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軟的不成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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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羨南車是往京郊開的,

葉緋也冇想太多,隻是那天黎羨南看著有點兒冇太有精神,葉緋猜他也是昨天趕著暴雨回來,可能有點感冒。

於是在車子路過市區的時候,

葉緋看見一家藥店,

喊他停了停車。

黎羨南倒是配合,

以為葉緋要買什麽,

結果葉緋下車一會跑回來,拿著個袋子,

說,“我看你好像感冒了,買了點感冒藥,

晚上你回去吃。”

“今晚都不一定能回西郊。”黎羨南笑一聲,“感個冒能有什麽大事,明天就好了。”

葉緋也不勸他,總歸他要是感冒,跟她也有點關係的。

黎羨南這車開了一會,到了京郊,葉緋有點驚奇,

這地方實在是遠離市區的,一條並不寬敞的柏油馬路,兩旁金橙橙的樹葉落了滿地,

看著有種不符燕京的浪漫色調。

前麵是一棟法式風格的別墅,

更像是一個小莊園,

院子是灰綠色的綠植,綴著一些淺色的花,兩層的別墅彷彿是綴在花園裏的,

紅磚牆,入門有羅馬柱,拱形的彩繪落地窗,二樓的露台用白色的欄杆圍著,看著有種古老的浪漫感。

葉緋忽而有種直覺。

黎羨南在門口停了車,帶著葉緋下車過去。

廳堂裏卻有種民國的西洋風,深棕色純木質的傢俱,搭著小碎花的沙髮套,桌上的茶杯也是繁複的西洋風陶瓷,還有喇叭花形狀的唱片機,地上鋪墨藍棗紅米色的地毯,墨綠色與紅棕色,自帶一種複古感。

牆壁上一副黑白相片,法國女人穿著長款的深色旗袍,頸間珍珠項鏈,頭髮挽著,露著一張分外輪廓立體的臉頰。

有那樣一瞬間,葉緋簡直以為這裏像是什麽民國風的博物館,專放著上世紀的珍品收藏。

葉緋一眼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玩手機的趙西政和趙西湄,一下也就知道住在這兒的是誰。

有些厚重的鋼琴聲從遠處傳來,黎羨南帶葉緋過去,木色的鋼琴前,坐著一個老太太,花白的頭髮挽成髮髻,淺綠色的針織毛衫,白色的休閒褲子,指甲塗成了紅色,正在彈鋼琴。

黎羨南湊過來,跟葉緋說,“趙西政奶奶生日。”

“我不會說法語啊。”葉緋緊張,壓低聲音問他。

黎羨南笑,攬著她腰的手收了收,“她會說中文。”

葉緋總歸是鬆口氣,但黎羨南帶她來見長輩,讓葉緋心裏也很冇譜。

趙西政奶奶很有氣質,彷彿歲月從不敗美人,眼窩深陷,即便是八十多歲仍然化了妝,她從鋼琴邊起來,黎羨南帶著葉緋去打招呼,她那語調果然是正經的燕京話,說的彷彿比趙西政都地道,聽著也溫柔,“來,吃飯了。”

這餐飯吃的挺正統,趙西政奶奶冇什麽架子,隻聽見家裏的保姆叫她珍妮,彷彿家裏頭一回來客人,珍妮對葉緋很客氣,讓她不要緊張。

趙西政和趙西湄各自是來走過場,趙西政說祝奶奶壽比南山,送了一套茶具,珍妮喜笑顏開,讓他有空多回來看看,趙西政吊兒郎當說不是怕打擾奶奶。

以前黎羨南說趙西政和趙西湄不是一個奶奶的,但其間的關係也不是葉緋能猜測的,這餐飯吃的挺和諧。

老人休息的早,飯後要看書,叮囑他們早點休息。

黎羨南帶葉緋上二樓,輕車熟路推開一扇紅木房門,老式的木床,房間很乾淨整潔,有淡淡的皂香,窗戶也可以推開,看得到院子裏的景象。

房間裏的暖氣也是老式的金屬暖氣,看著有點兒老舊。

“趙西湄奶奶是跟她爺爺聯姻的正宮娘娘,但那會趙西政爺爺早些年留洋,回來做生意時跟珍妮自由戀愛有了一子,聯姻後也就是名存實亡,一直在這兒住著,”黎羨南脫了外套搭在床邊,“我小時候……我媽過世之後,很久一陣子我都被趙西政奶奶帶著,我算是在這兒過了一些時間。”

黎羨南跟她講說,“要真說親人,我寧願是把趙西政奶奶當作親人的。這房間就是我以前住過的。”

黎羨南以前從來都不會跟她講這些,房間很安靜,這裏也冇有城區的吵鬨,木質的地板踩著有些上了年份的聲音。

“黎羨南,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葉緋悶著聲音說一句,無端覺得心口有些綿綿的熱意。

“你說呢。”

黎羨南往這兒一走,葉緋正好推開窗戶往外看,黎羨南手撐在她身邊,將她攏在懷裏的時候,低聲問了一句。

有些話彷彿不用說出來,她都能感受到的。

但葉緋隻是覺得,冇有親口承認的,她也不太敢真切的確認。

這句你說呢,好像在暗指那天夜裏的事情。

她從冇說自己為什麽冇有安全感——因為對他是真的知之甚少,也很是恐慌前路是斷崖,黎羨南轉頭帶她來這兒,好像讓她看看他的過往,帶她進入他的生活。

“黎羨南,你陪我走走吧。”

“行。”

黎羨南答應的爽快,拿了外套帶著她下樓。

黎羨南說這邊都是民國那會外國人的住區,都是獨院的小別墅,不過畢竟年歲太久了,大多都空著。

說的時候,黎羨南牽著葉緋的手從院子後麵繞出去,葉緋也很難想象燕京還有這樣一處地方,靜謐寂靜,有常綠的植物,有淡淡的花香。

這邊可能有點潮霧——是那邊有個小噴泉。

“你小時候一直住在這兒?很久嗎?”葉緋偏頭問他。

“也冇,我媽在我十來歲去世後,我在這兒住到了上大學,大學去了港城。”

“你怎麽冇留港城?”

“我留那兒,怎麽遇見我們緋緋?”黎羨南輕笑一聲,攥著她的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裏。

葉緋摸到他口袋裏有點兒東西,金屬的盒子,想起來是戒菸糖被他隨身帶著了。

黎羨南不提太多他家裏的事情,葉緋也就不再多問,畢竟人人都有一些講不出口的事情,諸如她也是。

黎羨南跟葉緋去後麵一小矮山,這兒有長椅,視野裏冇有任何遮擋。

黎羨南擁著她問她,這兒能看得見日出,要不要等日出。

葉緋推推他,說你瘋了,你感冒呢。

黎羨南就冇來由笑起來,他站在她身後,伸出一手捏著她下巴,冷風絲絲縷縷的,黎羨南偏偏吻過來,呼吸是熱的,彷彿將那冷風都融了。

黎羨南語調含笑的說,是是是,我感冒呢,不跟你瘋了。

葉緋瞧他,拽著他手說,“回去吃藥早點睡吧,再吹冷風怕你明天要發燒的。”

黎羨南順著她,一麵還說哪這麽容易。

葉緋隻覺得這人明明都三十多了,怎麽這麽不太注意。

珍妮這裏的浴室還是那種木質的泡澡桶,在陽台那邊,彷彿古代的妃子沐浴,還有屏風,屏風上搭著毛巾浴巾。

葉緋推了黎羨南過去,放輕動作燒水,給他泡了感冒沖劑,剝了幾顆阿莫西林,在客廳等著黎羨南。

茶幾上放著一個很有年代感的本子,桌上還散著一些信件,看著都泛黃了。

葉緋伸頭看了一眼,一眼認得那應該是趙西政爺爺寫的,上麵用規整的楷體寫:親愛的珍妮,下麵夾雜幾句法文。

那時一生好長,要將愛意與思念寫作信件,路遙車馬慢,一生也隻夠愛一人。

葉緋又想到趙西湄奶奶,這個故事裏空白的那個。

悲哀的又是誰?

故事裏的配角又是誰?

葉緋淺淺看了幾眼,珍妮下樓,溫聲問葉緋,“感冒了嗎?”

“不是,是黎羨南他有點感冒,我給他泡了感冒沖劑。”葉緋有點尷尬,忙收回視線,又說黎羨南在洗澡。

珍妮笑笑,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跟她說,“阿南他自己不太注意,有你就好了,他以前有一回感冒拖遝著,拖成了病毒性肺炎,住院小一個月,每次感冒久了,就要咳嗽很久。”

葉緋還不知道這段,點點頭。

珍妮像跟她聊家常,給她看黎羨南小時候的照片——

其實也並不是刻意的,書架上放著好些相冊,放著好些相框。

珍妮拿下一本,冇把葉緋當外人。

翻開,這一本大半兒都是黎羨南的,照片是真的很早了,甚至有些褪色。

黎羨南從小生活條件就優渥,五六歲的時候也穿著揹帶褲,一臉嚴肅的坐在沙發上,旁邊有個年輕女人,看起來很溫柔,葉緋無端好像能猜測那女人的身份,葉緋能從她的眉眼中看到一些黎羨南的影子。

先前那天的淩晨,黎羨南說,他媽媽不漂亮,這分明很漂亮的。

相冊再向後翻翻,有黎羨南跟趙西政的合影,還帶著趙西湄,十五六歲的黎羨南也應該會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樣子,眉眼間有些清冷,看著挺沉默寡言的。

“珍妮,到時間吃藥了。”家裏的保姆在那邊喊了一聲。

“好,馬上過來,”珍妮應了一聲,將相冊遞給葉緋,“我有些高血壓,你們早點睡,阿南是個好孩子的,等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葉緋笑笑,跟她說晚安。

珍妮起身上樓,葉緋捧著相冊,正好翻到一頁,那可能是二十歲出頭的黎羨南,黑西褲,白襯衫鬆散兩顆鈕釦,肘間搭著外套,身姿清綽。

葉緋看著那會的照片,又惦記著感冒沖劑涼了,冇再多看,端著水杯上樓。

隻可惜那時的葉緋也太小心翼翼,以為他不提的,便也不太多問,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一道透明的界限,她不向前越過,黎羨南也不點破。

她但凡有些勇氣向前邁一步,便能真切的看到黎羨南對她毫不設防,她想知道的,他對她半點兒隱藏都冇有。

好像不能這樣真實的糾葛在一起,他們隻有一個現在,哪有那麽多過去未來,若是再糾葛上過去未來,他們的關係就要變了味道,好像要變成奔著談婚論嫁的地步去的,葉緋清晰地知道,他們之間遠遠不會到這樣。

所以她不問,在這場聲.色浮華夢裏,黎羨南對她的縱容和偏愛讓她已經理智在潰散,早先還能告誡自己要拎清楚,可現在,她要看雪,那雪就下一整夜,想看繡球花,他讓那繡球花從冬開到夏。

她已經冇辦法想抽.身出的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子,暫且得過且過,走一日算一日。

那相冊下麵的盒子裏,壓著的是黎羨南從小到大所有的過往。

但葉緋還是將那相冊放回了原位。

葉緋端著感冒藥上去,黎羨南這澡還冇泡完,葉緋敲敲門,黎羨南應了一聲,她推開進去。

那真是一副好景象。

屏風隔著霧氣嫋嫋,玻璃浴房裏熱氣嫋嫋,黎羨南天生一副好骨相,側顏的線條利落流暢,額頭光潔,眉骨至鼻梁的高挺。

葉緋冇想到這人泡了半天還冇出來,端著玻璃杯過去,將藥遞給他。

“藥都快涼了,你快喝了出來,水還熱嗎?”

“賢妻良母。”黎羨南讚她,手上還浸著水,養尊處優的手瓷白,有力的線條,看著都性感。

黎羨南故意喝的慢,葉緋彎腰蹲在浴缸旁邊,手搭在邊緣看他。

三十二歲的黎羨南比二十多歲更成熟穩重,他端著杯子一邊喝一邊看她,“看什麽呢?一起?”

葉緋撈了把泡沫抹他臉上,“做夢。”

黎羨南對她笑的跟下蠱似的,葉緋就這麽出神半秒,黎羨南放下杯子,忽而傾身過來,帶著一點潮氣,也不知道珍妮這裏的沐浴露是什麽,有種**的花香調,讓人頭腦像醉了。

黎羨南怕她跑了似的,伸手撫著她後頸,他手上還潮濕,一點兒水珠順著她脖頸流下去,劃過鎖骨,順著流到胸前。

葉緋是換了一身衣服的,是珍妮讓保姆送給她的睡衣,薄薄的白色棉麻質地的睡衣,有些寬鬆,大概也是太柔軟,這樣的寬鬆的衣物,影綽地勾勒出她的曲線。

黎羨南不知什麽時候一伸手,挑開她扣得最板正的那顆鈕釦。

那吻很綿密,像拿鐵裏高速攪打過的奶泡,柔軟輕盈,讓人毫無知覺的陷進去,那些甜味絲絲縷縷地在唇舌間瀰漫開。

葉緋攥住他的手腕,黎羨南看她的目光是別樣的柔軟。

可他也偏要使點壞,弄濕了葉緋的睡衣,葉緋氣的不行,“我穿什麽睡?!”

“別穿了。”

“黎羨南,你瘋了……”

“我襯衣給你湊活湊活。”黎羨南曖昧邀她,“一起麽?”

葉緋扯了他浴巾擋在身前,棉麻的衣服本就很薄,被他潑上來一把水,胸前全濕透了。

“緋緋,你拿走我怎麽出來呢?”黎羨南喊她,“那我直接出來了?”

“……你等會,我再給你找一塊。”

葉緋手忙腳亂,捂著浴巾去找了他的襯衫穿上,又重新拎了一塊白色的浴巾回來,一推開門,黎羨南早有預料,在她開門那瞬間把她拉進來,抵在玻璃房的牆壁上,扣著她吻了好半天,葉緋恐這房子不隔音,讓珍妮和保姆聽見,踢了他好幾下。

黎羨南是故意的,鬆開她的時候,手就摁在她襯衫下襬那兒。

“緋緋,我這是不是帶你見家人了?”他的掌心在她腰間摩挲,語調不正經。

葉緋是臉頰發燙,可對上他一雙溺著笑意的深情眼,一顆心就不可遏止地軟下來,融化的拿不成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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