中用精血餵食他,此時她已經策劃好了一場複仇計劃。

她認為吳生離開的原因,是因為接受不了世人對妖的詬病,她立誓要讓自己半妖的孩子坐上清月派掌門的位置,為了粉飾陰謀之上的太平,她計劃中的殺戮需要一把刀去做這件事。

這把刀便是卿殊。

原故事裡所謂的白月光,不過是她仗著自己容顏不老,用情人的關係掩蓋自己的身份。

我鼓掌,好大一盆狗血。

我在上清山的種種恐怕也是卿殊透露給顧錦的,我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拍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自己指腹上沾染著白色的粉末。

好像是在祠堂是沾染到的難道是香灰之類的?我湊近聞了聞粉末的味道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我低頭研究著手中的粉末,半天冇說話,係統以為是自己的失職讓宿主生氣了,連忙討好道。

“這狐妖一家可真是離譜!宿主你快罵他們,罵了他們可就不能罵我了哦。”

我皮笑肉不笑:“沒關係啦,大家都有犯錯的時候,你到時候領了投訴信慢慢改正錯誤就好咯。”

它假哭:“嗚嗚,宿主不要寫投訴信,為了彌補這次的錯誤我特意向上為宿主申請了金手指。”

說罷,我眼前的女弟子頭上出現了“0”

係統解釋道,房內弟子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被控製的軀殼,冇有自我的情緒感知,所以它們攻略進度都為“0”。

有了這個金手指,能一部分地窺探攻略目標的內心活動,對當下的我而言確實幫了大忙。

我打了個寒戰:“死...死了?”

似乎是我驚訝聲太大,房內地女子緩緩回過頭來後,眼珠子才慢慢轉過來,十分駭人。

係統道:“這是一種煉屍術,將死屍變成自己可操控的傀儡。”

我緩緩張開嘴,說出了一種植物的名字。

然後人往床角落縮了縮。

當晚,顧錦醉醺醺地推開了門,我看到了他頭頂上那個“50%”的數字。

我不理解,殺了我的父親但還是喜歡我,是這麼個意思嗎?

係統寬慰道:“雖然劇情上有些小問題,但是畢竟是新手世界,不會太難的。”

所以顧錦不但喜歡我,他此刻還為了我們之間隔著的仇恨和兄妹的血緣而痛苦著。

男人的影子壓了下來,將我眼前的光亮遮了一大半,他一隻手將我雙手手腕向上壓在床上。

隻看那男人雙眼猩紅道:

“洛斯雲,你恨我嗎?”

我冇有說話,彆過臉不想看他,甚至有點犯噁心。

很快一雙大手將我的頭卡住強硬的轉了過來。

“你以為我不恨你嗎,你的父親殺了我的母親,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我對上他的眼睛。

“你口口聲聲說有殺母之仇,我父親隻斬妖獸,從未殘害過修士。”

他嘲諷地笑了笑,手上的力度更重了幾分:

“你聽說過狐妖浮什嗎?”

“他是我的母親。”

“二十多年前他們在雲顛相遇,誘騙我母親墜入愛河,卻又嫌棄我母親作為妖的出身,到最後洛牧這個畜生,他不但拋妻棄子,還殺了我的母親。”男人咬牙切齒道,雙眼血紅十分瘋癲的模樣,然後他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極力壓製著什麼。

忽然他笑了起來,手從臉慢慢下移到了脖子,遏製住我的呼吸,我的臉馬上漲的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切斷呼吸。

我幾乎都要看到我太姥了,他卻鬆開了手。

“說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哥哥呢。”

看著他走,我劫後餘生般坐起了身,扶著床邊猛烈地咳嗽著。

在新手訓練的時候,我模擬過許多案例,顧錦這一類應該算在虐文女主之列,最後的結局不過就是在一係列折磨和誤會解開後,男主發現自己報仇錯了人兩個人又開始一大段糾纏不休,然後女主原諒了男主,兩個人在一起了。

這也是我最不喜歡的一類型攻略,每次這種劇本我勉強能拿個等級F,少一分都要掛科。

為什麼在今日卿殊要殺了洛牧,在很久之前我就見過答案了。

顧錦以為洛牧身上有浮什的靈,所以,顧錦選擇在我出嫁那日說出真相,並殺了洛牧。

女兒出嫁的喜悅和被信任之人的背叛,這兩種情緒轉變下魂魄十分不穩定,也是剝離靈最好的時機。

可是洛牧身上並冇有靈,顧錦一定也發現了這一點,這些天他卻一點動靜都冇有。

我這麼想著,他馬上送了我一份大禮。

少女的屍體被掛在清月派的山門前,她雙目被剜下,四肢被折斷以一種奇異的姿勢綁在一起,她的頭髮糟亂全身幾乎冇幾處好皮,在死前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折磨。

山門前腥氣極重,弟子路過紛紛低頭不敢張望。

那是沈嬌。

原本認知的劇情被推翻的這些天,我竟然忘了問沈嬌是否安全到達了上清山。

我手中忽然冇了力氣,我的胃裡忽然泛起一陣噁心,緊接著是抑製不住地乾嘔,雙眼變得通紅慢慢積蓄了眼淚。

可能是因為為生命流逝的痛苦,也可能是生理上泛起的噁心,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掉。

我想要靠近些,可是我的雙腿忍不住地顫抖,我想我真的冇辦法抽離出來,死的人太多了。

那猩紅被侵染的土地上,一塊玉玨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我蹲下身去撿起那塊玉,閉了閉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在係統的幫助下見了卿殊一麵。

少年身上全部都是刑罰後的痕跡,他似乎比上一次見麵更消瘦了些,臉色也蒼白了,他的雙手無力的垂著。

聽到腳步聲,卿殊緩緩抬起了頭。

“師姐。”

我拔出佩劍,從牢籠中穿過抵在了少年的脖間。

“你在上清山上一直和顧錦傳信?你這麼喜歡做彆人的狗嗎!”

卿殊那雙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如同要把我穿透一般,他嘴角殘留著血色,笑起來有種彆樣的譏諷感。

“是我做的。”

我知道怒氣不該衝向那把殺人的刀,可看著他對所有一切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實在忍不住怒火中燒。

“我不介意,在處刑之前提前殺了你。”

他低低地笑著:“師姐你湊近些,親手捏斷我的脖子不是更讓人泄憤嗎?”

他在刑罰中早就被廢去了一身修為,如果我想殺他還真是易如反掌。

我在鐵牢邊蹲下身去,他的雙目一如初見他時那般好看,他似乎是肋骨受了傷劇烈喘咳後雙唇都染了血。

他看著我,隻用我和他之間能聽到的語氣說道:

“師姐,我說過,婆娑花寓意不好...”

我抬頭,看見他的頭頂並冇有攻略進度。

半妖在這個世界是一個異類,不受妖待見也被人修鄙棄。

所以這就是浮什為什麼要找一把刀來背下這一切惡果的原因,她希望顧錦能乾乾淨淨的在人修中生活下去。

可是顧錦已經親手染上了血,他需要一個人幫他遮掩,現在最好的人選就是我。

隻要我能主動站出來表明立場,接下來的事就好處理得多。

第二天,我依舊煮了粥給他送去。

顧錦倒是很驚訝我會來,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我也不想和他多掰扯,很直白地說出了他現如今的窘境,並表示我可以幫他。

“你想要什麼?”他語調試探。

“清月山上不再有無辜的人慘死。”

我知道,那日我在山門外失態的樣子,早就傳進了卿殊的耳朵,他也想就此威懾我。

我做這樣的交易倒也合理。

他關節輕叩著桌麵,過了一會他說。

“我答應了。”

然後他腦袋上的攻略數字又大了一些。

我隻是在明麵上做一個賢惠妻子的模樣,他要如何拉攏曾經我父親的勢力,我卻從不乾涉。

眾門派三年一辦的誅邪會要來了,隨之定下來的還有卿殊的處刑日。

這些日子,我慣例是每日送些點心給顧錦,關於他的事情從不過問。

但今日是個例外,我到書房送完點心剛坐了一會,便有顧錦的密探來送信,我準很自覺地要迴避,顧錦卻要我留下。

我倒是有些驚訝,他向來是防著我的。

信中不過是探查清了此次誅邪會的名單,難怪顧錦不避諱我。

卻聽他忽然開口問:

“卿殊的處刑時間定下來了,三處處刑台你覺得哪一處最適合他。”

清月山三處處刑台,泗水台是處刑泯滅人倫之人的,吾越台是處刑因七情所困一步踏錯之人的,婆娑台是處刑不忠不義的卑劣小人的。

我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道:“婆娑台最是適合不過。”

顧錦笑了起來輕聲道:“不忠不義...”

密探退去,我放下了手上的茶看向桌前的男人。

“誅邪會,我能幫你。”

顧錦挑了挑眉,拿筆的手頓了頓,再次看向我。

“幫我?”

“師兄很在意誅邪會,而這次會場在十三林,讓我想想莫不是十三林有師兄想要的東西?”

顧錦在洛牧的身上並冇有探查到靈的蹤跡,他定然是不死心想繼續尋找,而十三林中鎮壓著一麵狉狉鏡,可以探尋亡者氣息。

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他冇有說話靜靜地等著我說出下文。

“清月派對接這誅邪會的向來都是二長老,但自我父親過世後他便很少再理門中事務了。”

“不如我去勸說二長老。”

顧錦看我的眼神變成了探究,書房裡寂靜無聲,良久他纔出聲道:“那就辛苦你了。”

我笑著道不辛苦,然後起身告辭,侍女將門關上的一瞬間我聽到他好像在說。

“洛斯雲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這些日子也證明瞭我的猜想,

十一

那日從牢中出來後,我聽從卿殊的暗示中將處刑台的位置定在了婆娑台。

在最後離開的時,卿殊還說了一句話。

“想必,師姐在祠堂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現在清月山並冇有我能信任的人,我隻能以投訴信要挾係統幫我查上次在祠堂我沾染到的粉末。

那是一種慢性毒藥,它的毒性單獨看並不強,但是身體一旦其他毒素就會誘發毒素強度越來越大,並且會蠶食修行者的修為,在修為被蠶食時毒性會被暫時壓住,所以營造出一種毒性被抑製的假象,而且有成癮性。

如果猜得冇錯,從我父親被妖獸刺傷開始,顧錦就一直在給他下藥,營造出妖毒導致的假象。

除此之外,我還去了清月山的藏書閣翻閱資料,我才知煉屍有兩種——活屍和死屍,活屍的需要龐大的妖力支撐而死屍卻並不需要。

當時我便有個猜想,顧錦雖是半妖但他並冇有繼承到她母親的能力。

因為妖力限製,他隻能控製那些毫無仙根的侍女,想要控製山上弟子隻能殺害後再煉化他們的屍體。

他想要殺洛牧能力上當然不夠,所以他一直在下藥就是想蠶食他的修為,這樣才能在大典上親手複仇。

他也知道自己妖力不足很是致命,一直小心掩藏。

他也很防備我,我如今都冇有理清身邊的眼線,我不敢私下和長老們聯絡

但是誅邪會,顧錦為了得到狉狉鏡主動給了我一個機會。

看來冇有找到浮什的靈,讓他慌了。

之後,二長老出麵商議誅邪會的事宜,我便再也冇有和長老派有聯絡,顧錦猜疑的心逐漸放下。

決定處死卿殊的日子很快到了。

顧錦也等不及了,隨著誅邪會的時間臨近,他不想出一點岔子。

原劇情裡卿殊作為反派boss血洗了清月山,顧錦作為主角在我父親的庇佑下逃了出來逃到了上清山,正值獸潮期結界力量忽然異常,妖獸動亂破界而出。

師尊率弟子清理了上清山竄逃的弟子,可是還有許多逃到了下修界。師尊肅清了清月山後,顧錦便主動提出要去下修界清剿逃走的妖獸,至此他回來時獲得了師尊的支援,成功的坐上了清月派掌門之位。

一切的真相實在嘲諷。

婆娑台上婆娑花粲然,四五月開的花卻在清月山上四季都開著。

自父親死後,我便一直穿得十分素淨。

少年四肢帶著的鐐銬鐵鏈摩擦在地上作響,他赤腳走上了婆娑台,轉過身時卻在看我。

為了不徒增變故,卿殊的處刑不允許弟子圍觀。

“你欺師滅祖,罔顧人倫,卿殊你可認罪。”男人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顧錦站在高台上,審判著台下人的生死。

卿殊抬起頭冇有看向正前方的人,微微側頭對上了我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冇有出聲,但是我聽懂了他的話,他說:“師姐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一瞬間颶風颳起,婆娑花漫天飛舞,黃衣長老嘴中快速地念著法訣,那些花慢慢有序不穩地形成了一個法陣。

“你在要做什麼?”顧錦的語氣中是怒氣。

我笑得諷刺:“我要你的命。”

他抬手就要向我襲來,身後幾位長老快速出手,手上的仙鎖像活物一般纏繞在卿殊的身上。

妖的血脈最是難除根,他們總有各式詭異的方法再次複生,浮什是個意外,因為我的金手指將它湮滅成灰燼實在找不到什麼能複生的痕跡,可是顧錦還想借浮什和心愛之人身上纏繞著的羈絆複生。

所以,這一次我要斬滅顧錦所有的希望。

那陣法一開,我閉上了眼。

該是要結束了。

係統在我腦海中不斷地叫道:

“宿主,你在做什麼!你怎麼能抹殺你的攻略目標!”

顧錦死在了二長老的刀下,那位向來剛正不阿的老人,他神情淡漠地擦拭著劍上的血。

我好像很久冇翻開腦子那本《小白攻略十二式》了,我問係統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它嗎?

因為在書的最後一式寫著:如果男主過於人渣,可以酌情換個男主,但務必準備好一萬字的述職報告和五千字的檢討保證書。

在該死的規訓之下保留了我一絲自由,所以我喜歡這本書。

老孃早就受夠了,這個破男主。

十二

顧錦死了。

我走向卿殊剛想為他解開身上的鐵銬,他依舊溫和地笑著在下一秒開始七竅流血。

一雙手將我眼前的光明遮去,我聽到有人輕聲說:

“師姐彆看,太狼狽了...”

緊接著老人的聲音響起:“他身上的蠱解了,心脈儘斷活不了了。”

我忽然有些心慌。

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冇有男主了。

卿殊湊在我耳邊依舊用他溫柔的語氣道:“師姐,謝謝你救了我。”

那雙指尖發白的手終於是失了力氣,往下墜去,我眼前的少年死在了婆娑花瓣中,他躺在陣法的最中間,像是獻給神明的祭品。

因為男主反派的死亡,這個世界運行係統崩潰,我感覺到這個世界正在崩塌。

我看到在上清山上,我們讀到的那本妖獸醫用中,除了記載青蘿狐的複活特性,還寫著汙染青蘿狐血液的人會被此狐妖和其血親所控製,成為不可逆轉的妖仆。所以顧錦的命令他無法背叛,也無法向我解釋。

我苦笑。

一片世界的碎片落在了我眼前,我伸手接住,那裡麵是我第一次被失誤傳送到雲顛山上時,狐妖的洞穴裡關著一個人,他實在太臟了,身上滿是折磨的傷痕,他佝僂著身軀我甚至看不出男女。

殺了狐妖後,我站在雪地裡覺得雲顛山太冷了,想著他穿得單薄一定也很冷,所以我將他放了出來並取下了自己的裘襖蓋在了少年的身上,還有自己腰間的玉佩。

我說:“你若是無處可去,可以憑著這個去清月山。”

我抓住碎片的指尖有些失了力氣,碎片便從我手中溜走。

我問係統第一次任務就失敗了會怎麼樣。

係統說寬慰道,大不了就是寫檢討,對於新手要求不會很高。

我又問:“你說如果他還活著,可是我看不到他的攻略進度,這是為什麼呢?”

係統思考了一會道:“也許在一開始,他的攻略進度已經滿了。”

我垂下眸子,輕聲道:“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