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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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跑著去取藥,回來就見蘇橙臉色歪曲、一副受了潑天委屈的樣子從辦公室出來。

她走到門口,聽見裡麵男人低沉的聲線問:“疼嗎?”

怎麼可能不疼,那水是剛從開水間接出來的滾燙的熱水,林語熙的皮膚上已經慢慢起了很大的水泡。

“有點。”她說。

周晏京滿腔的心疼快要溢位來,不知怎麼才能減輕她的疼痛,能替她受這份苦。

小崔推開門,正好看見他低下頭,好看的唇形落在林語熙小腿上,輕輕吻了一下。

小崔:!

一個彈射後退,把門重新關上。

房門之內,傳來林語熙驚慌失措、壓著羞憤的聲音:“你乾什麼啊!”

她手忙腳亂地把腿往回縮,周晏京穩穩捉住她腳,溫聲哄著:“好了,我不碰了,彆亂動。”

小崔遊魂一樣在門外徘徊,不敢進去。

直到門從裡側打開,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形立在門後。

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他看起來如高山之雪難以接近,對她說話時,矜貴不失風度:“藥拿來了嗎。”

小崔趕緊把東西遞過去。

有心幫忙,畢竟自己纔是醫生,肯定比一個外行專業,但想了想還是冇進去。

“要是需要我幫忙就叫我。”

水泡有點大,需要用無菌注射器抽液,林語熙怕周晏京做不來。

“讓小崔來吧。你冇做過。”

“我會小心一點。”

周晏京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取出那支注射器,小心而謹慎地將針頭刺入水泡,慢慢抽出裡麵的液體。

所幸從受傷開始,林語熙燙傷的地方就被保護得很好,水泡冇有破潰,塌陷之後形成一層天然的保護膜,避免了後期感染。

周晏京在她的口頭指導下,一步步幫她做完消毒,用無菌敷料將傷口包紮起來。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但因為足夠珍視,所以做得很仔細。

他把林語熙的褲腿小心放下來,還打算抱她。

林語熙早有防備地擋住他的手:“我自己走。”

說著自己利索地站起來,換下白大褂。

周晏京幫她拿起包包。

她包裡東西不少,常備著免洗洗手液、消毒濕巾和創可貼,拉鍊冇拉,周晏京瞧見裡麵有隻很迷你的抽繩小袋子,上麵還有貓咪刺繡。

他目光剛落上去,林語熙就飛快把包拿走了。

周晏京被她的防備勾起好奇心:“裝的什麼寶貝。”

“一個破爛。”林語熙把拉鍊拉緊。

譚愈和江楠也過來了,一見他們從辦公室出來,江楠便一副關心的樣子。

“剛纔聽譚愈講我才知道語熙差點被熱水燙到,怎麼樣,嚴重嗎?”

“燙得不輕,我剛幫她處理過。”周晏京看向譚愈,“剛纔多謝。”

心裡怎麼可能冇醋意,看見他緊緊拉著林語熙的手臂。

隻是當著林語熙麵,不能表現出來。

況且,事分輕重緩急,比起佔有慾,他更在意林語熙的安危。

“不用見外。”譚愈同樣彬彬有禮,“語熙冇事就好。”

周晏京攬過林語熙的肩:“我先送她回去,改天請你吃飯答謝。”

譚愈順勢應下:“好。”

兩人不僅冇有產生芥蒂,反倒一團和氣。

這不在江楠的預期之內。

上次林語熙被魏斌帶進會所,周晏京發那麼大火,今天怎麼一點都不介意?

進了電梯廳,林語熙就撥開了周晏京的手。

“不用送我。”

她當著周晏京的麵在手機上叫車。

周晏京跟著她走進電梯,頎長的身形立在她身側,就像一道屏障,把她和其他人隔開。

垂下眸子幽幽睨她一眼:“我的車上有怪獸,會把你吃了是不是?”

林語熙表情淡淡的:“你不用去看你嶽父嗎。”

“怎麼,他給你托夢說想我了?”

電梯裡還有其他人,紛紛投來視線,周晏京視而不見,語氣輕佻地調侃已故的嶽父大人:“清明纔去給他老人家掃過墓,怎麼比你還粘我。”

“……”

林語熙咬了咬牙:“你閉嘴。”

周晏京把人惹到發飆的邊緣,笑著投降:“好,我不說話了,彆生氣。那個小朋友都在看你。”

前麵扭著頭偷看的小孩趕緊把臉轉了回去。

走出大樓,大雨還在下著,整個世界蒙上一層灰濛濛的濾鏡,地麵積起水窪。

林語熙的腳正要邁下去,周晏京扯住她:“小心傷口。”

“我冇那麼嬌氣。”

林語熙從他掌心抽回手,撐起傘,徑直走入雨幕。

站在醫院門口等了好幾分鐘,車遲遲不來。

司機打來電話,說下雨堵在路上過不來,讓她取消訂單。

就這一會,傾斜的雨絲已經將她褲腿打濕一片。

法桐的枝條被雨水衝打得劈啪作響,黑色賓利靜靜停在樹下。

車門重新打開,周晏京下車,撐著一柄黑傘朝她走來。

寬大的傘遮到她上空,周晏京抬手拿走她的傘,收合,接著牽住她手腕,帶她朝車那走。

“想給我甩臉色看,車上也能甩。這麼大的雨,彆跟自己過不去。”

“……”

奇怪的邏輯,又很有說服力。

林語熙看了看快濕透的褲腿,冇再掙紮,被他牽上車。

雨水淅淅瀝瀝打上車窗,留下一道道蜿蜒水跡,沿著玻璃流淌。

車上的香氛是熟悉的氣味,清淡舒緩。

聒噪的雨聲隔絕在車外,一片靜謐中,林語熙忽然問了句:“你清明去給我爸媽掃墓了?”

周晏京拿了條乾淨的毛巾,聞言不以為意地“嗯”了聲。

“怕你不想看見我,等你走我纔上去的。”

今天的雨下得比清明還要大,林語熙不知道他那天去過。

心裡好似也在落雨,雨點在湖麵上濺起微弱的漣漪,一層一層地盪開,久不止息。

林語熙一時無話。

周晏京在擦拭她褲子上的雨水,動作很輕,小心地避開包紮的傷處。

她又把頭轉向窗外:“一年也就一次,冇你對新嶽父殷勤,天天來報道。”

周晏京手上動作一頓,眼瞼意味不明地抬起。

她盯著玻璃上的水流,側臉麵無表情。

周晏京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好整以暇地問:“我哪來的新嶽父?”

林語熙扭頭瞥他一眼:“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周晏京,“要不你說給我聽聽。”

林語熙就不搭理他了。

周晏京慢條斯理毛巾摺疊起來:“之前所謂的‘訂婚’是我媽跟江傢俬下談的交易,既冇擺到檯麵上,也冇過我這,自始至終就不成立。”

“上次在家,已經跟江家都說清楚了。那天你問都不問,我以為你真不在意。”

周晏京看著她認真道,“雖然我很喜歡你為我拈酸吃醋,但你不必把江家當回事。”

林語熙衝著窗外冷淡道:“你想多了,我冇吃醋。”

“是嗎。”周晏京嗓音含笑,“那我怎麼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是車載香氛變質了,還是劉叔揹著我又去兼職賣醋了。”

專心致誌開車的劉叔:“……”

林語熙有點懊惱,她不該多嘴提什麼新嶽父。

周晏京眼底噙著越來越濃的笑意,捏了下她臉蛋:“笨蛋。”

“我來是給你撐腰,哪是對他們殷勤。我每天都過來,他們不敢輕易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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