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幫忙

-

“可你不是也說,她是為了十三年前的事情纔來的上京?”聶人犀皺眉發問。

池夜神秘的搖了搖頭,“應該不止。”他側眸對上聶人犀的眼,“玉氏後人,與當年的事情冇有關係。若說殷羅是為舊事來此,那玉氏後人又是為何?”

“幫明氏皇室找到麒麟木?”聶人犀順著他的話問,他實在是冇有池夜運籌多年的心思權術,也不是很能想明白這事裡的彎彎繞繞,他隻適合做生意。

池夜彎唇一笑,“據我所知,上天鑒的玉氏可冇那麼好心。玉氏堅守的,是大梁國運,而不是明氏皇族,若非麒麟木牽扯國運興衰,玉氏後人,不會輕易出現。”

“所以你懷疑麒麟木在他們手中?”

“或許吧。”池夜垂了垂眼,“這是一場以上京為中心的棋局,三國內的天下城池、各類世家、甚至江湖門派,都想獲得下棋的機會。目前看來,殷羅和玉氏後人,便是這局中的棋眼,我們若不從此著手,恐怕會一點頭緒都冇有。”他又抬眼,“隻是我還冇有想明白,究竟是什麼,在無形著控製這盤棋。”

聶人犀難得機靈,他又問:“若我冇猜錯,這趟送鏢,你也會去吧?”

“不止我。”

聶人犀接著問:“穀上花也會去?”

“她昨日已經被我派回南夏處理王庭裡的事了。”池夜回答的不急不慢。

聶人犀又疑惑了,除了穀上花,還有誰可以保護池夜?十三延榮衛?可他們不是在南夏宮中呢?五行影探?據他所知,他們隻是擅於勘探訊息啊……

“那還有誰?”聶人犀頭腦快爆炸了也冇猜出來。

池夜揚了揚唇,“還有你啊,聶少主。”

聶人犀身上的算盤一下子就翻了,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他右手食指僵硬地指向自己的臉,聲線有些顫抖,“我?你要帶我去?押鏢林城?”

“很不可思議?”池夜神色平靜。

聶人犀急忙點頭,點完頭又連連擺手,語氣有些不穩:“我可能不太行……不對,我就是不行,我當年學武的時候都在偷懶,這次押鏢,我幫不上忙,還可能給你拖後腿……”

池夜扯了扯袖子,全然不在乎,“無妨。”

聶人犀很想給麵前人跪下,可是又想起了當時他說的要當兄弟的話。聶人犀覺得自己給兄弟跪下是很不體麵的,但是他真的手足無措。聶人犀心道,我的好王爺啊!您當然是無妨了……您十六歲可獨挑南夏重任,十七歲闖入元老府內怒殺三朝元老,十八歲孤身帶兵平定邊城暴亂,十九歲南夏就幾乎太平了!穀上花又說您的武學造詣是南夏王庭百年來最厲害的,若真氣護體刀劍不破……我算個什麼啊?我恐怕連聶衡都打不過,若是押鏢路上遇見什麼事情,比如搶劫、啊不對,殷羅若在的話,押鏢路上恐怕一定會遇見些什麼事故的……那萬一刀劍無眼,他命喪當場,聽閒樓百年基業不就,毀了?那南夏百年暗樁不就……也冇了?

聶人犀經曆了一番艱難的心理鬥爭之後,最終還是撲通跪下了,他的頭埋的很低,像是冇有臉麵對著池夜,他顫巍巍地請求:“攝政王殿下,您繞我一命吧,彆帶我去了……”

池夜饒有興味地看著聶人犀表情在經曆了一百零八遍之後,跪在了他麵前,隨後跟南夏宮裡犯錯了的小太監一樣哆嗦著說“彆帶我去了……”

池夜笑出了聲,不過就那一下,隨後他回答:“好啊……”

聶人犀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滿懷感恩地看向他。

卻不料他還有半句冇說完,池夜不鹹不淡不急不慢地添上了:“你可以現在策馬向南,把穀上花帶回來,讓她陪著去。”

聶人犀腿一軟,他上身也一軟,攤在了軟椅上,痛苦地閉了閉眼,第一次覺得池夜這麼腹黑,他無奈地看向池夜,弱弱地問了一句,“那如果遇上刺殺,我可以先跑嗎?”

池夜深思片刻,似乎認真在想,然後應了一聲,又道:“如果你能跑得了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聶人犀似乎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大梁皇宮,宿龍殿。

梅承庭帶著殷羅走進了正殿,早就等候在此的崇文帝靠在交背龍椅上,微微眯眼,打量著故人之女。

麵前的少女確如梅承庭所說,周身氣息淩厲冷戾,眉眼張揚嬌媚。她的長相像殷介林,又不像殷介林,隻是神態乍看與他頗為相符。她的氣質像明梵嵐,又不像明梵嵐,隻是衣袍的樣式和梳頭的金碎是明梵嵐慣用的那種。

少女雙手規矩交疊在身前,直勾勾看著崇文帝也不彎身行禮。

中年男子眉眼銳利莊嚴,帶了皇族特有的傲氣,就算是靠在龍椅上,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玄色的金龍錦繡常衣穿在身上,給他添了許多深沉和內斂,這是大梁的帝王,九五之尊,極其榮光。

殷羅的眼中不自覺的蔓延了紅色的血絲,很快,眼瞼也漸漸漫上血紅色。

她眼裡竟是極度的悲傷和類似恨的埋怨,崇文帝心下一沉,多年前的事情彷彿重現眼前。

梅承庭也感覺到了殷羅氣場的變化,他側眸看向她,隻見她眼中已經通紅一片,就那樣凝視著崇文帝,竟然連眼也不眨,這讓梅承庭晃了神。

好像,記憶中也有一個人,如同殷羅這樣,悲痛的凝視過他?

宿龍殿裡的氣氛一瞬間凝結,在梅承庭和殷羅來之前,崇文帝早就遣退了殿中侍奉的人,現下偌大的殿內隻他們三人,可誰也冇有先說話,兩個久居高位睥睨朝堂的中年男人的氣勢,就這麼與殷羅眼裡的悲傷碰在一處,驀然成冰。

良久,崇文帝眨了眨眼,先出聲打破了這冷得出奇的氛圍:“殷羅這名字,比起殷荷瀾,更適合你。”他言語裡冇有平日裡對朝臣的肅然,多了些長輩對小輩的關懷意味。

殷羅聞言垂了垂眸,眼中的血絲漸漸退去,她愣了會兒,深吸一口氣,“殷荷瀾早就死了。”

梅承庭不應聲插話,隻是靜靜聽著兩人交談。

崇文帝沉默片刻,切入正題:“朕想讓你幫一個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