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兩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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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循為我鋪好床被,便自己拿了床被褥鋪到藥倉裡麵,轉手將房門重重一關,依稀能聽到裡麵上門栓的聲音。

我聽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上門栓呢!是怕我晚上偷摸進去他房間圖謀不軌嗎?”

不再去理會他,我徑自走進唯一的一間臥室,隻見竹床上一層軟軟的棉褥鋪得平平整整,一絲褶子都冇有,一席厚被一席薄被均疊得如豆腐塊般摞在床尾,倒是極有心的:不知我這人是怕冷還是怕熱,便備下兩床被子,一旁的案幾上還燃著一爐蘇合蜜香,不僅想得周到且品味也不錯。

我躺在床上,默默想著:“家世好武功強,皇上麵前得臉大有前途,聰明且真誠,善烹飪會照顧人,種種算下來這個楊循絕壁算得上是個好老公人選啊!”

這麼想著,我越發對楊循能夠贏得雲鑲的好感而信心倍增,一個主意也浮上心頭,終於可以安然睡過去了。

第二日清早,我起床剛剛盥洗完畢,便聞得一陣飯香,往正廳一去,看見木桌上擺了有饅頭、烙餅、四碟小菜,粟米稀飯和豆漿,立時感到饑腸轆轆,什麼也不管就坐下來大嚼特嚼起來。

楊循麵無表情地走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盤炙牛肉,我本是個無肉不歡的人,一見著牛肉眼睛裡冒光,連忙向楊循招手,示意他快點端過來,一邊還誇獎他勤快有眼力見。

看到我餓狼撲食般的粗魯吃相,且對肉食如此執著,楊循的雙眉快要擰到一起了,中間隻寫著“嫌棄”兩個大字。

我自然也看出來他這種世家子弟總是講究個“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嘴裡嚼著東西的時候斷不會還說話的,於是也收斂了一些,將嘴裡的食物嚼乾淨嚥下,這才又開口說話:“主意我已經想到了,你要不要聽?”

楊循大喜,眉目也舒展了:“真的?那你快說!”

我點了點頭,本想再吃一個烙餅說話,但是看對方急不可待的樣子便放下了,將一旁的布帕拿來揩了揩手道:“這就得委屈你兩頭多跑跑了。”

“怎麼說?”

“首先,我會跟小皇帝說我要在這藥廬住下來,跟以前一樣行醫看病,但是同時也需要有人照顧我起居和打下手……”

“我來……”

我聽了氣得在他腦門上一拍:“你打什麼岔,誰要你來,你來有什麼用?我突然要你給我打下手,小皇帝定會以為咱倆有一腿了。”

“是是是,我剛纔冇有想到這一層。”

我歎了口氣:“唉——你這人什麼都挺好,偏是遇到跟雲鑲有關的事兒就不過腦子了,到底是關心則亂。我的意思是我去跟小皇帝提要求,讓他下道口諭,提雲鑲過來給我幫忙,這樣小皇帝就會以為我之前落在她手裡吃了不少苦,如今我有小皇帝撐腰,把雲鑲弄到跟前來定是要好好折辱她一番,報個仇什麼的,所以也不會懷疑我真正的動機。”

楊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你真正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我被他氣得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在他額頭上狂點數下:“你是豬腦子啊!當然是給你跟雲鑲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了,難道把她弄到宮裡去,擺在小皇帝麵前?那時彆說你冇這個狗膽子敢跟她說上一句半句的話,就雲鑲那個好高騖遠的個性,日日對著小皇帝,隻怕又要生出一些非分之想了。”

楊循這才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我見他終於明白了,但是應該也不是全然明白,繼續補充道:“雲鑲在秦老三那裡表麵風光,實則過得慘不堪言,若說能得聖諭,堂而皇之的暫時擺脫秦老三的控製,她自然也是一萬個樂意的,所以最後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你這裡。”

“願聞其詳。”

楊循一臉認真地在我對麵坐好,雙臂交叉置於桌麵上,像極了等待老師答疑解惑的學優生。

我清了清嗓子,以老師的做派說道:“這個、雖然你跟雲鑲有了很親密的關係,但是她從心理上還冇有接受你。誒,並不是說你不夠好,其實據我觀察,你各方麪條件都還不錯,隻是雲鑲那丫頭一向心比天高,很難像我這般平心靜氣,總能發現周圍人身上的不同閃光點,那麼你的問題就來了——怎樣讓她看到你的好。”

看著楊循睜圓了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我強行忍住笑:“所以啊!你的出鏡率至關重要。”

“出鏡率?”

“額——就是你出現在她周圍的頻率,隻有你長時間的圍繞在她的身邊,時時表現自己的優點,她才能發現你其實很聰明很善良會做飯會照顧人,然後再進一步發現你文武雙全啊!前途無量啊!你說是不是?尤其是在有秦老三這個衰人強烈的對比下,你隻要稍微表現得比平時好那麼一點點,還怕不能抱得美人歸嗎?”

楊循的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似的,既好像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又顯露出心悅誠服想要再次聆聽教誨的求知慾,我見自己授課如此有成效,也是大感欣慰。

“現在再說回這個時機問題。”

“時機有何問題?”

我諱莫如深地向他比出一隻手指:“你彆忘了,小皇帝可是會經常來的,你既要保證自己的出鏡率,又要保證他倆不會撞上,你說時機重不重要?”

“……”

“所以,接下來你可得辛苦了,你既是小皇帝的貼身侍衛,就需得時時伴在他左右,那麼你怎麼抽身來我這裡和她相會,就得自己動腦筋了,另外小皇帝若是要來,你須得提前探得口風,派人來知會我,這樣我也好預先把雲鑲支出去,總是不讓她碰到小皇帝就是了,她本就是個心性不定好高騖遠的人,在徹底為你傾心之前,她還是會搖擺不定直揀高枝奔的。”

見他低頭不語,雙拳不由的攥緊,我大概也猜到他的心思,便道:“你也不必難受,雖然如此忌諱著小皇帝於你尊嚴有損,但是她確實也是這樣的人你也不是現在才知道,但是你既還是那麼喜歡她,便不該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何況,追姑娘還管什麼尊嚴,怎麼追到姑娘纔是最重要的。”

楊循聽我說完,抬起頭來,雙拳也鬆開了:“你說的對,我既然還是那麼喜歡她,便不該再計較旁的,與其花精力去難受,倒不如想著怎樣保證自己的……你說的那個出鏡率,還有就是用什麼方法讓她看到我的好。”

我欣然一笑:“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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