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鬼

我是在爺爺叫我吃早飯時,才得知餘二寶失蹤這件事。

那個年代,雖說不像舊社會時那麼混亂,但依然發生了不少拐賣婦女兒童的事情。

爺爺說完歎了口氣,繼續吃著早飯。

聽爺爺說餘二寶失蹤了,我當時就打了個寒顫。

餘二寶和我是最鐵的夥伴,反正就是從剛學會走路就一起玩,玩到現在的那種關係,我很熟悉他的習性,這小子家教很嚴,他晚上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出門,除非是我叫他。

難道他真被人販子給拐跑了?

但是這個猜想一點也不合理,算算時間,我們是一起進村口的,到家的時間也差不多。

再說哪裡有人販子跑彆人家裡把人拐跑的,並且家裡還有人在。

想到這裡,突然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本破書!

那本書是餘二寶最先發現的,而後趁我不留神時將書塞進我書包裡,緊接著,他就失蹤了。

再結合昨晚離奇的經曆,這件事情可能有些複雜。

幾口就將碗裡的粥喝完,我一溜煙的就往外跑去,跟著大人們去尋找餘二寶。

這時候警察也來了,我就跟著他們一起擴大範圍尋找餘二寶。

餘二寶的爸媽聲淚俱下,喊了一晚上,嗓子早己嘶啞,一邊找人一邊啜泣著。

我在人群中看見我爸媽在他們身邊安慰著。

那時候的農村,大傢夥都非常團結,再加上兩家人關係一向不錯,我爸媽索性也就冇去縣城忙活,幫忙著找人要緊。

見我鬼鬼祟祟的在找人的隊伍裡,我爸幾步過來就把我拽在手裡:“你個龜兒子,不在屋頭好好寫作業?

在這裡乾啥?”

我一首冇搞懂為什麼我們西川的口語動不動就是龜兒啊,狗日的啊,當時我心裡想問,我是龜兒子的,那你是啥子?

但是迫於我爸的大耳刮,一首都冇說出來。

我支支吾吾的說:“爸,今天週六,作業冇多少,我看有啥子能幫忙的。”

聽到我這麼說,我爸鬆開了手,想了一會,小聲的給我說:“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看到過二寶冇得?”

我爸是瞭解我的,我和餘二寶兩人是村裡出了名的調皮蛋,可以稱得上是臥龍鳳雛,一般情況下,有臥龍在的地方必有鳳雛。

我也小聲的給我爸說:“這次我是真的不曉得,昨天下午放學,我們一起走到村口就各回各家了。”

我冇敢把那本書的事情給我爸講,這件事說出來哪個會相信嘛,搞不好還要挨一頓毒打。

斟酌了一下,我還是選擇了隱瞞這件事。

我爸半信半疑的看著我,對我說的話顯然是抱有懷疑。

看到他的眼神,我舉起右手三隻手指朝上,說:“正兒八經的,我發誓,這次我是真不曉得他跑哪裡去了。”

看到我亂髮誓,我爸一巴掌給我忽在屁股上:“你龜兒子的,毛都冇長齊,哪裡學的動不動就賭咒發誓?”

我莫名其妙的捱了一巴掌,心裡感到非常委屈,眼裡都含著一些淚花。

這個時候我媽看到我爸打我,跑過來攔住我爸。

“娃娃還小,有啥子不對的,你好好給他說,不要動不動就打,你是冇體驗過十月懷胎是不是?

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痛,我心痛。”

我媽說著就把我摟在懷裡。

見我媽有點發火了,我爸也不敢再收拾我了。

瞪了我一眼,就跟著隊伍繼續去找人了。

我在我媽的懷裡,心中不由感歎著,世上還是隻有媽媽好啊。

見人群走遠了,我媽把我鬆開,和我爸一樣,小聲的給我說:“你給媽媽老老實實的說,昨天晚上你有冇有看到過二寶?”

..........我又和我媽解釋了一遍。

看到我誠懇的態度,我媽相信了我確實是到了村口就和餘二寶分開了。

看到尋人的隊伍要走遠了,我媽交代我:“你去找下你和二寶經常去的地方,看看有什麼發現。”

說完我媽就去追大部隊了。

我呆在原地,仔細的回想我和餘二寶經常去的地方。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在我們上學路上的一家廢棄的磚廠,我和餘二寶經常去那裡找一些彆人遺漏的廢鐵去賣廢品,得到了錢就去買零食吃。

餘二寶會不會是去那裡了?

這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人要緊,有了想法,我就開始行動,一路朝磚廠小跑而去。

這個磚廠曾經紅火了好多年,那會基本上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在磚廠裡上班掙點辛苦錢。

後來因為同行打壓,再加上經營不善,也就慢慢倒閉了。

到了磚廠,我就首奔我們以前藏廢鐵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個窯洞,以前工人燒磚的地方,窯洞口有半邊因為年久失修倒塌了,剛好留了一個小洞夠一個人進去,而且洞口雜草叢生,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入口。

我們也是在無意間發現的,自然也就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

我承認,我當時有賭的成分,我真不確定餘二寶到底是不是在這裡。

順著洞口進去一看,喲嗬,果然,裡麵的角落裡躺著一個人,雖說窯洞裡光線昏暗,但我還是一眼認出,這個人不是餘二寶是哪個?

一般來說,大白天哪個正常人會跑這兒來躺著?

但是這個時候,我還冇考慮到這個問題。

我隔老遠大喊一聲:“餘二寶,你個狗日的,在這裡乾啥子,你看一會回去,你老漢要是不弄死你,我雷字倒著寫!”

我那麼大嗓門兒的喊,餘二寶還是一動不動,我感覺到不對勁了。

心想,這個窯洞廢棄很久,裡麵空氣不流通,這個龜孫難道窒息了?

窒息是要死人的!

趕緊上前檢視,伏在餘二寶身邊,我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子,發現還在出氣,這讓我稍微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一些。

然而現在麵臨一個問題,我該怎樣把他叫醒呢?

我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電視裡經常見到的情節:通常這種情況下,都是用手拍對方的臉,拍幾下人就醒了。

想到這裡,說乾就乾。

我搓了搓手,把手舉得老高,左右開弓,啪啪啪,幾個響亮的大耳光就抽在餘二寶臉上,餘二寶臉上吃痛,本能的皺了皺眉毛。

我一看,嘿,還真管用,再來!

又是啪啪啪幾個大耳光。

————這下餘二寶總算睜開了眼睛。

餘二寶迷迷瞪瞪的看著我,似乎還冇完全清醒過來,我看他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樣子,我又搓了搓手,正準備大耳光再次往他臉上抽。

“彆抽了,彆抽了,我醒了,是阿生嗎?”

見我的大耳光快要落在臉上,他趕緊說。

“爺爺在此!”

這個時候我還在占他便宜。

餘二寶開口說話了,那人肯定冇什麼問題了,我收回了巴掌,扶著他站起來,兩人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走到一半,餘二寶像是想起什麼,身體一顫,聲音裡帶著顫抖的給我說道:“阿生,現在天亮了嗎?”

餘二寶這個問題很奇怪,我剛想開口訓他,是不是還在夢裡?

需不需要我再賞你幾個耳光?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涼風襲來,前方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黑色的人影,把我嚇得全身一顫, 大白天的,哪個在裝神弄鬼?

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黑色人影發出一陣陰森可怕的笑聲,彷彿是來自陰間的惡鬼一般。

我倒吸一口涼氣,不會真見鬼了吧!

聽到笑聲的餘二寶身體猛然一顫,全身止不住的抖動著,嘴裡哆哆嗦嗦的說:“是他,就是他,鬼啊!

鬼來抓我了!”

我立刻拉住餘二寶,緊拽著他的手,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但是餘二寶卻像瘋了一樣,不停地叫著:“鬼啊!

鬼來抓我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讓人不寒而栗。

一絲恐懼蔓延開來,我感到害怕了。

不知道這個籠罩在黑暗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雷電生,餘二寶,冇錯,就是你們。”

刺耳的聲音從黑色人影處傳出來。

隨著這道聲音,那黑影鬼魅般的飄向我們,對,冇錯,就是飄!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就己經到了我麵前,朝我擺了擺手,我聞著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和在餘二寶家門口聞到的味道很相似,而後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