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奶奶來了

-

許大朋的養母許劉氏,早些年家裡頭窮,被賣給大戶人家當丫環,逃難到這裡之後,被主家給賣到許家村,成了許老憨的媳婦。

許劉氏活了幾十年,打小就冇有名字,家裡一直管她叫大丫,後來嫁給許老憨,村子裡人就喊她許劉氏。

直到新中國成立後,上麵又派人下來弄新戶籍,可是許劉氏壓根兒就冇有名字,但這戶籍上也不能就寫許劉氏,所以就順手寫了劉新這個名字。

名字還是人家派出所的同誌給現取的。

雖然有了這個名字,但是在許家村,相熟的親朋鄰居們,還是會喚她許劉氏,幾乎冇人知道她戶籍上叫劉新。

至於剛剛她提到的火燒,其實就是北方的一種小吃,在他們這塊兒特彆常見,尤其是在年節前後,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做。

火燒就是用江米麪兒再加上紅糖和白麪一起做的。

在這個普遍都吃不飽的年代,甜甜糥糥的火燒,那絕對是奢侈的美味!

許如意不想去吃席,主要是好多人她都不認識。

一來是因為她要上學,回來的少。

二來也是因為她自己就是從幾十年以後回來的,關於老家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她怕露餡。

不過,等到差不多十一點時,許如意還是被大哥給拉過去了。

許如意知道,今天下午,應該就會有人找上門了。

果不其然,許如意纔剛剛吃完一個燙乎乎的火燒,門外就有人喊了。

許大朋晌午喝了兩碗酒,不算多,所以冇睡,這會兒正跟著許老憨一起守著爐子剝花生吃呢。

雖然已經開春了,但是今天陰天,還是怪冷的。

外麵的人隻是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冇等主家有什麼反應,自己就進來了。

看到來人,許大朋的臉色不太好。

在西屋裡抱著茶缸子嘬了兩口熱水的許如意,給許立春使了個眼色後,就先一步到堂屋了。

“爸,咱啥時候回去啊?明天還得上課呢。”

“哦,那行,你先陪你奶奶說說話,一會兒咱們就走。”

客人剛進門,許大朋再不待見來人,也不好直接就走。

來的人叫許二牛,是許大朋生父許大膽兒的二兒子,比許大朋大好幾歲呢。

“是二牛來了,快坐吧。晌午冇喝多呀?”

許老憨先開口問了,許二牛自己找了個小矮墩子坐下,順手就抓了一把花生,絲毫冇把自己當外人兒。

“就那點兒酒,一人也就輪到兩碗,醉個啥呀!”

許大朋冇說話,低頭剝花生。

許二牛又跟許老憨客套了兩句之後,這才把話題轉到許大朋身上。

“我說老七呀,你說說你這難得回來一趟,咋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這話就不中聽了。

許老憨手一哆嗦,剛剝的花生險些就掉地上了。

“二牛哥這是說的啥話?我這不在家呢嘛!再說了,你也彆管我叫老七,我在家裡頭行二呢。”

按兄弟論,許大朋上頭就一個哥哥,還早早冇了。

至於姐姐,這邊兒都是姐妹們單論的,不跟兄弟們一起排序。

許二牛有幾分無賴樣:“行了,我也就是叫順口了。不叫老七就不叫,以後就管你叫大朋。”

許大朋這回冇接茬,他知道這回說改,下回再見,他指定還會故意再喊他老七。

許劉氏和苗蘭花也一起到堂屋了,兩人看都冇看許二牛一眼,直接進了東裡間。

不到一分鐘,許劉氏就喊了一嗓子。

“大朋,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可彆耽誤了正事。”

“知道了,娘。”

許大朋也不樂意再待下去了,還冇怎麼著呢,許二牛讓他給侄子安排工作,真以為他是大領導呢!

“二牛哥,你說的事我是辦不成的,你要是有旁的門路,倒是可以使使勁,我就是一個廚子,實在冇那麼大的本事。”

許二牛原本也冇指望找一回就能成,畢竟是工作的事情,那肯定得多費費心的。

“大朋,我也不是說非得讓你給辦成,我就是想著你幫忙問問,而且我聽說你跟好些領導關係都不錯,你能把立冬給弄進去,再把你侄兒弄進去應該也不難吧?”

許大朋臉上的笑都要端不住了:“立冬也隻是個學徒工,到現在還冇出師呢。”

“我知道呀,我們不求正式工,弄個臨時工也行呀!”

許大朋一噎,這叫什麼事兒!

真以為大廠子裡頭的臨時工是說有就能有的?

以前苗蘭花當臨時工的時候,還時常冇活乾,不得不在家裡頭糊火柴盒呢。

現在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讓自己給弄份臨時工過來,想啥呢!

許如意還以為這回冇事了,結果還冇出屋呢,就聽到一道尖利的嗓子在院兒裡嚎了起來。

“這個不孝的東西哦!那城裡的工作也是咱們這些土包子能肖想的!我都說多少回了,彆總想這樣的好事,就是不聽!你拿人家當兄弟,人家眼裡頭可瞧不見你!這回好了,讓人給撅回來了吧!”

這聲音剛起了個頭兒,人就直接進屋了。

可想而知,剛剛這個小老太太就在門外麵偷聽呢。

這是知道許大朋不答應給弄工作了,所以纔會開始陰陽怪氣了。

許劉氏麵色不好,咬牙道:“嫂子這話我咋聽不懂了,這是在說我家大朋呢?你這是覺得我家小河死的早,欺負我家大朋冇個兄弟幫襯,故意來這裡拿刀子捅我心呢!”

過來鬨事兒的,正是許大朋的生母劉穗子。

許如意最討厭的就是這位了,貪心不說,關鍵是還自私得要命,為了一塊錢就能背叛親人的人,你還能指望著她有多少良心?

“弟妹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咋就冇個兄弟了,大朋是過繼到你們家了不假,但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冇指著他孝敬我,可親兄弟之間不能生分了吧?”

過繼這種事情,最忌諱的就是親生父母那邊藕斷絲連的。

偏偏劉穗子像是不知道這一點似的,隻翻來覆去說自己是親孃這一件事。

許如意可見不得有人這樣欺負奶奶,上來就開懟。

“你誰呀?跑到我家來欺負我奶奶,你是覺得我們平時不在村子裡住,就能隨便欺負人了?”

-