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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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徽二十九年末,徽帝突然病重,對於朝堂的管控逐漸鬆懈,各個勢力也逐漸顯露野心,京城表麵的平靜下已經波濤暗湧,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活在那緊張的氣氛之中,生怕站錯隊,或者一個不小心的舉動引來殺身滅族之禍。

終於,最終的導火索來了......

元徽三十年二月初,徽帝駕崩,依詔書,傳位於大皇子,但五皇子擁兵自重,聯合一眾世家起兵謀反,自此京城開始長達月餘的混亂。

而大皇子江煌平手握玄甲軍中最精銳的部隊“鐵浮屠”,以這支精銳力挽狂瀾撥亂反正,保護京城,順利登基為帝,而五皇子謀反失敗,被貶為庶民,流放邊境,無數世家遭受牽連,滿門抄斬,這場長達月餘政變自此結束。

一切終於漸漸安定下來,就在人們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天下太平的時候,卻又發生一件震動京城的大事,讓剛剛平靜兩月的京城,又再次充滿了殺戮。

“梆梆......咣......咣......子時三更,平安無事”,已經空曠的街道上隻有打更人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本該再無他人的街道上,卻有一道滿身沾滿泥漿和樹葉的身影從皇宮的方向跑來,啪一聲,腳下一空,那道身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那人回頭看了看,顧不上摔倒後所帶來的疼痛,又快速的爬起,繼續向遠方跑去......

就在筋疲力儘的時候,終於到達了一個十分華貴的府院門口,抬頭看了一眼上麵掛著的牌匾,確認就是自己要找的巫府後便快跑上前,敲擊著門鈸,發出咚咚咚沉悶的聲音。

不久門裡麵傳來一道聲音;“家中主人已經就寢了,有什麼事情還請明天再來。”

但是敲門聲卻是不減反大,敲擊的更加急促。

不久旁邊的側門終於打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探出頭,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語氣有些不耐煩道:“姑娘,大晚上的,何事如此之急?”

見到有人出來,那人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立馬上前抓住小廝,語氣急促的說道;“巫元族長在嗎我奉皇後之命,前來送信,請把趕緊將這封信交給巫元族長。”

這小廝被這麼一抓,立馬清醒了過來,這才聽清眼前這名女子剛剛說了什麼,皇後?宮中?心中猛地一驚,後宮怎麼會和巫府扯上關係?以前冇聽過過啊,但眼前這個穿著不合身太監衣服的女子,臉上還帶著泥土,頭髮蓬亂,渾身汙泥,看著也不像假的,還是通報一聲。

看著麵前的小廝還冇動靜,那名女子臉上神情更是焦急,直接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道:“求求您了,巫元族長一看什麼都會明白的,人命關天,求求您了。”

那小廝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將人拉起,接過信件,遞給身後另一名小廝。說了一句“趕緊交給族長”。

隨後便回頭對那名女子說道:“信已經送過去了,請您稍等片刻。”

那宮女聽到後,緊繃的身子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好一會才站起身來,神情仍舊十分緊張,來回踱步,時不時朝裡麵張望去,又時不時向來時的街道看去,想要說什麼,但又欲言又止。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送信的小廝終於回來:“這位姑娘,族長有請,請您前往中堂一敘。”

宮女的神情明顯放鬆了一下,連聲行禮道謝謝,緊跟上去。

進入大門,穿過屏門,又經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到堂屋,隻聽屋裡隱隱傳出談話的聲音:“如果信中是真的,那宮中的那位......

“不行,不能慢慢來了,今夜緊急疏散,連夜出城,剩下的人迅速隱藏,然後找機會出城,迅速趕往邊疆。”

“希望今夜不要再有變故......”

進入後剛要行禮,就聽到正位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不必行禮了,你說你是皇後孃娘派來的,有什麼證據?

那宮女正要繼續說下去,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囂,那名剛剛領路的侍女快步走進來道:“族長,外麵突然來了好多官兵,領頭的好像是金甲衛,後麵好像還有禁軍和皇城司的人。”

金甲衛!禁軍?皇城司?

金甲衛陛下近衛,向來隻保護皇宮安危。而禁軍,除了有人起兵謀反,否則不會出動禁軍。這是都來了!看來信中所寫是真的......

來的可真快,看來今夜是在劫難逃了。

此時又一個人快步跑了進來,族長不好了,他們直接衝進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大量官兵湧了進來,看著進來的人巫元心中最後一絲的僥倖也消失不見了。

巫元上前:“三位大人,不知深夜大張旗鼓的帶兵來我巫族府邸有何事情,雖說父親已然致仕,但也是先帝親封的太師,位列一品,而我巫族也算百年世家,在朝中還是有些話語的,你們這深夜隨意上門,搜查如果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我非要去陛下哪裡狠狠告你們一狀!

又看向為首的那人道:“而且薛茂統領,你們金甲衛是守護皇宮安危,你這擅離職守,置皇宮安危於何地,即便陛下寬厚仁善,你這罪怕是也不小吧!”

金甲衛統領副統領此時搶先開口到:“巫元大人,您這幾條罪責可是扣的我們都快起不來了。擅離職守這麼大的罪責我們自是擔不起,而且深夜調動禁軍,陛下會不知道嗎?冇有陛下的旨意,無論您這巫族府邸,還是這太師府,哪一個我等可都不敢隨意闖入。”

為首的那人抬手示意停止:“咱們進入正題吧,有人揭發你們巫府私藏甲冑和軍弩,意圖謀反,陛下特意命我等深夜來搜查。聖旨在這裡,還需要我宣讀一遍嗎?如果不需要,那就請太師大人您領旨,同時目光也移向一直站在後方的巫鴻,眼神中竟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巫元看向身後父親,二人對視一眼,深知,到這一步,即便知道這完全就是一個陰謀,也冇辦法,不接旨,那就是抗旨不尊,直接坐實謀反的罪名,他們就可以直接動手,但這旨如果接了......

“還等什麼呢?難道你們想抗旨不成”金甲衛副統領此時突然開口,說著又向四週一個眼色,四周頓時傳來刀劍的摩擦聲。

突然一直站在前麵的正統領動了起來,卻不是拔刀上前或者宣讀聖旨,竟然是轉身一腳踹向那名副統領,這個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那位副統領被踹到在地,也不起來,翻身跪在地上說道:“大人,您這是乾什麼!您不是不知道陛下此次的用意。”

“我知道。”

“那您更應該知道陛下為什麼派您來啊,您還在這猶豫,這不就是更讓陛下懷疑了嗎?

我.....

巫鴻看著二人長歎一氣:“薛統領我這就接旨”揮手示意擋在前麵的巫元退下,在自己在巫川的扶持下走上前,便要跪下接旨。

薛茂一看,立馬向前扶起:“大人,陛下特意說,您是三朝元老,以後無論接旨,還是麵聖都不必跪了,所以您站著接就可以了。”

巫鴻聽後苦笑一聲,語氣有些淒涼道:“以後?怕是冇有以後了,有始有終,不必多說。”話音剛落,便已行禮。

“老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薛茂看著眼前的老人心中一緊:“感謝大人配合,請您讓剩下家眷集合到正廳,我們方便搜查。”

巫鴻看向巫元,示意將所有人叫來,又耳語到:“順便將信件焚燬,再讓那位宮女換身衣服,偽裝成下人,然後叮囑好今夜見到她的人,絕對不可再以讓人知道宮中今日來人,去吧。”

“是,父親。”

......

看著前去的巫元,那名副統領剛想讓人跟著,便被薛茂阻止了。

“大人,他分明是想.....”

“嗯?退下!”

那名副統領立馬不在言語,眼神陰翳的退回了後方。

巫鴻開口道:“感謝薛統領。”

“不敢,大人您還記得我嗎?”

看著麵前這個身材魁梧,威風淩淩的金甲衛統領,始終想不起來什麼時候遇見過,但是看到那雙眼睛,突然就記了起來,好像是一個冬天,自己確實救過一個人。

語氣慈祥的說道:“奧~你是那個小少年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長大了,我記得你那時候也就有現在一半高。”

聽到這句,薛茂雙膝跪地,一臉羞愧的低下頭道:“當時明陽公主縱容家奴當街行凶,是您救下了下官,讓下官冇被打死,還幫下官要回了為我母親買藥的錢,您還看下官身上衣服單薄,更是帶下官去買了一身衣服,您還給下官買了五個包子,那是下官此生吃的最好吃的包子,大人的恩情,小人永世難忘。後來從軍,最後到瞭如今的位置,總想拜訪您感謝,您的恩情但是因為身份原因,不能前來,就總想著日後找機會偷偷來看,但冇想到如今卻......”

“孩子,這不怪你,身為臣子,本就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即便你不來,還會有其他人來乾今天的事情,我巫族傳承這麼多年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劫,隻是冇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說著上前輕輕扶起這個年僅半百的漢子。

此時旁邊的禁衛軍統領和皇城司統領也開口到:“大人,當年也是您提點幫助下官,下官纔到瞭如今的位置。”

“都是往事而已,日後,說到這巫鴻抬起頭,笑了笑,不再說話了,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人互相看了看,才知道原來來這的人都多多少少受過巫族恩惠,那陛下卻派這些人前來搜查巫族,是想試探忠心嗎?如果冇有搜到啥還好說,但是如果真的搜到些什麼......

等等難道搜府隻是一個幌子,而是陛下覺得巫族權勢太大了,是想敲打敲打巫族?但是這陣仗太大了,還是說這完全就是陛下想找個理由除掉巫族,然後樹立威信?不對,這說不通,,巫鴻還曾是太師,陛下剛登基,正需要老臣的幫扶,而且在身為太子的時候寬仁大度,這纔剛登基又豈會做出這種事情?

巫鴻此時想到信中所寫,突然又笑著道:“不必多想,帝王之術,豈容隨意揣度?身居高位,隻要為天下百姓所著想,為百姓所謀福,其餘的一切又有那麼重要嗎?你們日後定要守住本心,莫要心生邪念。”說完便在巫川的扶持下走回正廳,坐到主位上閉目養神,不在言語。

對麵三人聽著這冇頭冇尾的一句話,不知這位太師大人究竟什麼意思,但還是都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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