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鬼夜行 垢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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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平凡的現代夜晚,吉野永太終於結束了漫長而枯燥的加班,他如釋重負地拿起皮包,箭步如飛地奔向地鐵站。儘管他已經竭儘全力,使出了渾身解數,但當他到達地鐵站前,看了看手錶,時針無情地指向了午夜十二點三十一分,彷彿在嘲笑他的努力。地鐵在十二點三十分就停運了,這一刻,吉野永太的心情跌入了穀底,無比沮喪。

他原本憧憬著回到自己的公寓,享受一場溫暖舒適的熱水澡,然後爬上那張柔軟的大床,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然而,這一切美好的計劃如今都已化為泡影。叫出租車對於他這樣的普通上班族來說,無疑是一筆難以承受的奢侈消費。無奈之下,他隻能決定在公司附近的網吧裡度過這難熬的一夜。

吉野永太步入網吧,選擇了一間單人房。這狹小的空間,還不足兩平方米,卻猶如一個迷你的世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裡,不僅能夠暢遊網絡世界,還可以享受睡眠的舒適,更有免費的飲料、水電供應,以及便捷的洗手間和淋浴設施。而這一切,隻需一千五百日元,相比三千二百日元的出租車費用,無疑是他這個錢包羞澀之人的明智之選。

吉野永太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後,邁向了公共淋浴間。儘管日本人以愛乾淨著稱,但這裡的公共淋浴間卻難以與自家的浴室媲美。由於多人共用,後來者難免會看到一些前人留下的蛛絲馬跡和汙跡。吉野永太硬著頭皮衝完澡,如逃難般逃回自己的那方小天地,一頭栽倒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吉野永太毫無懸念地被隔壁房間劇烈的敲擊鍵盤聲吵醒。在網吧睡覺最大的問題,就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什麼聲音吵醒。雖然叫做單人房,但也不過是一個個連在一起的小小隔斷,想要不被其他人打擾簡直是癡心妄想。吉野永太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淩晨三點鐘,距離他躺下身子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可能是睡前喝了過多的免費飲料,讓他的膀胱充斥著飽脹感。他無奈地爬起身走向公共淋浴間旁邊的廁所。

就在吉野永太昏昏沉沉,如墜雲霧般釋放尿意的時候,一種怪異的聲音若有若無地飄進了他的耳朵。這聲音彷彿來自幽冥地府,令人毛骨悚然,又好似怪獸在舔舐獵物,黏膩噁心,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起初,吉野永太還以為是自己加班太累,出現了幻覺。然而,當他走出廁所後,那聲音卻如跗骨之蛆,越發清晰地從公共淋浴間傳來。

突然,一股無法抑製的好奇心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吉野永太身不由己地朝著公共淋浴間走去。他每靠近一步,那詭異的聲音就像一把利劍,刺破空氣,直刺他的耳膜。終於,吉野永太來到了公共淋浴間門前。他的心跳如鼓,透過門上的玻璃,戰戰兢兢地向裡麵看去。這驚鴻一瞥,成為了他永生難忘的夢魘。

吉野永太看到一個單足站立、爪鉤鋒利、散發披肩的童子。它正伸出長長的舌頭,小心翼翼地舔食著那些被人們遺忘的汙穢。它的舌頭靈動而敏捷,彷彿在享受著這獨特的“美食”。每一次的舔舐都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似乎這就是它存在的意義。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吉野永太回過神來,他立即跑到網吧前台告知管理員他所看到的一切。而就在管理員和吉野永太一同踏入公共淋浴間時,這裡並冇有什麼一隻腳、長舌頭的鬼怪,隻剩下滿眼狼藉的汙垢和垃圾。由於廁所和公共淋浴間附近並冇有設置監控錄像,管理員隻能認為這一切都是吉野永太的惡作劇,管理員要求吉野永太將公共淋浴間打掃乾淨,否則就報警處理。吉野永太百口莫辯,冇有人會相信有鬼怪出現,又冇有其他目擊證人,吉野永太隻好自認倒黴。

白天,被折騰了一晚的吉野永太在自己的工位上坐立不安,他始終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和看到的是幻覺,於是他打開了網頁查詢起舔舐浴室汙垢的鬼怪。

垢嘗,它的存在宛如黑夜中的幽靈,在夜深人靜的午夜悄然潛入浴室,尋覓著人們沐浴後留下的汙垢。然而,當它被髮現時,它會驚慌失措地躲藏起來。它那受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無奈,彷彿在訴說著它的孤獨和無助。浴室的肮臟對它來說並非厭惡,而是一種快樂的源泉。越臟的環境,越能激發它內心的喜悅。

儘管垢嘗並不會傷害人類,但它的存在卻給人們帶來了困擾。被它舔過的地方,不但冇有變得乾淨,反而越發肮臟,形成了頑固的汙垢。無論怎樣努力清洗,都無法將這些煩人的汙漬去除。這不僅讓人感到沮喪和煩惱,也讓人對垢嘗的行為產生了一絲憐憫。

或許,垢嘗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感受世界,它用舌頭舔舐汙垢,是為了尋找某種溫暖或安慰。它的孤獨和寂寞,或許是我們無法理解的。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生命都有其獨特的存在方式和意義,即使是一個被視為鬼怪的存在,也可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和情感。

按照當時人們的認知水平,魚類從水而生、依水而活;虱子從塵土而生、依塵土而活。同理可知,所有的生靈都是依靠其身生環境的某種物品而活。垢嘗是在汙垢積存之處誕生,也自當靠著舔舐汙垢而活。為了防止垢嘗進入自家浴室,人們總是把浴缸洗得一塵不染。如此看來,垢嘗還有提醒人們保持浴廁清潔,甚至是心靈清潔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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