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往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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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爺,姓廉名起,跟鐘離媽廉瑾同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姐弟,其實不是。那時候他家破人亡,正覺得活著冇意思,可以說是被廉瑾給撿了回去,順便就改了個姓。

那個時候他多大,十六七?跟現在的鐘離差不多歲數。看看當初的他,再看看現在的鐘離,誰能說鐘離的命不比好?至少比他好多了。

廉起坐在龐大的辦公桌後,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雙狹長的眼睛透露著一種漫不經心的神情,

他的臉在半明半暗的辦公室裡如大理石般平靜,五官也如被精心雕刻出來的大理石般,比例勻稱、線條分明。

秘書正跟他彙報公司遷移的事務,這時說到鐘離的學校:“小姐的學校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捐了一筆錢,所有手續也已經走完,暑假過後就能入讀。”

這是廉起親自指定的學校,錦薈中學。影都知名的貴族學校,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不但托了關係、還交了一大筆讚助費,才把她塞進去。

廉起“嗯”了一聲,好像有些累了,挺直的背鬆懈下來,稍微側身朝背後的窗戶看去,但隻看見辦公室的窗簾在微微搖曳,透進來微弱的街燈光線。

這光線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清晰而優雅。他穿著一套精緻的西裝,無處不體現出對細節的高度關注。他修長的手指像無意識在座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這優雅隨意的姿勢,卻無端讓在場的人感到緊張和不安。

“哎呀,公司搬遷這麼大的事,千頭萬緒的,阿起你還要想著璃璃那丫頭。何必呢?我說不如讓她跟我們一起先留在蓬城,等你在影都穩定了大家再一起過去。”

說話這位年齡四十歲左右,本來不算大,但在幫會卻算老人,聽他能直呼廉起的名字就知道他地位必定不低。

廉起淡笑著迴應:“方叔你們留在蓬城也是要做事,而且這邊收尾不是一兩年內能完成的,再說即使我們遷了一部分人去影都,但蓬城還是大本營。她要是不習慣,想回來隨時回。我隻是多給她個機會,影都也許會對她的發展有幫助。”

方叔本名方建濤,是當初鐘海寰——也就是鐘離爸爸——的得力幫手。這些年一直按照老思維打理幫會的事務,創新不足守成有餘,對於廉起是既維護又掣肘。所以廉起本意就是想留他在蓬城,守住老巢。

“那行,看璃璃自己吧。反正現在吃穿不愁,她隻要不要天上的月亮,其他都可以滿足了,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照我說,女孩子讀書不要太多,到了年紀安心嫁人就好。不要弄的跟她媽一樣野心那麼大,害人害己。”

方叔是看著鐘海寰從一個小混混做成幫派老大的,又看著他在那個女人的鼓動下膨脹了野心,最後被自己的野心害死。

雖然坊間多有傳言這對亡命鴛鴦如何如何好、如何生死相隨,方叔一直是不屑的,闖蕩幫派的女人,有幾個是簡單貨色?最後廉瑾那個女人還以自己的死作為條件讓廉起上位,他們這幫老人纔會扶持廉起。

不過,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雖然膽子大什麼都想要,但眼光確實好。廉起這個小子,用不到十年的功夫,不但把海寰留下的爛攤子收拾好,把這艘船開的穩穩的,如今還要從□□開到白道去。如果能夠合法合理的做事掙錢,誰也不想當□□。

年輕的時候也許還熱血澎湃的覺得喊打喊殺才過癮,然而年紀大了、經曆越多越想返璞歸真,求的不過是個安穩。

他當然看出來廉起有甩開他自己去影都求發展的意思,但無所謂,就像廉起說的,蓬城始終是大本營。人啊,出身是改變不了的,洗得再乾淨的泥腿子,總還留著那麼幾分泥腥味兒。

這個時候方叔提到鐘離,也不見得就多麼關心她,隻不過聽到說她讀書的事順口問一句,畢竟也是海寰留下的唯一的根兒,必要的時候,可能還能發揮些作用。最重要不要被廉起給一手控製了。不過據他所知,這兩人關係並不怎麼好。鐘離有點呆,隻知道埋頭讀書;廉起從小就不喜歡鐘離,現在也不過是出於道義在照顧她而已。

方叔心裡想著這些有的冇的,自以為很隱秘,其實他的內心活動在廉起眼裡就跟明明白白擺在臉上似的,所以廉起才放心把蓬城留給他來經營。

知道方叔的想法,廉起隻管說些他想聽的:“方叔,現在年代也不一樣了,女孩子多讀點書,到時候拿出去說起來也好聽些。即使是嫁人,很多大家族也不會要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媳婦,難道指望她去做家事嗎,不過希望能上的了檯麵幫忙應酬其他太太小姐。”

方叔一聽果然有道理,一拍大腿感歎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想法,腦子靈活,難怪能把黑的都說成白的。哈哈,好好,璃璃既然是鐘家一份子,到時候能出份力也是她應該做的。阿起,你人麵廣,有什麼好人家要先給璃璃物色起來。她也不小了,再過兩年就該考慮這個事情了。”

這個事廉起並不想攬下來,推給方建濤:“方叔放心,人選我可以推薦,但倒是到底是定哪一家,還是你們這些長輩有經驗,考慮的周全些。我不會擅自決定。”

“嗯嗯,你考慮事情已經很周全了,我們老人家隻是多吃些米,確實經驗要豐富的多。”方叔哈哈大笑,“說起這個,倒是你自己有什麼合適的對象冇有。這麼多年,你的拚勁兒連方叔看著都不忍心,身邊一直也冇個知冷知熱的人。老婆選的對,生活事業都要少走多少彎路,你聽方叔的總冇錯,千萬要看仔細了,不要被那些狐狸精迷花了眼,一衝動就是一輩子的事。”

方叔邊說邊拿眼睛有意無意地去掃廉起,不但話裡有話,連眼角眉梢都寫著八卦和不讚同。

廉起哂笑:“方叔你說話不用這麼拐彎抹角,這不是你的風格。”

“那我就直說了啊。外麵的傳聞你我都聽見,”說到這方叔連忙撇清自己,“我是不相信你從小就對那個女人有什麼想法的。但架不住彆人一直說,你那個時候年紀又小冇有定性,女人的毛都冇見過,哪裡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怕是被人有意引導了也有可能。再說,這些年,也冇見你跟哪個女人好的......”

廉起再有耐心,也不想跟個大男人討論這個問題,再說他一向不願意把自己的私事拿出來說,直接結束話題:“方叔一定是聽方嫂的小道訊息聽多了。我一個男人,一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海寰天下的發展上,二來,並冇有那麼多膩膩歪歪的細膩感情,想不了那麼多。這些事,該發生的時候自然發生,現在我冇空也冇精力弄這些。”

“對對,方叔就是隨便一問。確實也是我那婆娘一天總在那嘮叨影響到我。”方叔訕笑,“你一向有主意,小地方的女人也留不住你,以後大都市裡再看,再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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