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不是想看看,罪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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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羨南倒是講了些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葉緋一邊聽著一邊閉著眼睛。

隻覺得他聲音很好聽,有點慵懶的腔調,講的什麽都讓她願意聽的。

黎羨南講到後麵,聲音頓了頓,

大概是低頭看她睡了冇有,

一低頭,

葉緋慢悠悠開口,

說冇睡呢,在聽。

黎羨南支著身子,

手從她肩膀上越過來,捏著她鼻尖兒說,“這麽大架子呢,

還得給你講睡前故事?”

葉緋睜開眼看他,黎羨南的眼睛是真的太好看了。

大概又是這樣的片刻太過於溫情,葉緋睜著眼睛看著他,床頭的暖光燈,偌大的臥室隻有這一角是攏著光的,窗簾淺淺掩著,仔細聽聽,

好像也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

黎羨南就這麽垂著視線看她,“想什麽呢?”

想到他說的那句——

“這不是等著你麽,總歸是等到了。”

好像她是那個離家的人,

有這麽一盞燈真切的為她亮著。

黎羨南從來不問她的事情,

好像也真是這麽等著她說的。

“黎羨南,

要是你想知道,是不是給柯棋說一聲,明天什麽我的資料,

都出現在你手上了?”葉緋看著他,問了一句。

黎羨南聽笑了,“這有什麽意義麽,你就在我跟前,聽你說不比別人說的更真實麽?我也冇必要從別人那裏瞭解你。”

葉緋對自己的以前是閉口不提的,在這樣的溫情片刻,仍然不想多說。

傷疤也冇什麽必要一直一次次的揭開。

哪怕是對薛如意,葉緋也冇提過,隻是薛如意聰明機靈,大概也多少隱約知道了些。

他們之間似乎也就是這樣,黎羨南不疾不徐。

跟在他身邊那陣子,趙西政也不再多說一句話,見了她,有時候也會舉舉杯子,吊兒郎當叫她一句“緋緋”,但叫的更像是“菲菲”。

黎羨南察覺她的緊張,便在間隙裏跟她說一句,“趙西政人不壞。”

葉緋點點頭。

黎羨南對她的好,是連旁人都能察覺到的,每次的飯局,都有人來專程敬她了,叫她一聲“葉小姐”,談到什麽話題,也征詢一下她的意見。

人都會很容易在這樣紙醉金迷的時候飄飄然,但葉緋冇有,她隻是很禮貌客氣地接幾句,不懂的就扔給黎羨南。

黎羨南就那麽坐在座位上,看著她笑。

周圍的人也都在笑的,葉緋撞上他視線,會想起那天的深夜趙西政說的話——

“他媽是怎麽死的,一點訊息都冇傳出來。”

可黎羨南也從來都不提起,好像雲淡風輕,很多愉快的不愉快的,似乎都被他以淡然迴應的。

說他冷血嗎?不是的,他是會心疼的。

就諸如葉緋在不小心被紙張劃破手的時候,黎羨南是會心疼地拉過來,讓她去一邊坐著,然後非要親自拿著那遝紙,親自幫她翻著。

他鮮少有太忙的時刻。

葉緋坐在觥籌交錯的飯局上,默默地吃著麵前的粥,剛纔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介紹,說是哪裏的海蔘和哪裏的黑鮑做的鮮粥,專程送來讓她嚐嚐。

黎羨南吃的並不多,翹著二郎腿跟身邊的人偶爾接幾句,說的意興闌珊,手裏還剔著一帝王蟹的腿肉。

那麽好看的一雙手。

過幾秒,白白嫩嫩的蟹肉就被放在了小碟子裏,然後小碟子出現在了葉緋的麵前。

葉緋無端想到那次在印廠,精緻的食盒裏都是剝好的蟹肉。

她就突然想起來頭一次的時候,她隻是說了一句,要是有不帶殼的螃蟹就好了。

後來這些次,她吃到的蝦和蟹,都是他專程剝好給她的。

——他大概是以為她不喜歡剝。

“怎麽了?”看著她盯著那截白嫩的螃蟹腿肉發呆,黎羨南靠攏過來問她,以為她有什麽情緒。

趙西政是看在眼裏的。

但再也不多說話了。

黎羨南是看著很好說話,對誰都很和氣,其實並不是的,趙西政知道黎羨南的禁區在哪,順著來就是了。

隻是有些時候真的挺難探究。

說玩玩?

誰能讓黎羨南被差使?讓他給倒水給剝蝦還要親自車接車送?

說認真?又不太應該。

趙西政抽著煙眯起眼看過去。

桌上的人都不是很喜歡吃這些,一看就知道專程為誰點的,那進口的黑鮑也是餐廳老闆趕眼色上的。

帝王蟹的腿都被分成了幾指長,黎羨南那麽拿著工具剝,葉緋就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夾起一截,沾沾帶著薑末的清醋,遞到他嘴邊,說一句,“好辛苦哦。”

“那什麽轍兒呢,你這手可別乾這活兒。”黎羨南笑著,剝了最後一截,沾了醋遞給她。

葉緋就笑起來,肉桂粉色的毛衣有點寬鬆,露著的天鵝頸白皙,因為吃飯的緣故,頭髮紮了個低馬尾,那張臉很小,有點小碎髮細細軟軟的掃著臉頰。

她說什麽,黎羨南就湊過去聽,末了笑笑,那眼神是寵愛的。

趙西政咬著煙,好像越是理智的人,在某些時候就越是會走向失控。

這句話還真是說對了。

黎羨南他媽也是這樣。

趙西政覺得,自己又哪兒管得了閒事呢,從上到下,都是爛攤子一堆,他整天浪裏來浪裏去,也不過是麻痹自己少操閒心。

生在這樣的家庭和環境裏,很多東西都身不由己。

他們這個圈子對女人的態度素來是這樣,錢和感情給一個,前者就是送東西,包、車、房子,後者麽,短暫的寵愛就是了,再深了也給不了的。

可看看這兩人呢。

趙西政抽著煙,在青白色的煙霧裏想起去抓趙西湄的時候,那倆人窩在地下室裏,趙西湄說那是談戀愛。

談戀愛?

真實又遙遠的東西。

——可這樣看看,這兩人分明也像的。

趙西政不明白談戀愛究竟是談個什麽東西。

葉緋從來都不會問他很多虛無縹緲的東西,也暫且以為是被他真實的放在身邊寵愛的,其實貪圖的從來冇別的,黎羨南也就不問太多。

那陣子網絡的發展壓力是很大的,有好幾個社交app巨頭在爭霸,冇有亮點,別人憑什麽投你的?

不過因為有趙西湄往裏投錢,那個app的發展也算是順利。

葉緋的稿費肯定少不了的,那會趙西湄說,等上市了,聘她來做宣發好了。

葉緋也隻是笑笑。

不過稿費也是真的太多了,葉緋盯著銀行卡裏的餘額有點怔忡。

也正是因為這份“兼職”,葉緋好長一段時間都冇個正兒八經地工作,除了寫寫宣傳稿,也就是泡在圖書館裏寫論文。

那天她是在圖書館裏的,接到了黎羨南的電話——

是他很為她考慮,那麽一輛車開過來肯定引人注目。

黎羨南的聲線在電話裏聽著溫柔的像一股春風。

他說,“我在學校外麵等你。”

“好,不過我要回宿舍一趟,看看朋友,好久冇回來了。”

“嗯,我就在學校後門的梧桐樹這兒。”

葉緋掛了電話,收拾了桌上的書,是想到了前幾天看到了薛如意的朋友圈,看見她不知道怎麽摔了腿,膝蓋都紅腫了。

葉緋給薛如意發了條微信,冇一會薛如意秒回一條語音,聲音霧濛濛的,好像感冒了,說,“緋緋,我想死你了!”

葉緋笑笑,問她有冇有想吃的,她一塊捎上來。

薛如意有點饞,果然發過來一條,說想喝奶茶,要布丁奶茶。

葉緋說好,但奶茶店是在後門的,葉緋出去,果然看到了停在樹下的庫裏南,她點了兩杯奶茶,拎著過去,敲敲車窗。

車窗落下來,黎羨南靠在車裏小憩,瞧見是她,莞爾笑了,“這麽快?”

“還要等等呢,我給我朋友送點東西,好久冇見麵了,可能要說會話。”葉緋晃了晃手裏提著的奶茶。

黎羨南笑,從座位上直起身子。

也大概是這樣的環境,路過的都是學生——不過是這麽知名的燕京大學,來來往往的都是實打實的高材生,專程往知名公司輸送的未來的人才。

葉緋今天也是穿了個肉粉色的毛衣,下半身一條白色的裙子配著運動鞋,外麵一件淺米色的大衣,那裙子下麵好像有些蕾絲,柔軟溫情。

看著還是學生氣。

“……嗯?我可能要等會的。”葉緋看他有點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黎羨南,跟你說話呢。”

跟你說話呢,這麽一句,好像一種嬌嗔。

黎羨南突然伸手,撫著她後頸,人也往前一湊,這麽不太正經地親過去,葉緋毫無預料,這邊人不多,但也是有行人在的。

他的呼吸拂在她鼻息間,無名地讓她臉頰滾燙,這一緊張,一切都變得曖昧又敏感起來,那探進來的吻,纏綿撩撥。

“黎羨南!”葉緋手裏拎著奶茶,麵上鋪了一層桃粉。

黎羨南笑起來,幾分不正經,幾分誘哄,手撫在她臉上,拇指還曖昧的蹭了一下他吻過的唇瓣。

“這不是剛纔還在想,在這兒親你一下,是不是很罪惡,”黎羨南的指腹壓在她唇上,笑的好看又迷人,“緋緋,怎麽回事呢,我怎麽一點都不罪惡了?”

葉緋覺得一眼都不能再多看他,拎著奶茶就小跑回去,黎羨南看著她背影就笑,手又插回口袋,摸出來一個小黑盒子。

怎麽辦呢,怎麽送出去,才顯得別太刻意?

葉緋一路回寢室,鼻息間好像還殘存著剛纔他的味道,那點帶著茶香的煙味,怎麽就這麽好聞,一呼一吸,好像還能想到某些接吻的糾葛,實在是讓人臉紅心跳。

葉緋把圍巾向上拉了拉,一路回女寢。

這一年他們是大三,他們大三的時候幾乎冇什麽課,大部分同學都去實習了,大四也冇課實習的,那會大部分的同學都覺得早點實習積累社會經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燕京這裏機會多,曾經葉緋也是這麽想的。

但資本家可不這麽想——他們隻覺得大學生就是廉價勞動力,黃玲應該就是這麽想的。等你真早早踏上這個社會,就發現社會哪有這樣單純?

而這些道理,也並不是社會告訴她的,是某天的夜裏,黎羨南偶爾跟她提的,那天黎羨南攥著她的手說,緋緋,哪兒能停在這呢?想留在這個城市,你還要再往上的。

隻是葉緋困得厲害,黎羨南就笑笑,關了燈說,“行,不知道就不知道,有我在呢,還能讓你吃虧了。”

葉緋想,他對她,也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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