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怪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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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歸落皺緊眉頭,看起來像真誠發問。

池夜側眸看她,想聽聽她會怎麼接話。

殷羅閉了閉眼,有些不耐煩。她目光直接越過林歸落,看向了林扇瑕。

“林前輩,我們來林城為聽閒樓客棧煉香,可否進城?”

林扇瑕負手而立,“既是如此,又對林家有恩,緣何不早說?”

聶人犀受不了了,“您給我們說的機會了嗎?我們的馬車就停在那樹林裡,您就用了奇怪的方法把我們趕到了城下!我們好好坐在馬車裡,您直接把我那駕上好的紅棗木馬車打爛了!我們還冇開口解釋,您就開打了!”他指了指自己,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冇被打,而後他指向殷羅,“看!還把我們殷羅打成這樣!您現在還問我們緣何不早說?”

殷羅匪夷地盯著他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頗有些敬佩於他這倒打一耙的功夫,而後順著他質問的眼神看向林扇瑕。

隻見林扇瑕嘴唇蠕動,憋了半天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她麵露窘迫,對林歸落道:“帶他們進城吧。”像是在打著圓場,她說完這話便轉了身,慢著步子朝城門走去。

林歸落點了點頭,轉眸望向殷羅一行人,在看見池夜的時候又抬了抬下巴,神色傲嬌:“走吧,隨本少爺進城。”

池夜垂了垂眼,也不言語,等殷羅慢悠悠邁開步子,他才緩緩跟上與她並肩而行,聶人犀和晏枷跟在兩人身後,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閒話。

準確來說,是聶人犀在冇話找話:“晏枷,殷羅怎麼跟這傲慢無禮的林城少主認識的?”

晏枷將他剛纔攙扶並且袒護殷羅的行為舉止都放在眼裡,此刻倒是頗為接納他這個同行者,話語間也冇有了平日裡的鋒芒,她答:“同你們一樣,他倆也是在拍賣會上認識的。”

聶人犀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他壓低聲音發問:“什麼叫同我們一樣?我跟阿夜跟他能一樣嗎?他那麼不把人放在眼裡,哪兒有我和阿夜的平易近人!我們這才見第一麵,他就要給我們下馬威!我跟阿夜可不這樣,我們見你們家那位玉公子的第一麵,可就送了他一件招財貔貅!不信你可以問殷羅——”

晏枷略微有些驚訝地挑起左眉頭,對上他的眼,也問:“那件貔貅難道不是六公子搶來的嗎?”

聶人犀愕然,甚至連走路都慢了半拍,在意識到晏枷已經先他一步時,他才連忙跟了上去,他十分不理解:“那傢夥真是這麼說的?”

晏枷倒是不在意,她邁進城門,點頭答:“是啊,六公子一向實話實說。”

“哪兒有人這麼說自己的……”他嘀咕著。

隨著林城城門的敞開,四人眼中一齊顯現出驚訝神色,那原本繁華熱鬨的城裡此刻竟然空無一人!連著往日裡商販擺攤冇有拉走的櫃車都落了一層灰……路邊人家更是門窗緊閉,像是遭遇了什麼劫難。

這林城原來不光外麵看著像一座死城,這城裡比外麵還像……殷羅心道。

池夜見這場麵也難得的驚訝,他皺眉掃視這幾乎可以用敗落來形容的街道,這裡不知經曆了什麼事情,才能從大梁第一城池變成如今的模樣。

林歸落似乎早料定了他們會驚訝,他平靜開口:“今天雖然是第一日閉城,但是城中這樣的光景,已經持續四日了。”他仍然漫不經心往前走著,可平靜語氣中卻無由增添了愁意。

“發生什麼事了?”殷羅問。

“目前還冇有查到什麼,隻是五日前,城西一戶脂粉鋪子的老闆娘在櫃檯上忽然開始抽搐,四肢無規律的痙攣,嘴裡還說著胡話,旁觀的百姓以為是癲癇發作,連忙找來了醫師,結果那醫師卻診斷根本不是什麼狗屁癲癇,他說冇見過這樣的病……”林歸落回頭看向殷羅,不再吊兒郎當,“原以為這隻是那老闆娘無意染上了怪疾,可當天晚上,我正在城主府裡練武,守門的慌慌張張來報,說城中已經有數個人家都發現了這種病,他們希望城主府派上最好的醫師來為他們治病……也許因為害怕這是什麼突發的瘟疫,所以都慌了手腳,”他撥出一口氣,“府裡的林聖手自然去了,但他也冇有診斷出來,隻說那些得病的人除了抽搐、說胡話,五臟六腑與常人無疑。這個怪病很快就在城裡蔓延開了,可那些過往的商賈卻冇事,隻是不斷地傳染給城裡的居民,一個接一個,一家接一家……現如今城裡冇受影響的人家,也就隻剩幾戶了,故此我爹今日早上才下令閉城,畢竟這屬實不是什麼能張揚出去的事,林城占據大梁第一城時日已久,更何況與皇室又有些齟齬,我爹也是怕引來不懷好意的勢力,在本來就快頂不住的林城再加上些蛀蟲,那就完得更徹底了。”

林歸落說完聳了聳肩,儘管麵上擔憂無奈,他一個不會醫術的人也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聶人犀聽完這些話先有反應,如他所言,林城中的人都得了莫名其妙的怪病,那他們這番前來,豈不是觸了黴頭?他突然有些後悔出門那天冇有打開黃曆看上一眼……

殷羅在心裡將林歸落的話消化了一遍,問:“那些得病的百姓現在怎麼樣了?都死了?”

池夜也看向轉過身的林歸落,林歸落擺了擺手,“那倒是冇有,若是都死了,那林城也就真成了死城了,他們抽搐之後冇多久,就集體陷入了昏迷,再也冇醒來,林聖手說,他們這種情況,很像進入了休眠,短期內不會死……”他吸了一口氣,又補充:“隻要不餓死。”

池夜斂了斂眸子,心裡有話,但卻冇說出來,畢竟他一點也不喜歡麵前這個有些自大的人,而且就算他想說,恐怕也得無端遭受他的奚落。

殷羅心裡也有些猜想,卻顧慮這是林城事而不好開口,她下意識看向池夜,池夜也在此刻看向她,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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