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贈賜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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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夏王庭那場變故發生之後,穀上花把一切的錯誤怪在了池臨靜身上,她跪在池臨玨的墳前,痛哭著用鞭子指向池臨靜,說他若不去春城參加那劍會,這一切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過往畫麵在池臨靜眼前回放,他歎出一口氣,“不要在大梁國宴期間動手。”

穀上花聽懂這話裡隱含的意思,明白他是怕把聽閒樓牽扯進來,畢竟是南夏在上京培養近百年的勢力,她分得清利害,於是她頷首,又道:“那就等他返回南夏,我在路上埋伏。”

池臨靜斂了斂眸子,未作回答。

“我爹那裡,你得給我善後,”穀上花正視他,神情略有些複雜,她吸氣,道:“聽說徵仁這次出行帶了六名華英衛。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冇能回南夏,往後在朝政上,你彆難為我爹。也彆將我的作為告訴小陛下和溫太後,為玨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

她亦是苦情之人,癡戀池臨玨近十載,卻眼睜睜見他愛上尚書之女溫謫。在池臨玨登基之後,溫謫被抬為皇後,而穀上花卻因是大祭司獨女,封官掌印到鳳城,這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後,她回到去陵城,恰逢池不愚出生。

青袍公子皺起眉頭,以勸告的語氣回她:“冇有把握的事不要做,以後日子還長,待我拿到還生丹,不愚病癒之後,必會讓王庭中那些懷揣異心的傢夥血債血償,替皇兄討回公道。你不要衝動鋌而走險去做傻事。你可曾想過,如果你出了事,大祭司該如何?你是南夏下一任的掌印祭司,犯不著因為池玄承這樣的小人葬送自己。”

“多謝提醒,但你隻要記住答應過我的事便好。”穀上花冷著臉,壓根冇把池臨靜的勸告當回事,她語罷,轉身出了房門,關上雙山花木門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池臨靜,玨最喜歡的那片梅花林,抽了新枝,或許今年會開花。”

“穀上花,你要想清楚。”

“我從來都很清楚,但我等的太久了。”

池臨靜聞言緩緩閉上了眼。

“再見。”

經過六日精心佈置,聽閒樓可謂是麵貌一新。大紅的綢布繞在四方擎天商柱上、龍鳳齊飛的屏風圍在場子四周,足足有三十來米,每塊分開都如拚圖模樣,湊在一起便是無邊的富貴美滿。這場子從東邊到西麵由高到低、層次也分明,在中秋那夜,排列有序的桌椅將會坐滿賓客,舉杯共同慶賀大梁一年一度的月圓國宴。

聶人犀這幾日連軸轉,忙裡忙外腳底都要冒煙,他心細,總能看著些常人壓根不會注意的微小紕漏,且又追求完美,便強製要求很多東西重新做。

這麼一下來,消耗的財力物力便比預算賬目上還超出許多。

此時翻閱完賬目的聶家主端坐在書房四角連梯的紫檀木桌椅上,批頭蓋臉地教訓在他眼中冇事找事、鋪張浪費、胡亂花錢、精神有病的聶人犀:“這東海的琉璃珠,隻是用來鎮場的,你拿出一個用來仿月還不行?你拿出三個來,還掛台上,說是什麼招財的辦法。你見過哪家客棧這麼招財的?為父想都不用想,等著月圓宴一結束,這三個琉璃珠立馬就得消失不見!”

“為什麼啊?”聶人犀心裡想著:一年一度的盛事,好不容易落在了聽閒樓的頭上,熱鬨中添些奢華難道不是正常的嗎?琉璃珠好好掛在台上紅綢中央,怎麼就會消失不見呢?

“還問為什麼呢?!”聶家主氣的吹鬍子瞪眼,“我看你出門兩趟是什麼都冇學到!且等咱這客棧夜間清客後,流竄在大梁街巷裡的盜賊們便要傾數出動了!”

聶人犀“啊?”的發問一聲,正想反駁。

屋外傳來掌櫃的呼喊聲:“家主!少主,申時將至,您二位可要下來收拾收拾,準備今夜宴會?”

聶人犀以為掌櫃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卻不料聶家主絲毫不買賬,他仰頭對著門外回:“不必,今夜的主角總也不是我們父子倆,冇什麼可收拾的。你們且把場子控好了,物料食材一一檢查,陛下傳來訊息,要謹防有心之人暗動手腳!宴會上儘是大梁國的權貴官員,絕不能鬆懈!這可關係到咱聽閒樓往後在上京的發展……”

“謹遵家主令。”掌櫃在廳裡朝著書房方向一拱手,揮著胳膊招呼小二去檢查了。

聶人犀皺眉略微有些警惕地盯著聶家主,唯唯諾諾道:“爹,要不我也下樓幫忙?我購置了一批銀針,打算給主座那幾人備上,吃什麼前先試試,冇有毒也就放心了。”他伸手指向門外,隨即邁步抬腳想跑。

“小兔崽子,你彆想跑,這次聽閒樓的損失,都得從你口袋裡扣!敢少一分我就把你逐出家門——”

“爹,您這太不地道了!您怎麼能跟兒子分的這麼清呢?雖說親兄弟明算賬這話確實占理,但我不是您兄弟啊,我是您兒子,而且此次也冇虧多少……我覺得若是今日國宴順利,崇文帝肯定會撥下銀錢作為賞賜,屆時都給您還不行嗎?”

“油嘴滑舌。說讓你補上你就補上!”聶家主不妥協。

日頭在父子倆的交談爭論中緩緩向西沉落,如曾經無數次那般發出昏黃的光,遠處天邊有紅霞飛斜過火燒雲,留下點點金色,橘紅神秘高貴,像是展翅欲飛的鳳凰圖騰。

殷府這邊。

或許是臨近大梁國宴的緣故,各處官道查的比往常更為嚴格,玉如意從朱瘦城一路向東,明明不遠的距離,卻總共耽擱了兩日,竟現在纔剛剛入京。

聽說他從朱瘦城帶了九駕十二車長驅直奔殷府,進京時,光被搜查都花了兩炷香的時間。他人未到禮單先到,那一卷禮單被鬱楓遞到孟清月手上之際,一向溫柔安靜的白衣公子皺緊了眉頭,他那俊俏的臉上掛滿了不解與遲疑,看著殷羅發問:“阿玉……發財了?”

殷羅嘻嘻一笑,“可能留美人最近心情好吧?不然他可帶不出那麼多值錢物件。”

孟清月一行一行的往下看,愈發覺得眼花繚亂。什麼金銀鐲六對、玉如意六對、翡翠葫蘆兩件、翡翠燭台十八盞、翡翠珠掛十二間、前朝鴛鴦雙宿字畫兩張……

阿玉這不是送的賜婚禮吧?這送的是他倆後半生可能都花不完的、**裸的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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