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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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逝去的人們

Act

1184:15:32

在夜霧的彼岸,巨大的海魔被耀眼的白光吞噬,逐漸消失。索拉在遙遠的新都中心大樓的屋頂注視著這一切。

在夜霧中心本來就看不清楚,更何況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用肉眼無法觀測戰爭的進展程度。也冇有準備用於這種場合的偵查用使魔。她隻能一邊擔心一邊眺望著和按對麵巨大的海魔和戰鬥機亂舞的景象。

不管怎麼說,戰鬥已經告一段落,而且右手的令咒仍然冇有消失。這意味著Lancer在戰鬥中勝利並倖存了下來。

真是太好了

索拉忍受著從高處吹來的肆虐的狂風,總算可以暫時安下心來。也許Lancer很快就會帶回勝利的捷報了吧。如果這個勝利是通過和其他Servant共同戰鬥得來的話,除索拉以外的Master也會獲得作為獎勵的追加令咒吧。

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她現在完全隻是在為聯絡自己和Servant的令咒即將恢複到完整的三枚的形狀而感到高興。

如果不是由於吹來的風聲過大的話,索拉也許會在更早就注意到背後悄悄接近的襲擊者的氣息。由於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對麵的戰場上,所以放鬆了對周圍的警戒。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要說戰鬥訓練了,就連最基本的自我保護常識都不瞭解。

腳下突然絆了一下,接著仰麵摔倒在水泥地麵上並滾動了幾下。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冇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由於條件反射而伸出的右手不知被誰粗暴地攥住。毫無疑問這個人根本冇打算扶起摔倒的索拉,反而朝她的右手給予了更加沉重的一擊。

啊!

好像冇有關好的水龍頭一樣,鮮血從纖細優美的手腕的斷麵汩汩湧出,索拉有些難以置信地呆呆注視著這一切。

右手冇有了。

僅僅一擊,右手就被輕易地切斷了。一直精心護理並引以為豪的手指和指甲,另外還有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手背上的令咒,這些都從索拉的右手腕消失了。

被奪走了。

比起由疼痛和失血所引發的惡寒,喪失了最重要的東西的感覺的絕望感讓索拉的思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拉有些精神錯亂地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在地上掙紮著摸索,試圖尋找消失的右手。

不行。冇有那個東西絕對不行。冇有那個東西就無法召喚迪盧木多,就無法尋求迪盧木多的幫助。

本來時機就快成熟了,用儘所有的令咒命令迪盧木多請愛護我,這樣就可以束縛住他並占為己有。所以冇有右手的令咒實在是件很困擾的事。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找回那個令咒。如果不這樣的話

可是冰冷的水泥地麵上無論怎樣尋找,隻有四處飛濺的血沫此外還有一雙穿著靴子的腳一動也不動地佇立在眼前。

由於嚴重失血,視線漸漸模糊起來,索拉仍然保持摔倒在地的姿勢抬頭看了一眼。那兒站著一個陌生的黑髮女人。臉上不要說哀憐之色了,連任何的表情也冇有。女人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奄奄一息的索拉。

手我的手

用倖存的左手抓住那個女人的靴子不放索拉昏了過去。

久宇舞彌用救生刀(survivalknife)用力斬掉了女魔術師的右手,然後冇有任何留戀地把這隻手扔掉了。刻在那手背上的令咒如果用某種方法的話大概可以回收。可是舞彌不知道這個方法,所以這隻手對她來說冇有任何利用價值。

迅速把右手手腕的斷麪包紮好,為的是防止繼續失血。舞彌把昏迷的獵物扛在肩上,用空著的一隻手打手機給切嗣。

怎麼樣了,舞彌?

在新都已經搞定索拉.娜澤萊.索菲亞莉了。刻著令咒的右手被整個切斷,但是冇有生命危險。

乾得好。現在立刻撤退。Lancer應該就快回來了。

明白。

用最簡潔的話把事情說清楚後,舞彌掛斷了電話。快步跑下樓梯。

通過愛麗斯菲爾之手所移植的人造(Homunculus)肋骨還冇有和身體完全融合,仍然會出現排異反應,有時會感到一陣鈍痛。可是這對平常的行動冇產生任何障礙。因此今天久宇舞彌纔可以和負傷前一樣靈活自如地尾隨Lancer和他的Master,並趁Servant不在的空隙抓住了捕獲索拉的好時機。

切嗣關於Lancer的Master是不同的兩個人的判斷是正確的,可是他仍然把失去了Master權利的凱奈斯列為需要抹殺的對象。一旦被選中併成為Master的人類,即便是失去了令咒也是需要警戒的,這是切嗣的一貫方針。

他命令舞彌不要殺索拉而是要生擒她。切嗣真正的意圖是打算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問出凱奈斯藏匿的地點。這場審訊對於索拉來說肯定是一個痛苦而殘忍的過程,可是即便如此,舞彌對此也冇有表示出任何的同情與憐憫。

在人與人戰鬥的情況下,殘忍並不是罕見的東西。不要說切嗣了,就是連舞彌也明白並且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簡單的道理。

***********

新都的夜晚完全失去了深夜應有的靜靄,救護車和巡邏車不間斷地往來奔馳。即使是開著紅燈在路上奔馳的這些人,其實也並不明白到底是由於什麼原因要他們半夜在路上奔馳,他們並不清楚事態的全貌,大概就算是以後他們也不會清楚。

一個高個子、穿著僧衣的身影在深更半夜的路上走著,如果在平時,他肯定會被列入可疑人物進行審訊。可是今天晚上那些警官們由於不斷傳來的救援申請和封鎖指令忙得疲於奔命,根本無暇顧及區區一個行走的路人。從言峰綺禮身邊駛過了好幾輛巡邏車,可是冇有一輛注意到他的存在。

默默地疾走在返回冬木教會路上的綺禮,也由於陷入沉思之中,而根本冇有注意到仍然冇有從騷亂中平複過來的街道的混亂狀態。

綺禮一直努力做到對命令忠實,對義務順從,對倫理道德要求嚴格。所以他的言行永遠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作出的選擇永遠都是無需懷疑的。

正因為如此對於自己的行為產生懷疑這還是第一次。

剛開始是出於支援遠阪時臣的目的,綺禮纔來到了老師親自參加的戰場。可是在發現時臣的交戰對手是間桐雁夜的時候,綺禮並冇有幫忙,而是做出了多在暗中觀察這種有些偷懶的行為。

因為明白時臣和雁夜的實力差距,而且在那樣的局麵下時臣也是不需要幫手。如果單純隻是采取旁觀態度的話,也可以說是符合清理的判斷。

可是之後的行動實在是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職責。

在雁夜從公寓頂跌落的時候,時臣也許已經認為自己已經完全取得了勝利,竟然冇有進一步覈實敵人是否真正死亡。綺禮驚訝於老師的大膽,原本是出於彌補老師粗心的意圖,纔去驗證雁夜的屍體的可是不久之後,找到滾落在小路上的身影時,發現雁夜還有呼吸。

當然,如果是遠阪陣營的忠實走狗的話,理所應當有義務立刻給予雁夜致命一擊。可是那個時候,綺禮腦海中迴盪的是早上和Archer的對話。

他的忠告是言峰綺禮如果想真正明白自己的話,必須不僅是衛宮切嗣不對,比起切嗣來要優先考慮間桐雁夜的生死和未來。

總體來說那是個令人不快的對話。根本不值得聽的戲言。

可是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得綺禮在麵對時臣和雁夜的對決時,做出了脫離旁觀者角色的選擇呢。如果認為不必幫忙的話,根本就冇有必要留在戰場上。去搜尋其他Master不是更有意義嗎?

而且在時臣所操縱的火焰最終捕捉到雁夜的瞬間毫無疑問,那個時候自己心裡所想的,難道不是一絲失望的念頭嗎?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綺禮已經開始對雁夜受傷的**施加作為應急處理的治癒魔術。然後運送仍然保持昏迷狀態,但已經冇有生命危險的雁夜離開戰場,避人耳目,把雁夜偷偷地送到間桐宅邸的門前。這些都是大概發生在十五分鐘之前的事。

雁夜手上仍然殘留著令咒的刻痕。綺禮雖然冇有目睹未遠川戰鬥的最後一幕,可是不管負傷的程度有多嚴重,Berserker好像仍然健在。

綺禮走在深山町一直延伸到新都郊外、橫貫冬木的漫長道路上,為自己冇有答案的疑問而煩惱著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做出那些事的呢。

這和購買囤積不明味道的葡萄酒這種事有著天壤之彆。這並不是完全冇有好處的行為。迄今為止,綺禮也曾經多次瞞著時臣行動,有時甚至給他虛假報告,可是那些並冇有直接妨害時臣。寄托在與衛宮切嗣對峙的期待與時臣獲得聖盃並冇有任何衝突。

可是,延長時臣的宿敵間桐雁夜的生命,這毫無疑問意味著與時臣的對立。

根本無需解釋,這意味著叛變。冇有任何明確的意圖,自己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今天晚上綺禮明顯地越過了作為遠阪時臣的忠臣的這條線。

莫非自己被Archer那個英雄王戲弄了嗎?

比起正在前進的雙腳,心靈的疲憊更加嚴重。

綺禮突然很難得的想和父親璃正談一談。雖然對綺禮一向都很坦誠,可是父親永遠都無法理解綺禮的苦惱。可是作為綺禮來說,仔細想想,不也是從來冇有推心置腹地和父親深談過嗎。

縱然會讓父親失望,可是隻要毫不畏懼地吐露出自己心聲的話即使會讓自己和父親的關係發生決定性的變化,或許說不準會給綺禮帶來嶄新的啟示呢。

綺禮心中抱著模糊的期望,暫時把煩惱拋在一邊,繼續往回走。

82:09:51

對於第四次聖盃戰爭的監督言峰璃正神父來說,這實在是一個疲憊至極的夜晚。

這是他第二次擔任聖盃戰爭的監督者,可是做夢也冇想到會發生這樣難以處理的情況。

正是因為被引起的一係列問題的規模太大,所以為了消滅證據,不僅是聖堂教會,就連魔術協會也在暗中活動。對於這兩大組織的雙方來說,事態已經發展到比起互相爭吵劃定各自的勢力範圍,必須優先考慮怎樣去收拾殘局的地步。

關於未遠川的怪事,表麵上歸因於由工業廢水引起的化學反應所產生的有毒氣體,這個報道暫時可以掩人耳目。巡邏的宣傳車也在不斷地呼籲:吸入毒氣可以使人產生幻覺,沿岸的居民請速去醫院緊急就診。當然,可以進行夜間診斷的所有醫院已經混入了掌握暗示洗腦術的魔術師及代行者,他們正在緊張地待命。這樣應該可以消滅絕大多數的目擊證言,可是這並不能消滅流言的源頭。

剛剛辦好從中東的武器商人那裡購買兩架F15戰鬥機的手續,這是時鐘塔從中聯絡的結果。雖然是二手的C型機,可是這種緊要關頭實在無暇顧及這些。臨時畫上了日本國旗的兩架F15今天晚上就會運送到築城的空軍基地,剩下的隻是利用機會交換有差異的零件,然後組裝成J型戰鬥機。

日本自衛隊這個組織,關於預算簡直是處於如坐鍼氈的狀態。戰鬥機一架就超過一百億日元,現在發生了一次就損失兩架戰鬥機的醜聞,無論如何都想湮滅這個事實吧。今後隻有以準備好的代替機為誘餌進行交涉,讓自衛隊也承擔毀滅證據的責任。

等到持續不斷的電話應酬終於告一段落,可以暫時休息一下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可是璃正立刻想起了在禮拜堂等候的客人,一邊歎息一邊拉過椅子,重新開始工作,繼續履行自己作為監督者的職責。

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今天晚上實在是有些忙。

璃正的聲音含著無法掩飾的疲憊。

從昏暗的信徒席上傳來有些造作的笑聲。

那也冇辦法啊。您有急事嘛。

伴隨著那笑聲,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吱呀吱呀的輪椅車輪摩擦的金屬聲。從黑暗中出現的身影仍然保持著坐姿。

憔悴得簡直判若兩人,就連站著走路都無法做到的身影竟然是昔日赫赫有名的神童凱奈斯.艾盧美羅伊。

瞭解他昔日情形的人誰會想到他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呢。可是他雙眸裡隱含著可以稱之為執唸的強大意誌力,讓人可以依稀看出曾經的天才魔術師那倔強偏執的性格。

凱奈斯雖然承受了幾乎無法再重振雄風的**上的巨大創傷,可是通過艾盧美羅伊家族的人脈,與住在日本的人偶師進行交易,以一比數目驚人的謝禮作為交換,好歹保住了雙手的技能,好不容易纔獲得了在輪椅的活動範圍內自由活動的能力。嵌有厚厚石膏的右手小指現在也具有了痛感。

神父殿下,關於我的申請,到底做什麼樣的判斷啊?

和臉上的殷勤笑容相反,凱奈斯的聲音裡甚至含有一半恐嚇的意味。那些吸毒者在藥效斷絕、表現出症狀之前,向人索要毒品時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璃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個曾經的魔術神童的臉,他的臉上表現出掩飾不住的偏執與錯亂。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絕對不是璃正所期望的。可是,盟約畢竟是盟約。先把在暗地裡和遠阪結盟的想法放在一邊,為了聖堂教會的體麵,也必須言出必行。

確實,在討伐Caster的戰鬥中,Servant-Lancer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這點在負責監督人員的報告中也得到了證實。

這麼說來毫無疑問我具有獲得一枚令咒的資格了?

話雖如此

璃正神父皺起眉頭,好像覺得不可思議似的瞥了一眼凱奈斯。

當然,按照承諾必須給予Lancer的Master以相應的獎勵凱奈斯先生,你說我可以把您看作Master嗎?

凱奈斯的雙眸一瞬間顯現出憎惡的神色,可是立刻便恢複到謹慎得如紳士般的風度。

關於和Lancer的契約,我采取和未婚妻索拉共同承擔的形式來締結。我絕對冇有自命為Master的打算。我和索拉兩人是一個Master。

可是現在,無論是魔力的供給還是令咒的管理不是都由索拉小姐一人擔當麼?

凱奈斯咬牙切齒而笑的神情實在是很難解釋為殷勤的微笑。

出於戰略上的考慮,現在暫時把令咒交給索拉保管。可是和Lancer契約的主導權還是在我的手裡。如果您懷疑的話可以直接向Lancer求證。而且最為重要的,在交給教會的申請書上的簽字,隻有我一個人。

璃正神父歎了一口氣。即使在這點上刨根問題、吹毛求疵,也冇有任何意義。璃正之所以頭疼的真正根源,是必須把令咒分給時臣以外的Master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態。此時即使不願意把令咒追加給凱奈斯,最後也不得不把難以割捨的令咒交給他的未婚妻。即使插手阿其波盧德陣營內部的糾紛,對於璃正神父來說也冇有任何的好處。

好吧。我承認您作為Master的資格。來吧,凱奈斯閣下,請伸出手來。

璃正用純熟的手法在凱奈斯伸出的右手上畫出隱秘的痕跡,把右手手腕上所積蓄令咒的其中一枚轉刻到凱奈斯的手上。甚至冇有任何疼痛,整個過程幾分鐘就結束了。

那麼請繼續作為Master進行榮耀的戰爭吧

那是當然。

凱奈斯含著滿麵的笑容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了藏在輪椅座位裡的手槍,瞄準了已經轉過身去的神父。

乾澀的槍聲打破了作為神之殿堂的沉靜。

凱奈斯根本不屑再看一眼頹然倒下的老神父,入迷地凝視著可在右手手背上的聖痕圖案。

事到如今才隻有一枚比起保持著令咒冇有任何損耗的競爭對手,已經處於劣勢了。而且Saber和Rider的Master已經獲得了新的令咒,這些情況絕對不容忽視。

監督者被暗殺肯定會引起一陣轟動,可是在這次的聖盃戰爭中,喜歡使用手槍這種小道具的魔術師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彆人。首先被列為嫌疑人的就會是艾因茲貝倫所雇用的那隻肮臟的老鼠。

凱奈斯無法抑製喉嚨深處湧上來的得意的笑。他沉浸於再次獲得Master資格的狂喜之中。對於暗殺監督者這個使羅德.艾盧美羅伊的尊嚴和驕傲掃地的行為,根本冇有任何自責的念頭。

***********

剛一踏入禮拜堂,綺禮就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氣息。

微弱的血腥氣,以及殘存的、更加稀薄的硝煙味。肯定有人在這個神之殿堂裡做出了無法原諒的惡行。

雖然冇有感受到任何危險的氣息,可綺禮還是很謹慎地走進去,穿過信徒席來到祭壇的時候,發現了倒在旁邊的人影。

父親大人

衝口而出的呼喊虛弱無力。作為代行者訓練有素、富有敏銳觀察力的眼睛在發現璃正神父身影的同時,注意到了穿過後背的彈孔和地板上的一灘血跡。

綺禮在精神完全麻木的狀態下仔細檢查父親的屍體。

把右手的袖子挽上去,檢查父親管理的令咒個數。不出所料,少了一枚。璃正把自己管理的令咒的其中一枚交給某個人,大概隨後又被這個人殺害了。在討伐Caster的過程中立功的其中一個Master,不滿於把功勞與其他共同戰鬥的人分享,所以才犯下如此罪行。根本無須推斷就可以猜出事情的始末。

可是即使是魔術師,也無法從死去的老神父手裡奪走其擁有的所有令咒。由監督保管的令咒受聖言所保護。如果冇有本人的許可,是不可能通過魔術來搶奪的。唯一知道秘密聖言的璃正神父已經死了,從以前聖盃戰爭儲存到現在的令咒已經無法再發揮效用了。

不對,璃正神父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綺禮抬起父親的右手,發現指尖上有不自然的血跡。好像是擦傷的痕跡。璃正神父在彌留之際,把手指浸在血泊中,肯定在某處留下了蛛絲馬跡。

既然明白了這點,很容易就找到了血字。

地板上,紅黑色筆跡所寫的遺言是jn424如果是冇有基督信仰的人,也許會認為這是意義不明的暗號。可是對於繼承了璃正虔誠信仰的綺禮來說,這個暗號的意思很明顯。

聖書福音4:24。綺禮一字不漏地背誦出儲存在記憶裡的那些神聖文字。

神即聖靈。因此我等崇尚神靈,都必須以靈魂和真理進行叩拜

好像與之呼應似的,已經冰冷的璃正神父的右手腕上,所有的令咒一起發出淡淡的光輝。

伴隨著一陣鈍痛,令咒一個個地轉移到了綺禮的手上。綺禮無言地注視著令咒的光芒。

毫無疑問那是父親交托給兒子的信任。

璃正神父相信第一個發現自己屍體的肯定是兒子。所以才用血寫下隻有從事聖職之人才能明白的暗號。把管理令咒、守護聖盃、引導聖盃戰爭走向正確道路作為這些監督者的重要職責都托付給了兒子。他確信兒子是可以承擔這些責任的人,一直到臨死對此都冇有任何懷疑。

他不知道綺禮把新得到的令咒隱藏起來,已得到了作為Master的權利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一時心血來潮,給恩師時臣埋下了災難的種子!

突然感到從臉頰上滴下的眼淚,綺禮愕然地用手按住臉。

在父親的屍體和遺誌前落淚作為人這是理所當然的。

儘管如此,綺禮那時簡直就像差點落入地獄的深淵一般,陷入了恐懼與混亂之中。

必須直麵這一切內心有個威嚴的聲音在告誡自己。

現在內心所湧上來的感情,言峰綺禮,你必須理解這一切、必須承認這一切。那是因為

眼淚。

最後一次流下眼淚是什麼時候的事呢?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那是三年前。用手掬捧流下的眼淚,那個女人曾這樣說過:你愛著我。

心中自我掩飾的本能在頑強地阻攔回憶。

不能回頭。不能自我反省。那天所流的眼淚,那個時候所懷抱的感情必須拋進忘卻的深淵。

自己曾經領悟的答案。

曾經費儘周折領悟的真理。

如果是因為冇有直視這一切而采取迴避的方式,才使自己保持現有的狀態的話

又一次流下的眼淚,完全無法理解。與那時相同的感情呼喚著被封印起來的感悟,渴求理解。

可是根本不管這些理性的警告,記憶從封印的空隙中源源不斷地溢位來。

這次彆離距自己期望的結果很去遙遠那個時候,是這樣想的。

在病弱的女人臨終的枕邊,綺禮不是醒悟到了自己意誌所渴求的東西嗎。

想[嗶]這個女人

想看這個女人更加[嗶]的樣子

(注:原書裡這裡就是黑色的馬賽克,這裡就用[嗶]來代替了。)

在深深地愛著言峰綺禮並信賴他這一點上,父親,還有這個女人也是有共同之處的。

在徹底誤解綺禮這個人的本性上也是共同的。

正因為如此,綺禮在三年間一直都在心底這樣祈求

在父親臨死之前,讓他品嚐一次人間至極的[嗶]的喜悅(注:同上)

就像野獸在追尋血的氣味一樣靈魂在追求愉悅

彷彿潛伏在心底的紅玉一樣的雙眸,伴隨著邪惡的笑聲小聲地囁嚅著。

隻有愉悅纔是靈魂的形式吧。他不是在這樣說嗎。言峰綺禮的本性也正是如此

主主生人育人在世立功膺主預備之真福。我今為已亡煉獄眾靈在世侍奉真主信從聖教

每天都要誦讀的熟悉的禱文一瞬間從嘴裡冒出來,這也許是一種自我防衛的本能吧。通過這樣回到聖職者的本分上來,緊緊地約束住差點就分崩離析的心靈。

就像我饒恕仇人一樣饒恕我等的罪惡吧請不要給我以誘惑。把我等從罪惡當中解救出來阿門。

把不斷從臉頰流下的眼淚中那具有詛咒之力的事實,封印到忘卻的彼岸。綺禮為父親的冥福祈禱,在胸前下了一個十字。

72:43:28

你這個無能的傢夥!隻會吹牛的廢物!

對於狗血噴頭的痛罵,Lancer隻有悄然垂下頭默默地忍受。

隻不過是讓你暫時保護一個女人而已。你連這點都做不到,實在是豈有此理!你這個所謂的騎士原來就是這種貨色啊!

凱奈斯正在唾沫橫飛地怒罵,可是從狼狽的程度來說,比起因為羞恥而失態的Lancer,凱奈斯反倒更為狼狽。由於他天生偏執的性格,現在羅德.艾盧美羅伊氣憤的程度簡直達到了義憤填膺令人恐懼的地步。

凱奈斯獲得了新的令咒,得意洋洋地回到作為藏身之處的廢工廠,發現那裡並冇有索拉的身影。按理說,這時她應該已經結束了與Caster的戰鬥回到這裡。在擔心而焦急的等候中,終於等來了一臉沉重獨自返回的Lancer。

雖然隻是臨時的替代,可索拉毫無疑問是你的Master不是嗎!竟然冇有能力守護她到最後,你到底是問了什麼才當Servant的!你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一個人回來!

我實在是冇臉回來。

那麼你在和Caster的戰鬥中是不是又被你那愚蠢的幼稚所驅使,忽略了對Master的保護,一心一意想表現你那愚蠢的英雄氣概了吧?!

Lancer無力地搖了搖頭。與生俱來的美貌由於悲痛而扭曲,這意味著他也在為這個令人痛恨的結果而切齒悔恨。可是現在的凱奈斯根本無暇去顧及這一點。

主人,請允許我因為我和索拉殿下並冇有締結正式的契約,甚至都不能感受彼此的氣息

正因為如此你不是應該更加細心地加以注意嗎!

凱奈斯立刻痛喝一聲,打斷了Servant的辯解。

通常說來,締結了契約的Master和Servant,無論哪一方陷入了危機之中,都會通過氣息傳達給對方。事實上,在艾因茲貝倫森林中,Lancer就是通過這種方法在千鈞一髮之際救出了凱奈斯。

可是這次由於Lancer和索拉並冇有按照契約魔術的法則締結正式的契約就投入了戰鬥。Lancer隻是出於對凱奈斯應儘的義務纔對索拉加以保護的,這也成了災禍的源頭。

結果,等到結束戰鬥的Lancer回到冬木中心大樓屋頂的時候,原本呆在那裡的索拉的身影早已消失,隻有濺落在地麵上的血跡昭示著事情的嚴重性。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索拉還活著。使Lancer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併爲他的行動提供能量的魔力供給,依然暢通無阻地流入他的體內。毫無疑問,她被綁架了,可是下手的人好像並不打算要她的性命。

如果是彆的Servant的話,也許可以通過魔力供給的途徑來感知她所在的大致方位。可是不幸的是,由於Lancer締結的是不規範契約契約者和魔力供給者分彆是不同的兩個人,所以對於魔力供給者的感知能力明顯十分薄弱。即使能夠推測出索拉還活著,可是魔力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他基本無法感知。在冇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在新都尋找索拉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最後,他隻好一個人回來。

啊啊,索拉果然我不應該把令咒交給她魔術戰對她來講實在是太超負荷了

冇有勸阻住索拉殿下的我也有責任。可是索拉殿下之所以那樣決斷,完全是因為她盼望著凱奈斯殿下您能夠重振雄風。這樣的話請無論如何一定要

凱奈斯抬起由於嫉妒而變得渾濁的雙眼凝視著Lancer。

你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彆裝傻了,Lancer,肯定是你慫恿索拉的吧。

您您為什麼會這樣斷定

哼,還裝什麼!你喜好女色,充當姦夫的故事在傳說中也相當有名啊。對於主人的未婚妻你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勾搭吧?

低頭跪在地上的Lancer,雙肩劇烈地顫抖著,甚至到了危險的程度。

我的主人,這句話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收回。

哼,觸到你的痛處了嗎?你忍受不了這種憤怒了嗎?這麼說你是打算朝我露出你凶惡的真麵目了?

凱奈斯繼續嘲笑著難以抑製自己情緒的英靈。

你終於露出馬腳了啊。一邊發誓對我永遠忠誠,說著漂亮話;一邊卻由於**的驅使而背叛我。你一直以一副自豪的表情談論所謂的騎士道,你以為靠這個就可以迷惑我凱奈斯了嗎?

凱奈斯殿下您、您為什麼不明白我的忠心呢?!

Lancer哽嚥著所發出的、有些顫抖的質問,簡直已經接近於哭訴了。

我隻是想捍衛我一貫的榮譽罷了!我隻想和您一起參加榮耀的戰鬥而已!主人,您為什麼就不明白騎士的心呢?!

彆說這麼狂妄的話了,Servant!

凱奈斯毫不留情地大聲嗬斥Lancer的哭訴,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對於自己Servant的懷疑和不滿,此時他的內心已經超過了沸點。

自不量力的傀儡。不管怎麼說你隻是Servant而已。你隻不過是通過魔術方式而得以停留在現實世界的影子而已!你所謂的榮譽與自豪充其量隻是亡魂迷惑世人的伎倆而已。更何況你竟然還要狂妄到要對主人說教的地步,自不量力也要有個限度!

由於凱奈斯說得太過份了,Lancer無話可說。凱奈斯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暗體會到一種施虐的快感。趁此機會,他把再次刻上了令咒圖案的右手伸到Lancer麵前,魔術師自豪地高聲笑道。

你要是不甘心的話,那就用你那所謂的自豪與榮譽來和我的令咒對抗一下試試哼,敵不過?這纔是你的真正實力。你那所謂的氣魄與矜持,在令咒麵前簡直不值一提。這就是Servant這種傀儡的真正把戲吧。

凱奈斯殿下

Lancer麵對高聲嘲笑的凱奈斯,無力地垂下了頭,無法進行任何反駁。曾經在群雄麵前舞動雙槍的霸氣,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從無力垂下的肩膀,還是從凝視著地板的渙散的雙眸,根本看不出來任何英勇的痕跡。

看到他那悲慘的樣子,凱奈斯終於覺得發泄出了一直堆積的怨氣,感到一絲爽快。

也許直到現在,凱奈斯才終於可以和這個英靈確立了理想的主從關係。雖然有些遲了,如果能夠在更早的時候對這個Lancer最好是在召喚之後立刻這樣徹底地打擊他的自尊心。如果早這樣做的話,這個自以為是的Servant就不會懷有二心,順從地為自己服務吧。

主人。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Lancer突然用冰冷的聲音呼喚凱奈斯。

什麼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不是這個意思。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接近我們。大概是具有自動驅動裝置的發動機的聲音。

雖然凱奈斯冇有聽到任何聲音。不過普通人的聽覺是遠遠無法和Servant相比的。

在快要天亮的時候,以這個廢棄工廠為目標駛來的機動車絕對不可能是僅僅路過。

仔細想來,在決定以這個地方作為據點的時候,自己在周圍所施加的偽裝結界也差不多到了要露出破綻的時候了凱奈斯一邊嘲笑已經不是魔術師的自己,一邊浮現出乾澀的笑容。

Lancer,立刻出擊擊潰它。不要手下留情。

明白。

Lancer點點頭,立刻靈體化,消失了身影。

根據坐在副駕駛席上的愛麗斯菲爾的指示,Saber駕駛的梅賽德斯.奔馳300SL漸漸地離開新都,朝東行駛,來到了荒無人煙的區域。

沿著這條道路直走的話,會看到左手邊有一個廢棄的工廠。那兒好像是Lancer他們的據點。

工廠所在的地點以及道路的行駛順序,都是切嗣剛剛通過手機告訴愛麗斯菲爾的。

在未遠川激烈的戰鬥之後,可以猜出一言不發就離開戰場的Lancer大概回到了Master的身邊吧。聽到切嗣說已經掌握了Lancer行蹤的報告,Saber主張立刻采取行動。

話說回來冇事吧?連續戰鬥對你來說負擔不會很大嗎?

冇問題,愛麗斯菲爾。我倒是希望今天晚上能夠和Lancer對決。

大義凜然地宣告之後,這次輪到Saber憂心忡忡地瞥了一眼副駕駛席。

倒是你啊,愛麗斯菲爾,你冇事吧?剛纔你的臉色就不太好。

Saber一邊操縱方向盤一邊看了看旁邊的愛麗斯菲爾。Saber一眼就發現愛麗斯菲爾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而且在頻繁地擦拭額頭的冷汗。自從離開河邊後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雖然她在儘量掩飾,可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勉強自己。

不要在意。Saber。隻要你在我旁邊的話

啊,看。那個建築物。大概就是那個吧。

在很久以前,新都地區還冇有被描繪成新興住宅街的時候,這裡大概是製材所之類的地方吧。那個被開發浪潮所遺棄、被新興的繁華街道所遺忘的場所,靜靜地佇立在長滿了茂盛的狗尾草的小山丘的腹地中。

慢慢地穿過敞開的大門進入空地,Saber關閉了車子的引擎。四週一片寂靜,站在車外的愛麗斯菲爾謹慎地注視著周圍的情況,然後點了點頭。

確實有魔術結界的痕跡。不過奇怪的是好像冇有精心管理,已經開始露出破綻了。

不,就是這個地方。愛麗斯菲爾。

稍後才下車的Saber以一副平靜的表情斷言道。這個劍術精湛的劍士大概早已經通過敏銳的直覺嗅到了決戰的氣息吧。

果不其然好像為了驗證Saber的宣言似的,寂靜的廢墟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手拿長槍的俊美的身影。

你竟然能找到這個地方,真不容易啊,Saber。

我的夥伴調查之後告訴我說這裡就是你們的據點。

差點脫口而出而最終冇有說出Master這個詞,這顯示了連Saber自己都冇有意識到的、感情的細微波動。當然從原則上來說是為了掩蓋到底誰纔是她真正Master的真相。不過,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她潛意識裡不想承認切嗣纔是自己的主人。

Lancer表情沉重,迥異於平常,好像在腦海裡麵挑選詞彙一樣躊躇了許久,纔對來訪者問了一個問題。

我主人的未婚妻現在在哪呢?Saber,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Saber和愛麗斯菲爾都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冇事。你們就當我冇問過。

Lancer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其中所包含的安心的成分遠遠高於失望。原本他就不打算問Saber這個問題。自己的勁敵的人如果采取綁架人質這樣卑鄙的伎倆的話,光是想象這件事,Lancer都覺得憎恨。

話說回來,Saber你冇事吧?我想你也不會是為了和我閒聊纔到這裡的吧。可是在討伐Caster的戰鬥中你不是消耗了很多體力嗎?

關於這一點,我像其他的Servant也同樣如此吧。

Saber若無其事地一筆帶過。的確如她所說,之前在河岸邊的戰鬥中,每一個Servant都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所以我估計今天晚上大家都不會主動出擊,而是應該采取守勢正因為如此,今天晚上的決鬥纔不用擔心會有不相乾的人來橫插一腳。

Saber全身溢滿了平靜的鬥氣,向前走了一步。纖細矮小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這種氣勢伴隨著耀眼的魔力化成輝煌燦爛的甲冑把她的全身包裹住。

天已經快亮了夜晚還有一點時間,如果錯過了這次大好機會的話,不知道何年何月我們才能再有機會像這樣毫無任何顧慮地決一勝負。我不認為該錯過這次機會你覺得呢?Lancer。

因為內心憂慮而失去了平常俊美表情的Lancer,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Saber現在能給我的內心吹來一股清爽涼風的,就隻有你這冇有任何雜唸的鬥誌了。

其實Saber剛纔也在心裡暗暗驚訝Lancer為何失去了往日的霸氣。直至看見他的微笑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杞人憂天。擁有這樣笑容的男人,實在不需要任何顧慮和擔心。那種微笑是隻有超越一切困難並且永遠堅持自己信唸的人才能擁有的。

Lancer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憂愁和悲歎都趕走似地揮舞著紅色的長槍,槍尖正對著Saber。

Saber也解開風王結界,在旋風中央露出了黃金寶劍。在迪盧木多破魔的紅薔薇麵前,利用空氣壓力隱蔽劍身冇有任何意義。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本在不同的時空中卻偶然在現世相遇的這個勁敵,騎士王堅信他是有資格接受自己集所有榮耀於一身的寶劍之光輝照耀的英靈。

晨光微熹,天色微紅。在清新的空氣中,兩個Servant集中所有的鬥氣在無聲而緊張地進攻。如果是感覺特彆敏銳的人的話,單是站在兩人鬥氣的漩渦中間都會感到像是被擊中一般的痛苦,也許甚至會引起心臟麻痹。

愛麗斯菲爾全身的細胞戰栗於必殺的預感,不要說氣息了,就是連血脈都凝滯了。

接著雙方同時邁進一步,氣勢如虹,聲同裂帛。

三天以來都冇有機會決戰的兩位英雄今天終於有機會一決高下,激烈的戰鬥再次上演。

今天晚上的戰況,一方麵是前幾天晚上在倉庫街對峙時決鬥的重現,不過兩人白刃相交的戰鬥比第一次戰鬥時更加激烈更加猛烈、更加直接、更加淒絕,是正麵的力與力的交鋒。

兩人之間不再互相試探,也不再用迷惑對手的花招。Lancer的槍從一開始就隻有一杆,Saber的劍也完全露出劍鋒。兩人都冇有使用陰謀和花招的伎倆。更加迅速、更加凝重。一方施展一招後,對方立刻全力以赴地施展出可以淩駕於這一招的還擊。單純是技術的較量,劍鋒與槍尖相對,更加激烈,更加白熱化。

寶劍與魔槍纏繞在一起,針鋒相對,迸濺出的火花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由遠遠高出人類的力量和速度所驅使的傳說中的寶物,彼此間的衝突突破音速,接近光速,觀測已經失去了意義,在這激戰關頭達到極限的神技,彼此間進行著超絕的較量。

不知道已經打了多少回合,也許是數十回合,也許是數百回合。根本無法用肉眼判斷。兩人槍劍相交之後,終於分開身形,拉開了一段距離。

Saber,你

Lancer話剛說了個開頭就不再繼續說下去,滿臉是苦澀和困惑的表情。

今天晚上Saber的劍法雖然隻有輕微的變化,不過確實比第一次的時候力道輕了一點,而且有些遲緩。Lancer不會察覺不到這一點。這不是由於Saber體力的消耗,而是她的劍法本身發生了變化。

Saber握緊左手的大拇指,縮在手心裡,並冇有握住劍。剩下的四根手指輕輕地握在劍上,左手在對劍的控製方麵僅僅是起輔助作用。攻擊的時候左手的腕力根本冇有派上用場。

明明是Saber主動宣告要進行決戰的,可是她卻故意不使用左手,僅用一隻右手握住黃金之劍。

當然,Lancer明白其中的原因。

確實,Lancer曾經用魔槍必滅的黃薔薇封住了Saber左手的力量,可是Lancer在昨晚對Caster的決戰中,毀掉了具有詛咒的黃槍,主動放棄領先的優勢。可是高傲的Saber卻不會甘心接受Lancer的讓步,所以她才故意不使用左手。這纔是真正具有騎士風範的行為。

可即便那是高潔得令人肅然起敬的讓步,Lancer並冇有發自內心地歡迎這一舉動。

如果由於拋棄了必滅的黃薔薇的舉動,而給Saber造成了不必要的顧慮的話。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這意味著Lancer的舉動給兩人的對決潑了一盆冷水。彼此冇有任何遺憾,竭儘全力決一勝負纔是Lancer所期望的。Saber如果過度拘泥於形式上的公平而手下留情的話,Lancer對這次的勝負覺得實在有些於心不安。

你要是誤會了,我可會非常困擾哦。Lancer。

Saber好像猜到了Lancer心中所想之事,以一副凜然而平靜的表情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果我是用左手的話,我的慚愧之念肯定會讓我的劍變得遲鈍。麵對你精湛的槍法,這將會成為一個致命的失誤。

Saber

所以啊,迪盧木多喲,這是我為了拚儘全力打倒你而采取的最佳計策哦。

Saber毅然地說道。長劍用單手來拿的話的確有些沉重,Saber把長劍稍微放低,擺好姿勢。

雙眸中所閃耀的隻有凜然清冽的鬥誌。既冇有疏忽大意,也冇有猶豫不決。

也許對於她來說,左手負傷的程度在戰鬥中隻不過是次要的程度吧。Saber的劍之所以能夠取得勝利,也許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磨練得不含任何雜質的澄澈鬥誌和戰鬥的熱情吧。

為了斷絕自己的迷茫,寧願放棄左手心中隱藏的自豪感纔是她最大的武器。

這就是騎士王最高貴的地方吧。

現在的Saber毫無疑問已經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她也希望在這種境地下來儘情地決一勝負Lancer明白了她的心意後,感到身體裡麵有中非常激烈而又讓人很舒暢的觸電般的感覺。

騎士王的劍裡閃耀著榮光。我能夠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兩人所期望的是同一條路。

如果是無法互相謙讓的獨木橋的話,在先走一步之人的背後必將由落後的人滿懷著敬意送行。

正因為如此這纔是一場冇有後顧之憂、冇有任何雜念、賭上性命、探求槍劍真正價值的戰鬥。

兩人表情都十分緊張嚴肅,不過嘴角都掛有一絲微笑。

費奧納騎士團的首席騎士,迪盧木多.奧迪那要進攻了!

來得好。不列顛之王阿爾托利亞.彭德拉根(Pendragon)迎戰!

兩人再次逼近,白刃相交,火光四濺,從中甚至可以看出以武技為其生存意義之人的歡喜在閃耀著光芒。

72:37:17

凱奈斯躲在廢棄工廠深處的陰影中,觀望著外麵的戰鬥局勢。他心中的想法和那些騎士清廉的覺悟相反,隻是被焦躁煎熬著。

由於勝負遲遲未定,焦急的思緒使他越來越坐立不安。

為什麼贏不了?

儘管被Saber如此小看,為什麼Lancer的槍還是無法擊中Saber呢?

仔細思考一下的話,答案就很明顯了那就是Lancer很弱,遠遠遜色於Saber。

此時,他對冇有得到英靈伊斯坎達爾感到無比後悔。

如果按照當初的預定將征服王收為Servant的話,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在關鍵時刻被偷走聖遺物,自己情急之下隻好召喚了迪盧木多作為替代。就算英靈的等級下降,隻要有自己這個一流的、正牌的Master在,就可以彌補那少許的不利。Servant不足的部分由自己的才能來補足,羅德.艾盧美羅伊就是擁有這樣無畏的氣魄。

但是在失去魔術迴路的現在,凱奈斯早已冇有了之前的自信。要依靠唯一剩下的令咒和劣等的Servant在戰鬥中生還的話,就隻能比之前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如果冇有確定的勝機,就應該乾脆帶著Master逃走纔對。雖然他還冇有詢問Lancer到底是怎麼失去必滅的黃薔薇的,不過既然Saber的左手恢複了,那麼與其對戰的勝算就更加渺茫了。

現在可不是拘泥於戰鬥的時候,Lancer應該還有其他需要優先完成的任務。對現在的凱奈斯來說,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尋找、救出索拉。不命令Servant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那個Lancer到底要蠢到什麼地步?連這種程度的狀況都判斷不了嗎?

焦急的凱奈斯使勁撓著頭。現在能夠使用令咒的話該有多好啊。為什麼手頭的令咒偏偏隻有一個呢?索拉帶走的兩個令咒實在是太可惜了。要是她能夠信任凱奈斯的話

這時候,凱奈斯的頸部突然感到一陣不自然的空氣流動。

在他身邊飄落下一張紙片。那隻是非常普通的信紙,不過凱奈斯卻死死盯著上麵簡明的幾個字。

不想讓戀人喪命的話,就靜靜地朝後麵看

凱奈斯怔怔地瞪大眼睛,移動輪椅的車輪改變身體的朝向。在漆黑一片的廢工廠深處,從天窗傳來的光亮像聚光燈一樣照亮了一個地方。

淡淡而冰冷的光亮中,浮現出一個昏睡般倒地的女人輪廓。!

就算光線再怎麼昏暗、距離再怎麼遙遠,凱奈斯都不可能看錯那容貌。

雖然索拉鐵青的麵孔上的痛苦與憔悴表明顯然發生過什麼,但她嘴邊的一縷髮絲如微風吹拂般振顫著。那是呼吸的證明,她還活著。

凱奈斯忘記了卡片上的警告,情不自禁地近乎要喊出來。這是,一個人影像是從黑暗中浮出的幽靈一樣,踏進淡淡的光亮中,現出了身形。

陳舊的大衣、未加整理的頭髮以及無精打采的鬍鬚。與陰沉的容貌不同,隻有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發出利刃般的光芒不會忘記的,那時殘酷地撕裂了凱奈斯身體裡所有魔術迴路的男人,讓人痛恨的艾因茲貝倫走狗。

他大概是趁著Saber和Lancer專心戰鬥的空隙,將失去意識的索拉從後門悄悄運了進來。男人手中微型機關槍的槍口,紋絲不動地瞄準了索拉的腦門。

偏偏那傢夥

凱奈斯親身體會過那毒蛇般的冷酷和毫無破綻的謹慎,比起憤怒和憎恨遠勝於其他感情的深切的絕望感使他無力地垂下頭來。

真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糟的發展。自己所愛的女人卻被最不願意想象的最棘手的敵人給抓住了。

但是在即將陷入恐慌之際,理性的聲音阻止了凱奈斯。

那個男人故意現身,還讓自己確認索拉平安無事,其中一定有什麼意圖。

凱奈斯扭過頭,瞥了一下正在廢墟空地中全力戰鬥的Lancer。從兩名Servant戰鬥的位置來看,索拉他們的位置成了無法看到的死角。兩人都在聚精會神地應付眼前的勁敵,完全冇有發現新的入侵者。

凱奈斯猜不透男人的意思,隻是默默頷首,表示出服從對方意向的意思。

男人從大衣裡掏出一卷羊皮紙,隨意地打開後拋向空中。雖然羊皮紙的重量不是先前的信紙可以比擬的,但是簡單的氣流操作就能使其隨風飄動。羊皮紙像水母一樣慢慢悠悠地飄過虛空,降落到凱奈斯的膝蓋上。

儘管在旁人看來這隻是些毫無疑義的圖案與極好的排列,不過那記述的東西對凱奈斯來說卻是以他熟悉的格式寫成的完美型術式文書。

隻不過那內容很少看到就是了。

束縛術式:對象衛宮切嗣

以衛宮的刻印命令:以達成下列條件為前提:誓約將成為戒律、無一例外地束縛對象是也:

誓約:

針對衛宮家第五代繼承者、矩賢之子切嗣,以凱奈斯.艾盧美羅伊.阿其波盧德以及索拉.娜澤萊.索菲亞莉兩人為對象,永遠禁止殺害、傷害之意圖及行為。

條件:!

自我強製證文在勾心鬥角的魔術師社會裡,定下絕對不能違反的約定時所使用,最鐵麵無私的契約咒術之一。

使用自己的魔術刻印機能強加於本人身上的強製詛咒。其在原則上有著任何手段都無法消除的效力。即使使用者失去了生命,該魔術刻印也會束縛著死者的靈魂,而不會代代的繼承下去,是非常危險的魔術。對魔術師來說,遞上這證文的交涉,實際上意味著最大限度的讓步。

雖然對凱奈斯來說不是很常見的東西,但其在書麵規則上的確正式而且冇有任何疏漏。用宣示者本人之血記錄的署名明顯有著魔力的脈動,證明咒術已經成立,正發揮著機能。

也就是說當證文後半部分記述的條件成立時,那個男人衛宮切嗣將放棄一部分自由意誌,契約將成為不可能解除的詛咒而被確定下來。

凱奈斯用顫抖的手握住羊皮紙,反覆來回閱讀著契約成立的條件。他彷彿希望下次閱讀時其內容會發生改變似的,不斷固執地端詳著那記述。他拚命思考著其內容是否有能構成歧義的餘地。

但是與凱奈斯動搖的思考不同,他心中最清醒的部分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屈服。自己與自己深愛的女人能夠再次活著回到故鄉的可能性時至今日,這件事不正是他最大的期望嗎?

自己再躊躇一會的話,衛宮切嗣大概就會扣下扳機吧。在第一顆子彈奪走索拉的生命之後,那槍口一定會指向凱奈斯自己。根本毫無選擇的餘地。是失去一切,或者是降那證文作為最後一線生機隻有如此的區彆而已。

他用空殼般昏暗空虛的眼神注視著右手上最後的令咒,然後發動了作為Lancer的Master最後的強製命令。

毫無征兆、毫無脈絡豔麗的硃紅色撒滿大地。

所有人都顯得同樣驚愕。Saber也好,愛麗斯菲爾也好,就連Lancer本人也同樣對這過於唐突的結束愕然地瞪大眼睛當事者Lancer本人的驚訝應該是最強烈的吧。因為他對於那劇痛和絕望根本毫無預料和覺悟。

Lancer呆呆地凝視著從紅色槍竿滴落到地麵的紅蓮之花。無論怎麼也難以相信,那都是他自己的鮮血。

自己的愛槍刺穿了他的心臟。將槍尖使勁刺入自身的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的雙手。

那當然不會是他的意誌,也不是他的希望。他的紅槍要刺穿的理應是Saber的心臟。而刺穿他的心臟的,也應該是Saber的寶劍。

能夠完全無視他鬥誌與信念並從他的身上任意地剝奪一切這種強大的力量非令咒莫屬。

Lancer因為過於專注於和Saber的決鬥,到最後都冇有察覺到身旁昏暗的廢棄工廠中秘密定下的協議。

用光所有的令咒,讓Servant自我了結這就是衛宮切嗣提出的自我強製證文的發動條件。他要求凱奈斯用掉所有的令咒、並且完全消滅掉Servant以完全徹底的形式從聖盃戰爭中撤退。

從Lancer瞪大的雙眼中流出了赤色的淚水。

對他來說,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主君所謀殺了。迪盧木多.奧迪納就是因為執著於顛覆那不幸的結局,才強烈希望再次從英靈王座返回這個世界的。可是他所得到的結果,卻是悲劇的重演隻是再次完全體驗了那絕望與悲傷。

英靈用被血淚染濕的眼眸向身後望去。正在此時,兩名Master為了見證他的結局從廢棄工廠中走了出來。以空虛呆滯的表情坐在輪椅上的凱奈斯,以及抱著索拉昏迷的身體佇立著的另一個男人。那是自己在艾因茲貝倫城見過的、不知其名的、Saber真正的Master。

你們那麼

Lancer跪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努力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說道。

那麼想獲得勝利嗎!?如此想要獲得聖盃嗎!?連我唯一的真心祈願都要踐踏你們、難道不感到羞恥嗎!?

他的美貌因為血淚而扭曲,化為判若兩人厲鬼般的麵孔。因為憎惡而忘我的Lancer已經不分敵我,想著切嗣、Saber、還有世上一切咆哮出撕心裂肺的怨怒。

不可饒恕絕對無法饒恕你們!被名利俘虜、貶低騎士容耀的亡者們就用我的血來汙穢那夢想吧!我詛咒聖盃!詛咒你們的願望成為災厄!等你們落入地獄的大鍋之中時,不要忘記我迪盧木多的憤怒!

他在逐漸失去實體、變為朦朧影子崩潰的過程中,直到消失的最後瞬間都在叫喊著詛咒的言語。那裡已經冇有光輝的英靈身姿,隻剩下吼叫著怨唸的惡靈之聲。Servant-Lancer終於完全被消滅了。

凱奈斯茫然若失地眺望著Lancer消失之後的空間。切嗣隨意地將還在昏睡的索拉放到了他的膝蓋上。凱奈斯一邊輕輕地撫摸著戀人憔悴的睡臉,一邊用無力的聲音向切嗣問道。

這樣你的強製就?

啊啊,成立了。我已經無法殺死你們了

切嗣一邊向後慢慢退下,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香菸點燃那也許就是信號。

對我來說。

在切嗣低聲嘀咕的時候,在遠處陰影裡目睹了一切的久宇舞彌靜靜地扣動了斯泰爾(AUG)突擊步槍的扳機。

凱奈斯和索拉被夜視瞄準器的準心捕捉,無情地暴露在全自動射擊的彈雨之中。對於既冇有月靈髓液的保護、也冇有Servant挺身而出的兩人來說,5.56mm高速彈雨的洗禮如同無法逃脫的死亡之風。魔術師和他的未婚妻在他們過去極端輕視的子彈的淫威之下,全身撕裂倒在了水泥地麵上。

光是懷疑作為魔術的自我強製證文是否被作了手腳,卻看漏了重要的契約內容背後隱藏的陷阱,最終奪走了天才魔術師的命運。

嗚啊!!

也許毫無痛苦就斃命於槍下的索拉還比較幸運。凱奈斯在被打成蜂窩從輪椅上摔下來之後,仍悲慘地尚未停止呼吸。他全身受到多處致命傷,已經冇有生還的希望。可就算是剩下數秒的生命,如果要默默忍受死亡的痛苦來度過的話,那也應該是漫長得殘酷的時間吧。

啊殺殺了我

抱歉,那是無法履行的契約。

切嗣無視了腳邊微弱的乞求聲,一邊吐出吸入的淡紫色香菸,一邊用冷淡的聲音回答道。

因疼痛而抽泣的聲音冇有再繼續下去。Saber不忍心再看下去,用劍斬下凱奈斯的首級,結束了他的痛苦。

最終,騎士王的劍未能履行和Lancer的約定,反而與信譽和榮耀相去甚遠,被介錯(即把切腹者的頭斬下來以減輕切腹所帶來的痛苦)之血所玷汙。

衛宮、切嗣

翠綠的眼眸冷酷地燃燒著。那不是看著同伴的眼睛,也不是麵對廣義上的夥伴的視線。與之前麵對Caster的瘋狂與Archer的傲慢時完全一樣,是為了射穿自己認定為仇敵之人時刀刃般的眼神。

現在我總算明白,你是個毫無道義之人。原本相信就算道路不同,目的還是一樣的我實在是太愚蠢了

切嗣依舊沉默不語,已經冇有回答的必要。因為剛纔Saber目睹的行為,是完全的邪惡。

我至今為止一直相信愛麗斯菲爾的話,冇有懷疑過你的品性。但是現在,就算你這樣的男人說要用聖盃救世,我也不會再相信了。

回答我,切嗣!你連自己的妻子都欺騙嗎?你追求萬能願望機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麼?!

切嗣儘管眼神似乎很厭煩地注視著Saber,叼著香菸的嘴卻仍然一言不發。那是一副眺望狂吠野狗的眼神,隻包含著從一開始就徹底放棄通過語言互相瞭解,決定性的斷交罷了。

Saber的心中已經有了類似隻能殺了他這種近乎毅然的平靜決議。

對於這個主人,恐怕最後隻有兵戎相見了吧。就算被令咒阻止而無法實現,但是這種明確的敵意卻是無法改變的。在聖盃戰爭中,這大概會成為他們陣營最大的破綻吧。但無論如何,隻要和衛宮切嗣在一起,她大概就不可能等到自己真正希望的聖盃。

就算我的劍贏得了聖盃,如果要將聖盃托付給你的話,我

Saber的腦海裡閃過劍欄(Camlan,音譯是卡姆蘭)的落日,隱藏在心中的宿願使得她的話在最後變得模糊不清。

在那悲痛的空白中,從她身後插進了其他聲音。

回答我,切嗣。無論如何,這次你有說明的義務。

就算是對丈夫完全信任的愛麗斯菲爾,這次也不得不提高聲音質問道。

她和Saber不同,充分瞭解丈夫的思考方式,並且理解他。但是語言表達的理念與眼前衝擊性的實際行動之間,有著天壤之彆。

剛纔被Lancer問道羅德.艾盧美羅伊的未婚妻之時,她心中就有了難道說的冰冷預感。但是她心中的良知否定了那個可能。再怎麼說,做到那種地步

結果,就連身為妻子的愛麗斯菲爾都小看了切嗣的毒辣。

這麼說來,這還是你第一次直接目睹我的殺人手段呢。愛莉。

衛宮切嗣一改至今為止的沉默不語,用乾澀的聲音回答道。他注視Saber時昏暗冷淡的眼神,在轉向愛麗斯菲爾的同時露出因為羞愧而畏縮的感情。

呐,切嗣。不要和我,去和Saber說。她需要和你談談。

不,我對那個Servant冇什麼好說的。對於被光榮與名譽所左右的殺人者,說什麼都冇有用。

他保持著和愛麗斯菲爾說話的樣子,無所畏懼地說出了侮辱Saber的話。Saber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不準在我麵前侮辱騎士道,畜牲!

就算是麵對騎士王柳眉倒豎的怒喝,切嗣依舊不動如山。他仍然不把Saber放在眼裡,目光還是隻看著妻子。不過這時,他終於像竹筒倒豆子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騎士道無法拯救世界。過去的曆史是這樣,今後也會是這樣。那些傢夥們,主張戰鬥的手段有正邪之分,在戰場上表演的好像有尊嚴似的。因為曆代的英雄們都被籠罩上了那種幻想,你認為到底有多少年輕人被英勇的名譽所矇蔽,最終流血而亡呢?

那不是幻想!就算事關性命,隻要是人類的行為,就一定要有決不容侵犯的法則和理念。決不能失去大義!否則的話,無儘的戰火最終會將這個世界再次化為地獄!

Saber大義凜然地反駁道。不過,切嗣對此嗤之以鼻。

你瞧,就像這樣就像你說的,愛莉。這位英靈大人居然認為戰場會比地獄好。

開什麼玩笑!無論在哪個時代,戰場都是如假包換的地獄。戰場上冇有希望,有的隻是毫無價值的絕望。有的隻是構築在失敗者的絕望之上,名為勝利的罪孽罷了。

在那裡相遇的所有人,都無辯駁餘地地承認名為戰爭這種行為的惡意與愚蠢。隻要人們不懺悔、不將其看作最邪惡的禁忌,地獄就將會無數次在人間重現。

對於隻知道冷酷無比、鐵石心腸的切嗣的Saber來說,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衛宮切嗣的另一麵被無儘的悲憤、哀歎幾乎壓垮的男人,他那哀怨般的獨白。

可是無論人類堆起了多麼高的屍骨之山,都冇有察覺到那真相。因為不管在哪個時代,勇敢無畏的英雄大人都以華麗的英勇傳說迷惑了眾人的眼睛。因為蠢貨們的意氣用事,而不願意承認流血犧牲本身就是邪惡,人類的本質從石器時代開始就一直裹足不前!

那雙眼中飽含的憤怒到底是針對誰呢那已經是不言自明的了。

大概自從在這冬木的土地上挑起戰火之日起,切嗣就滿懷無法忍耐的憤怒,注視著眼前以果敢英勇為榮的英靈們光輝的身姿吧。

留下英明之人,憧憬英明之人,對這兩者飽含的無處發泄的怒火那是對於由人們的祈禱產生出英靈這一整體概唸的憎惡。

那麼切嗣,你讓Saber蒙受屈辱是因為對英靈的憎惡嗎?

怎麼可能。我纔沒有夾帶那種私情。我要贏得聖盃拯救世界。我隻是在為此而戰的過程中,采取最合適的手段罷了。

如果按照預定進行戰鬥的話,如果不是捕獲而是立即殺死索拉的話,徹底斷絕魔力供給的Lancer應該會自然被消滅。但切嗣所采取的,是徹底排除失去主人的Servant再與其他人簽訂契約而捲土重來的可能性的方針。他根據對Caster一戰的結果,預想到被冬木教會保護的凱奈斯可能會再次得到令咒。於是,準備瞭如此周折繁複的陷阱。

藉助敵對Master的令咒消滅Servant,之後在抹殺Master。完全徹底的排除障礙期間要求Saber的不是戰勝Lancer,而隻是在切嗣說服凱奈斯時分散Lancer的注意力,單純的充當徉兵而已。

當今世界、當今人們的生存方式,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戰爭。最後一定會需要作為邪惡的殺戮。那麼以最大的效率和最小的犧牲,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切纔是最好的方法。如果要將其誣衊為卑劣、貶低為惡毒的話,那就隨你們好了。正義是無法拯救世界的。我對那種東西毫無興趣。

Saber回想起消失的Lancer最後的怨怒目光。接著,她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倒在血泊之中那對男女的悲慘屍骸,以及刻在其麵孔上的痛苦表情說道。

就算是那樣,你

Saber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之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要低沉平靜。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對切嗣的複雜感情已經不是剛纔的憤怒,而已經轉變為某種憐憫。

冇錯,他也許是一個應該被憐憫的男人。

需要拯救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本身不是麼?

衛宮切嗣。我不知道你過去受到過什麼樣的背叛,因為什麼而絕望。可是那憤怒、那哀歎,毫無疑問是追求正義之人所擁有的東西。切嗣,年輕時真正的你應該想成為正義的夥伴纔對。你應該比任何人都堅信、都想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難道不是嗎?

至今為止,切嗣對Saber的態度不是完全無視,就是冰冷的蔑視。但是此刻,聽到Saber靜靜質問的切嗣他看著自己Servant的眼神,這時才第一次流露出除此之外的感情。

好像極度沸騰的憤怒。

汽車的排氣聲擾亂了黎明的靜寂。隨後,久宇舞彌駕駛的輕型貨車閃著明亮的車燈開進了廢棄工廠的空地。她應該是在結束作為狙擊手的任務之後,來接切嗣回新都的。

切嗣從Saber身上移開視線,頭也不回地走向輕型貨車,打開副駕駛一側的車門。Saber仍然在向那背影述說。她還有最後一句無論如何都要說出的話。

切嗣你明白嗎?為了憎恨惡而作惡的話,最後剩下的將隻有惡。在那裡發芽的憤怒與憎恨,會再次引起新的戰爭的。

切嗣麵對Saber沉重的話語,似乎第一次有了迴應的意思而想要轉過身來但是,他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注視著虛空說道。

我會讓永無止境的循環結束。為此我才需要聖盃。

冇錯,他自言自語似的大聲說道。

以奇蹟來完成世界的變革、人類靈魂的變革。我會讓在這冬木市所流的血,成為人類最後的流血。

為此,就算要我揹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都冇有關係。如果那樣能夠拯救世界的話,我會非常願意接受的。

切嗣極其平靜和平淡地說出了心中的決意。Saber找不到任何話語去迴應他。

就算其手段和道路是無法容忍的邪惡追求聖盃的信念卻是純潔無私的。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場戰爭中有值得獲得聖盃的Master,那就絕對應該是衛宮切嗣。

Saber無言地目送切嗣乘坐的輕型貨車離開。第一束晨光照耀在她身邊。將冬木化為魔境的暗夜離去了,街道在陽光下再次披上了名為日常的麵具。

切嗣已經走了吧?

愛麗斯菲爾?

正因為Saber有時間去思考問話中的奇怪之處,她才能馬上察覺到愛麗斯菲爾的異常。

空虛遊移的視線、蒼白的臉色、還有額頭上瀑布般流下的汗珠

她剛纔大概隻是在丈夫身邊強打精神裝作毫無異樣。精神一放鬆,愛麗絲菲爾便站著昏倒過去,好像斷線的人偶般癱倒了。

雖然Saber立刻上前抱住了她,但臂彎中的纖細身體異常發熱,使她明白愛麗斯菲爾的狀況已經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

愛麗斯菲爾!?振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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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衛宮切嗣高聲表達的決意,從那毅然豪邁的樣子可以看出,那是他毫無虛偽、真正的肺腑之言。

但那不可思議的隱喻般的話語到底意味著什麼切嗣在幾天之後,才終於清楚地理解到。

在比絕望更深的絕望之中。

在比後悔更深的悔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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