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為此,我免不了要再遭上一頓毒打。

崔慎將我帶回府上時,第一時間吩咐道:「將她關到祠堂裡,冇有我的允許,不許進食水。」

侍女瞧我模樣可憐,便好心替我求情:「夫人素來身子弱,若不能吃些東西,怕是熬不住的!」

崔慎看著我,表情是濃的化不開的厭惡:「你難道不覺得,一個父兄充軍又水性楊花的賤人已經配不上我了麼?」

「徐懷月,當年若非看重你的家世,我怎麼可能娶你這般古板又無趣的女人。」

「待你死了,我好能尋個門第更高的繼妻,扶搖直上!」

我卻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嘴唇也因為強烈的恨意微微顫抖。

而後祠堂漆紅色大門緊閉,徹底將我阻隔在了陰影之中。

作為明媒正娶的正妻,我必然不能死於暴斃這種理由,否則,官府將會徹查崔慎,所以想要我悄無聲息的死去,他隻能絕了我的吃食。

但我知道,他的一切算計最終都會落空。

因為那晚我遇見的並不是郡守,而是裴直。

可我強撐到第三日,卻遲遲不曾瞧見裴直半分身影。

他就好像,早已忘記了那晚與我的交易。

但我不甘心。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崩潰的哭喊都做不到,隻能等待著自己最後的時間。

就在我近乎絕望之際,崔慎打開了那扇落鎖多日的門,眼中閃過癲狂:「徐懷月,郡守死了!」

「而你,是那晚最後見過他的人!」

崔慎買通了大牢的牢丁,要求務必不能叫我活著走出去。

被壓入死牢時,我各種酷刑已經受過,僅剩一口氣吊著。

最後,一個為首的獄吏拿著通紅烙鐵停在我的麵前,再次問道:「是不是你殺死的郡守?」

「不是。」

他微微皺眉,臉色一肅:「可郡守府有多人作證,你是當日夜裡最後一個見過郡守的人。」

「除非,你能證明,除了你,還有旁人見過郡守?」

我的神色微變,隨即矢口否認道:「那日夜裡,我從未見過任何人。」

「既然不肯說實話,那便隻能委屈夫人嚐嚐這烙鐵灼膚的滋味兒了。」

就在那燒的滋滋作響的烙鐵離我胸前半寸之距時,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猜錯了,一張臉白得和紙糊的一樣,卻仍舊咬緊牙關。

關鍵時刻,裴直終於姿態端正,神情從容的出現。

我一下燃起希望,他冇有忘記我,他是來救我的!

可裴直卻始終麵色沉靜的看著我的狼狽和屈辱,眼神中有淩厲的鋒芒在閃動,聲音如玉般冰涼。

「徐懷月,可明白了?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問:「也包括殿下嗎?」

良久,裴直道:「包括孤。」

我心頭一顫。

解開鎖鏈後,他伸出手將我扶起,我卻冇來由得一縮。

裴直垂眼看著我的動作,像是達到了某種目的,話裡多了幾分認真:「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

「你已是孤的人,孤會對你負責。」

「或者,拿著新的戶籍,隱姓埋名,待他日徐氏被赦免或平反,你或許還有與親人團聚的可能。」

我喉間一窒,冇有想到裴直竟然願意放我走。

「我可以有選擇嗎?」

「自然。」

未出閣時,父親母親待我極好,即便我執意嫁給崔慎,他們也依舊同我道:「無論何時,徐家都是你們的退路。」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放下仇恨,不過是被崔慎所負,一朝僥倖逃生,我更應該去過自己的生活。

若跟了裴直,便意味著此生不能再用“徐懷月”這個名字,日後若有機會再遇到父兄,我也不能和他們相認。

可是,正如裴直說的那樣,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家族蒙難,我做不到不顧徐家的安危,等著那虛無縹緲或者永遠不會到來的大赦天下。

崔慎可以為了前程將我送給郡守,而我如今一無所有,隻有一身的皮囊,若是日後能得到裴直的寵愛,吹吹枕邊風,或許能讓他在陛下麵前為徐家進言一二。

最後,我直起腰,道:「我願同太子殿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