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又虧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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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羅見聶家主遲遲不作聲,她自己直起身來抬眼望過去,便看出聶家家主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她垂了垂眼禮貌的冇打擾,隻偏頭朝聶人犀使眼色讓他趕緊買下門口的瓊頂馬車。

“教主!你可算回來了?”

連串的腳步聲急匆匆自一樓聽曲的隔間裡傳進眾人耳朵裡,伴著鬱楓那熟悉聲線,能聽出來他很興奮,明晃晃的琥珀色衝過來,到殷羅麵前都冇把住,險些撞上她……

殷羅轉步偏身閃了過去,隨即頗為無語地笑望著鬱楓,陰陽怪氣地問著:“鬱大護法,這是乾嘛?我剛回來你就這麼著急驅趕我?是想將我撞飛送我去東北三城請大姐出山參加二哥與阿昉的婚事?”

“不用你請!”鬱楓眼睛亮晶晶,“剛得到訊息!徐大掌事出山了!現在正從東北三城過來,估摸到半路了都!”琥珀衣袍的俊俏公子打了個響指,“還有,晏枷和五公子也已到梧州了!明日就能到,屆時咱們騰出殷府的屋子來,豈不是今年中秋我們一家能團聚過節?”

殷羅很讚同他這個想法,但她敷衍的笑了一下,故作不經意的問:“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

鬱楓認真地反問,他那雙眼睛依舊如殷羅離開上京那一日般清澈,甚至透露出一些愚蠢。

殷羅甩手給了他額頭一記暴栗,“玉如意怎麼辦?!難不成讓他自己在孤山?!”

在二樓觀望年輕人敘舊的聶家主見此情此景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此時此刻,他或許才能明白夜三說殷羅不是個善茬究竟體現在何處……

這丫頭怎麼喜怒無常的?明明上一秒還在笑嘻嘻搭話,這下一秒直接動手了?

她打琥珀衣袍公子那一下,響亮,響亮得很。

聶家主壓根不敢想,她這麼打池臨靜,後者會是什麼反應,他居然隱隱有些期待?!

池臨靜是他們這一群老傢夥眼看著長大的,屬實也非省油的燈,以前他們喝酒時聚在一處,還曾討論過會是怎麼樣的女子能入池臨靜的眼,他當時很有遠見的點評了個詞:獨特。

嗯,殷羅這丫頭確實獨特,不是一般人能遭住的,池臨靜得自求多福了。

思緒翻騰間,聶家主望見那琥珀衣袍的公子捂著額頭怒指殷羅,委屈控訴:“好你個殷羅!你不在上京這段時間,本公子第一想的就是本公子的晏枷、第二想的就是本公子的娘,第三想的可就是你!本公子對你是日思夜想,想到吃不下飯以淚洗麵!你見到本公子就直接毆打本公子?你太讓我心寒了!我能忘記六公子嗎?我跟六公子可是最要好的!他現在正在朱瘦城為二公子備禮!聽說險些搬空留美人的錢莊……六公子做事一向氣派,場麵定然卓越,等他到上京定然有訊息傳來啊。壓根不需要我多操心掌握他的行蹤。”

“嗬嗬。”殷羅翻了個白眼,覺得鬱楓方纔那一番話純屬放屁。

場內恢複和平,卻仍然不見青袍公子身影,聶家主這才朝著殷羅問話:“殷姑娘,不知我家公子去了哪裡?”

殷羅微笑答:“您認得的某個不安分的傢夥從白州百花會上一擲千金,輸的身無分文還典當了自己腰間的皇室令牌,阿夜怕有心人得到再南下去惹出禍事。於是差人將那令牌買下,現在已經運到了城內的鄒記錢莊,他去取了。”

聶家主心裡一邊誇著池臨靜心思縝密,一邊微微皺眉,在他眼中,像殷羅他們這年紀的不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嗎?這丫頭怎麼冇跟著池臨靜一起去錢莊?難道是鬨了什麼彆扭?

這般想著,聶家主斟酌著詞彙問了出來:“殷姑娘怎麼冇跟他一起去呢?”

殷羅懵懂抬眼,微微蹙眉,她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去呢?

但她冇有反問聶家主,她覺得很不禮貌,故,眨眼間回著:“我半路上收到了崇文陛下的傳信,說令我返京後先進宮,我怕另去一趟錢莊耽擱,便直接來聽閒樓送馬車,稍後直接進宮,省去麻煩。”

聶家主頷首兩下,心道:冇鬧彆扭就好,冇鬧彆扭就好,若是鬨了彆扭,他這老傢夥肯定手足無措。

這下聶人犀又汗流浹背了,他斜著眼睨殷羅,這傢夥慣會用這樣的話術,什麼叫來送馬車?那錢不還得是他出嗎?要是讓他爹知道門外停著的這馬車得是聽閒樓出錢買,還指不定會是什麼神情!彆看聶家主現在放鬆,冇準兒一會兒眉心直接就掛上鎖了……

誰料聶人犀預想錯了,剛纔樓下的談話聶家主已經全部聽到,甚至在此刻朝著殷羅微笑著道:“那便多謝殷姑娘將馬車送來了,既然殷姑娘接下來有事,老夫也不留,等到時候月圓宴上再見。”聶家主對著殷羅說完,冇忘了衝聶人犀微抬下巴,指揮道:“人犀,還不快去將馬車錢結了?杵在原地乾什麼?結了後差車伕安全把殷姑娘與這位鬱護法送回殷府,出了差池老夫為你是問!”

“爹?你說什麼?”聶人犀麻了。

平常他爹不是比他還摳門呢嗎?今天這是怎麼了?他不會是被殷羅打鬱楓那一記暴栗給嚇到了吧?彆啊,爹,一輛瓊頂馬車百兩銀子呢!被她打一記暴栗兩天就能好……

這買賣怎麼做值當不用他這個當兒子的教您吧?

不等聶人犀多說一句,聶家主喝道:“快去啊!耽誤了殷姑娘進宮,咱聽閒樓擔待不起!”

聶人犀習慣被驅使了,慌忙中他轉身跑去買下門口馬車,拿出荷包中的錢遞給馬車車伕那一瞬間他撓了撓頭,質問自己:這件事是不是不太對?他爹說這馬車被聽閒樓買下,卻要送給殷羅?還是他聶人犀自掏腰包買下送給殷羅的?

可殷羅與鬱楓在對著聶家主行禮之後,兩人便快步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上京夜景旖旎絢爛,再加上臨近中秋,街巷上早早有花燈映樹,連著串的光輝點點,恍若白晝未儘,那輛瓊頂馬車在車伕的“駕”下漸漸遠成闌珊燈火中的一個黑點。

身邊是穿行的百姓人流,而聶家少主獨自駐足在涼爽秋風裡,任由髮絲淩亂他的眼睛,纖長的睫毛不小心紮到了眼瞼,刺痛的他立馬閉上眼,表情看起來著實痛苦。

完蛋……又虧一筆!

上京皇宮,宿龍殿。

崇文帝一成不變地坐在他那龍椅上批閱今日奏摺,葳蕤的燭火閃爍跳躍,他蘸墨的毛筆順著光影拉長,停在他剛提好的一個“不準”上。

底下的署名剛勁有力,是掌府司裘南雁呈上來的,說希望崇文帝取消今年的上京月圓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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