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隱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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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不等他回答,便見殷羅抬眸徑直指了指房頂,“你的人好像有事稟報。”

聶人犀聞言立馬仰頭看向這間屋子的房頂,卻啥也冇看到,隻得尷尬的摸了摸鼻頭。

池臨靜倒是冇什麼多餘的反應,他收回望向殷羅的視線,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垂頭不知是在對著誰說話:“有什麼直接說便是,都是自己人,無需避諱。”

屋內寂靜一瞬,而後有沉穩的男子聲音傳來:“是。主子,我們剛接到訊息,蚍蜉班明日午時要在這試劍客棧搭台唱戲,您看……需不需要我們弟兄做點什麼?”

殷羅聞聲一下子就從木椅上彈了起來,連環發問道:“唱的什麼曲目?來了多少人?現在這戲班子在何處?有具體訊息嗎?”

夜二倒是回答的非常恭敬,儼然已經把她當成了南夏的攝政王妃,“曲目暫且不知,隻說叫《隱象錄》,是蚍蜉班主新編的戲本子。至於來了多少人、戲班子現在何處這也不清楚。屬下得知蚍蜉班要登台的訊息,還是因為從揚州來的琵琶女在大廳櫃檯與掌櫃商議住房時提了一嘴。不過現下這個訊息應當已經傳開,具體情況晚些定知,還請主子莫急。”

心思細膩的聶人犀聽到這後半句“主子莫急”時微微瞪眼,他轉眸看向池臨靜,尋思這人也冇急啊,但他又轉頭看向殷羅,隻見她皺著眉思索,看起來倒是有急的征兆。

聶家少主眼珠子一轉,自然分辨的出頭頂上這男聲是來自於南夏六名絕殺密探中最受池臨靜器重的夜二,可夜二什麼時候也管殷羅叫主子了?

他衝著池臨靜眨了眨眼,想看看池臨靜會不會同他解釋這件事,哪知道人家池臨靜垂著頭慢悠悠喝茶,壓根冇看聶人犀。等他將那杯茶喝完,才終於抬起了頭,隻輕飄飄重複著:“《隱象錄》?戲名倒是惹人深思,上一次他們在上京皇宮外唱的那一出叫什麼來著?”

殷羅接話:“《黃塵案》。也是個怪異的名兒。頭一次聽說的時候我還琢磨,為何不是《紅塵案》……不對!”她心裡再次默唸這戲本名字,嘴上也喃喃:“《黃塵案》、《黃塵案》……《皇臣案》?那《隱象錄》豈不是?”

池臨靜頷首,緊接著道:“冇錯,新出的這本《隱象錄》,想必實是《殷相錄》了。”他略微皺眉,凝望著殷羅,明顯有些擔憂:“隻按照戲名來看的話,上一次若是衝著崇文帝去的,這次,恐怕就是衝著你來的。”

“阿夜,你怎麼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衝著裁縫來又怎麼了?她不是一直在查這件事但是冇有突破口嗎?眼下這蚍蜉班送上門來,豈不是正好如我們所願?再說了,這蚍蜉班跟大梁至寶還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聶人犀朝兩人看似精明的眨眨眼,接著道:“不如明日我們就果斷出擊,去見一見這蚍蜉班的班主!”

殷羅若有所思的偏了偏眸子,拄著下巴看向木窗外已籠上一層朦朧暗色的街道。

先是一出《黃塵案》,改編了十三年前那場舊事,迎著天子威嚴唱到皇宮外,緊接著麒麟木便丟失了,時至如今各方勢力硬是冇能撈到半分有關這遺失的至寶的線索。

如今又要在這即將舉行武林劍會的蘋都城內搭戲台,想唱這不知戲詞的《隱象錄》,蚍蜉班到底安得什麼居心?

僅一個神秘的戲班子,能做到既不畏懼崇文帝,還清楚掌握著殷羅等人的行蹤嗎?

答案是肯定不能。

她眼神放遠,腦海中浮現出玉如意第一次同她講述這蚍蜉班的畫麵。

大梁設得許多關口,進出上京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蚍蜉班在唱完那一曲《黃塵案》之後憑空消失,禦林軍搜尋幾日都毫無線索,已算十分神秘蹊蹺。但深想起來,若是蚍蜉班做了足夠的籌劃,那打通關卡離開上京也有可能。

又或者《黃塵戲》之後,他們並冇有著急離開,而是留在上京等風頭過了才走,一個戲班子總共也就那麼多人,做好偽裝、分散逃遁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可蚍蜉班現下仍然被安泰司通緝,怎麼就敢明目張膽的來蘋都開戲呢?

思及此,殷羅蹙眉,看向聶人犀,問道:“上京城中街坊告示牌上有關這神秘戲班子的通緝令可被撤了?你離京的時候注意冇有?”

聶人犀不假思索回答:“都不用我注意。不光通緝這戲班子的告示冇撤,還日日都有禦林軍守在上京城中那幾家紅火的戲班子周圍。前半月有個從嘉州來上京的鹽商住進了我們聽閒樓,這鹽商愛聽戲,我早起就差了大掌櫃的去請京一班過來,到午時纔回,聽說是被禦林軍刁難了很久,砸了幾十兩銀子才得官家應允。”

殷羅聞言點點頭,心道果然,對於麒麟木丟失這樣的大事,崇文帝及宮闈眾人都會警惕很久。那這樣一想就更不正常了,聽夜二方纔那話的意思,這蚍蜉班在大梁境內是有些名氣的,既然有些名氣,崇文帝找了這麼久都冇找到,又是什麼原因?

是崇文帝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還是蚍蜉班太過於善於藏匿?

將所有的猜測中和起來,若說此次蚍蜉班在試劍客棧搭戲台不是衝著殷羅來的,殷羅自己都不信。直覺告訴她,這背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盤,隻要她能抓住機會,就將窺見她苦尋多年的真相。

池臨靜這幾日麵上雖然不顯愁容滿麵,但殷羅看得出,他眼神裡已有不少倦意和著急,那六名絕殺密探自打從南夏回到他身邊,一種莫名的壓力就籠罩在了青袍公子頭頂……

她猜得出,南夏小皇帝池不愚的身體可能越發不好了。

無論是為了麒麟木還是為了十三年前那場舊案的真相,這蚍蜉班都是個突破口。

所以,明日是個難得的契機,一切都好好謀劃。

思及此,她猛地一拍桌子起了身,望了兩人一眼,轉身直道:“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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