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憐那,可憐那……咦,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可憐那細腳伶仃的楊老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呐。”
“哦,對對對。”
一時間店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過了一會兒纔有人疑惑道:“你說那楊小姐,年紀輕輕怎麽就想不開,非要尋短見呢?”
眾人吃著茴香豆,無所謂道:“誰知道她造了什麽孽……”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
於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唐秀才喝著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梗我以為我不說可以的,但是之前差點被耿直的小仙女誤傷過,在這裏說一下吧。這就是魯迅先生孔乙己的梗,前幾章也很明顯了。從鹹亨酒店到茴香豆我都保留地完完全全,我以為所有姑娘們都能意會噠。
〔〕:――《詩經》
第30章
蒲鬆齡與乾寶(十三)
鄭清和畫皮鬼從官道上往京城走。
畫皮鬼給自己戴上麵紗,問鄭清道:“你和沈相公是怎麽認識的?”
鄭清看了她一眼,道:“有人舉行了一個無聊透頂的遊戲,我和他都參加了,於是就認識了。”
“嗯……既然無聊,又為什麽參加呢?”
“誰知道呢。”
然後一人一鬼又冇話說了。
過了好半晌,鄭清才問:“你和他就是在亂葬崗上認識的?”
畫皮鬼笑了:“對呀,當時沈相公背著藥簍踩在骨頭堆裏,一臉純良無害。”
鄭清盯著她的眼睛:“那你為什麽要幫我呢?”
“那個冤家為了你來找我幫忙,我能不幫嗎?”
“他許了你什麽?”
畫皮鬼嗔怪地看了鄭清一眼,道:“什麽叫‘他許了我什麽’?”
“不是嗎?”
“妾身是見小相公長得漂亮可人,心嚮往之,便順水推舟做了這個人情,畢竟小相公也著實有趣……”
鄭清看著她,道:“我小時候就知道什麽叫等價交換。”
“咦?”
“你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必須要付出另一些東西。他許了你什麽?”
“你這人怎麽這樣!怎麽就跟你說不清楚呢!就他那一窮二白的傢夥能許我什麽!”
鄭清從袖口裏拿出一張道符。
畫皮鬼直了眼睛。
鄭清“嗬”了一聲。
“你以為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怎麽被他師傅趕下山的,還不是因為偷了這張符?”
畫皮鬼奇異地盯著他,有幾分狂熱:“你是借屍還魂?”
鄭清把符收回袖子裏,露出一個笑來:“你猜?”
畫皮鬼跺了跺腳,怒道:“你和沈憐那傢夥一樣討厭,笑起來連鬼都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鄭清冇接她的話茬:“這張符能輕易滅了你吧?”
畫皮鬼眼波流轉:“你猜。”
鄭清又道:“若是這張符讓你煉了,增加個千年陰功冇問題吧?”
畫皮鬼盯著鄭清的袖子,點點頭。
鄭清又把符拿出來,塞進畫皮鬼手裏,道:“不管他許了你什麽,我拿這張符換。”
畫皮鬼掩著唇笑:“相公說笑了,沈郎真的冇許過妾什麽。”
鄭清無語地看著她。
畫皮鬼隻好點點頭:“好,換了。”
再走了一段路,鄭清停了下來。
“怎麽了?”畫皮鬼納罕道。
“我還有點事,你自己一個人上京吧。”
“我是為你們辦事誒,你讓我自己去?”
“抱歉,突然想著要去一個地方。”
“何地?”
“去找涴水。”
“唉,看在沈郎的份上,妾好心給相公指條明路,”畫皮鬼頓了頓,道,“就是亂葬崗再往西的西山,那裏有一條涴水。”
“我知道。”鄭清笑而不語。
畫皮鬼又翻了個白眼兒:“喂,我說,你要是走了,我一個弱女子搞得定嗎?”
“能同時打贏土地夫人和稻草人的傢夥,可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弱,”鄭清笑,“您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啊。”
“彼此彼此。”
鄭清轉身要走。
畫皮鬼又道:“喂,你不怕我不守信用坑了你嗎?”
鄭清頭也不回:“人比鬼可怕。”
“你姓蒲?”
“隻姓鄭。”鄭清越走越遠。
畫皮鬼笑著:“有趣,有趣。”
第31章
蒲鬆齡與乾寶(十四)
鄭清一路向西,用身上多了幾道傷口的代價爬上了西山。
一條河從這裏發源,向北流去。
鄭清站在河邊,挽起了褲腿。
“撒網了。”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漁網扔下去,感覺自己像一隻哆啦a夢。
他環視四周。
這個地方也算是佳木蔥蘢,河水清澈。
清澈到可以看到河裏即將落網的魚。
多麽美好的世界。
“隻是太假了。”他提著網,看著自己網上來的“魚”。
這條“魚”很有個性,不僅長著蛇的腦袋,還長著像馬耳朵一樣的眼睛,噫,還有六隻腳。
“真是美好的世界,”鄭清看著手裏已經斷氣了的四不像,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找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