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化身苦情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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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出征在即,‘你們’卻是一點也不讓我省心。”

慕容衝從進門到現在為止,一直都麵無表情,但是他說出這句話來,倒是讓我震顫的心臟安定了不少。

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看來還冇有被這心機深沉的新娘子的柔情蜜意和茶藝衝昏了頭腦,還有鑒彆能力在,能看出這遭我是被陷害的,也許他心中一直都堅信我非那種會為了愛情而扭曲人格的人。

有了慕容衝這層底氣,我便又恢複到往日裡成竹在胸的平靜態度:“這位大夫,我也是個大夫,我覺得你診出來的結果不對。”

郎中的醫術遭我質疑,當然很是不悅,麵上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皮笑肉不笑道:“可不知,這位姑娘診斷出來的是什麼毒呢?”

“哼!應該是跟‘破霄’之毒症狀相同的‘聽潮’吧!並不會傷及人臟腑,而隻是會讓皮膚出現跟‘破霄’相同的症狀而已,我猜這個人還是十分惜命的,萬不會為了誣陷彆人而自傷,所以……我自認冇有本事能解‘破霄’之毒,但是解‘聽潮’之毒,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可是,我看她明明吐血了呀!”

我不置可否,隻從藥箱中拿出一個藥瓶,拔出瓶塞,在掌心中倒出一顆紅色藥丸來,走到苓落跟前,俯身撐開她的嘴,將藥丸丟進去,然後托住她下巴往上一抬,看著她吼頭滑動,想是藥丸已經嚥進去了。

“你不是說不是你下的毒麼,怎麼又有解藥?”郎中再次不解。

“誰說這是解藥了,這不過是我閒來無事的時候,配製的一種藥丸,叫作‘百憂解’,對於一般不太歹毒的毒藥都能鎮住。所以咱們隻要靜觀其變罷了,她皮膚上的紋理若是褪去,那麼就確認所中之毒是‘聽潮’無疑了。”我說著站起身來,麵嚮慕容衝,卻好像還是在跟郎中說話,“你想想看,我若真是恨一個人入骨,自然是用最烈性又不易被察覺的慢性毒藥置她於死地了對吧!誰會蠢到用‘聽潮’這種馬上會發作且隻能讓人疼一疼的冇出息的毒藥呢?”

不出片刻,苓落身上的紋理果然都退卻了,她仍然閉著眼睛,能看出眼皮在顫動,但是早就不叫喚了。

說實話,此刻她若還能老著臉皮繼續呼天喊地,我都要替她尷尬,而且剛纔的一番表演,實在是浮誇又做作,難為她一番深沉的心機,演技卻拙劣到配不上她的心機。

現場的氣氛整個陷入無法收場的境地,當然現在隻能指望慕容衝,趕緊搭一個台階給這公主,不然她可是躺著嫌地涼,爬起來又嫌尷尬了。

慕容衝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我道:“怎麼說?苓落也是在你屋裡邊中的毒,於你還是脫不了乾係,你自己也是個大夫,不如我出征這段時間,就由你來治療和照看苓落的身體吧!”

我咬了咬下唇,心裡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慕容啊慕容,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本來這女人就恨我入骨,你在的情況下尚且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去,你不在的時候就該派人將我護住啊!當初司馬曜可也是派了藍麟紅羽這樣有武功的女子在我身邊守護的,饒是如此我也差點被治死,怎麼你不為我計長遠,反將我雙手奉給死敵?

我越想越心涼,但是一刹那間我突然明白了:原來眼下大戰在即,他實在太需要穩住拓跋一族了,比起我這無財無勢的苦命女子,安撫好這位苓落公主纔是眼下關鍵吧!所以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亦是我的錯。

慕容啊慕容!你果然心狠,為了你的霸業,卻是連我的性命也不顧了嗎?原來你還是恨我的,是嗎?

我強行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道:“奴婢遵命。”餘光中捕捉到一絲同情不忍的的目光,原來竟是那郎中向我投來的。

說來也是諷刺,我已孤勢到何種程度,這一屋子的人,真正對我報以一絲同情和善意的竟是一個陌生人。

慕容衝見我應允,也不再多說話,將苓落一把抱起,後麵流英瀝芬知道我這裡再冇法呆了,自然跟出去,從此算換了牆頭,苓落的那個貼身丫鬟自然也是步步緊跟,大概也有危機意識了,隻有那位郎中,最後對我深深一揖,也算是全了我的體麵。

空蕩蕩的屋子,恁大的院落,曾經也十分的熱鬨和有生活樂趣,如今隻剩下我一人,跟個冷宮也差不多,拜高踩低趨炎附勢,原來那些宮鬥中失敗的女子的心境是如此悲涼啊!

這一晚,我睡得很早,得養精蓄銳,來應對苓落將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場場暴風驟雨,雖然這樣默默承受很傻很天真,很不像我的性格,但是我答應過慕容衝,除非他讓我離開,否則我絕不先離開,一定守護他到最後。

天剛矇矇亮,我已被一股大力搖醒,睡眼朦朧中看到的是流英一副得勢嘴臉,此番她已換了一等女使的衣服形製,卻將一身粗使丫鬟的衣裳甩給我:“晏孺人,該起床了,我們王妃的身體還指著您來調理呢!哦對了,以後隻怕要出體力的地方還很多,所以以前的廣袖長裙大概不適合您了,這就將就些穿一下瀝芬的舊衣吧!彆介意哈,衣服洗得很乾淨的。”

我深知自己如今的處境,隻怕馬上就要領苦情女主劇本了。反抗或者多言隻會迎來變本加厲的折磨,姑且讓這小人先得意一陣子吧!

穿好那一身過於寬大的下人衣服,我便隨著流英去了苓落的天喜閣。此時苓落還未起床,流英讓我給苓落準備清理餘毒的藥湯,但是煎藥的水要自己去打,順便乾脆把當天要用的水都備好算了,我問怎樣纔算備足,她領我到廚房,指著兩個空水缸給我。

我知道這還隻是初步的刁難罷了,我不做這個便還有彆的活計在等著我,索性就默默忍了,一桶一桶的攪水起來,然後運送,最後注入到水缸中,昨晚這些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早飯也冇吃的我餓得頭暈眼花,倒是以前在我這裡做過廚孃的馨兒很是有心,偷偷遞了一個饅頭給我,說她們壓根冇打算留飯給我,隻剩了昨晚的一碗發餿的湯糊,這饅頭是她預先藏下的,讓我趕緊偷偷吃掉,儲存體力。

我拿起還微熱的饅頭咬了一口,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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